老夏上下打量這些以往從沒見過的生物,遲疑地道:“它們……為什么我在它們的身上感受不到生者的氣息。”
卻見沈飛得意洋洋地揚起脖子,道:“嘿嘿,厲害吧,這些家伙都是身為主宰者的我創造出的絕對服從命令的仆役哦!”
“真的有這樣的事情。”老夏的表情嚴肅的緊,自從來到這里之后,他便一直如此,好像是被神卷中的生物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某根心弦。
“哈哈哈。”沈飛得意洋洋,并沒注意到老夏表情嚴肅背后所代表的意思,“很難相信吧,主宰者有著如此多的好處,說實話,我現在就算想要創造出人類來都可以呢,這邊的世界里可以任由我為所欲為,隨心所欲哦。”
“沈飛你千萬不要亂來。”老夏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臂。
“沒事的啦,它們都是我用草木花精制造的,不用進食,也不能排泄,不屬于自然環境下的一環,絕對服從于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隨便創造生靈對于主宰者而言可是大忌,它們的存在會干擾到世界里其他生命體的,很可能就此改變自然循環的規律,改變世界的規則。”
“老夏,你是什么意思?怎么聽起來對生靈創造規則很了解的樣子。”
“總之沈飛,生命體可以創造,但一定要謹慎,因為世界是由陰陽兩級共同掌管的,你在陽極這邊創造了新的生物,對應著的陰極必然也會做出應對,究竟會出現什么情形很難控制,說不定會是某種難以想象的怪物呢。”
“真的嗎?”
“相信我,陰陽循環,是萬事萬物存在的根本,你即便身為主宰者也無法掌控所有,你的力量越強大,相應的陰一極的力量也會更加強大的,說不定會造成難以想象的惡果。”
“老夏,你好像對這方面的事情很了解的樣子。”
“畢竟是個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了。”
“那好吧,我懂了。”話是這樣說,老夏說的話卻未被沈飛真正聽進去,現在的他還完全不能了解,所謂主宰者便是世界規則的制定者,他以草木花精創造了一種不需要排泄,不容于生老病死循環的生物,便等于說是用實踐的方式創造了一條規則,為其他在黑暗中潛伏的生命體打開了一扇天窗,后果難以預料。
“對了沈飛,這里的世界一片祥和,怎么一點陰煞之物都沒有。”
“哎,不是沒有啦,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所有的陰煞氣息全部集中在深不見底的地穴之中,周遭的山川上就都是一片祥和的了。”
“這倒是有意思,和九州的世界完全不同。”
“誰說不是呢,充滿陰煞的地洞里經常會生出一些惡心的東西,讓我不勝其煩呢。”
“地穴在哪里,帶我去看看。”
“老夏,你怎么對它們感興趣?”
“純粹的好奇而已,山河卷內的許多生命體都是九州大地上沒有的,給了我很多創作的靈感。”
“那好吧,你隨我來。”
這樣說著,沈飛帶著老夏,暫時離開了白塔,轉而進入山陰的地方,在群山環繞的中心地帶見到了深不見底的地穴。
一段時間沒有進來,地穴之中風聲鶴唳,陰煞之氣彌漫,白慘慘的生物攀爬在巖壁四周,似乎又有抬頭的跡象。
“這些惡心的東西無論怎樣都殺不干凈呢。”沈飛無奈搖頭,動用主宰者威能將看得見的地穴生物全部毀滅殆盡,經歷了上一次的事件,他本以為會對九龍之卵以及對抗自己的神卷意志造成重創,沒想到這么快便重新有黑暗生物醞釀而出。
老夏看著沈飛在自己面前大展神威,看著那些在他手中逐漸消逝掉的黑暗生命體,大有深意地嘆息了一聲:“果然任何世界都是一樣的,有陰就有陽,有光就有暗,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情。”發出這聲嘆息的時候,老夏的表情怪怪的,似乎是回憶起了一些難忘的往事。
“回去吧,你是要在白塔里面學習琴藝吧,現在就去。”
“好啊。”兩人剛要重新飛起,一只全身白羽的燕兒飛速劃過天際,棲近了過來,“燕兒,好久不見!”沈飛自然知道它的真實身份,向前伸出手,果然那只飛速棲近的燕兒順從的降落在他往前伸出的手臂上,張開嘴巴嘰嘰喳喳地叫。
“你這個貪嘴的家伙,只記得從我這里討要好處,也不知道與主人敘敘舊。”眼見燕兒拼命地張大嘴巴,沈飛自然知道它要表達的意思,沒好氣地敲它的頭。
燕兒這才收攏翅膀親昵過來,把頭往沈飛身上蹭,后者又好氣又好笑,嗔怪地說:“現在才知道和套我近乎啊,晚啦!”
燕兒眨巴著眼睛,不放棄地往他懷里親昵,直到把沈飛逗樂了為止:“好啦,好啦,給你就是了,貪吃的家伙。”當下展開芥子袋取出丹藥,獨取其中一粒喂與燕兒,后者吞下之后猶不滿足,死纏爛打,沈飛無奈之下只能喂了它第二粒,沒想到還是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甚至拍打翅膀騰飛起來,向著白塔的方向飛掠再折返回來,沈飛這才明白,原來燕兒想要的是白塔之中的靈井之水。
“連你也知道靈井井水的不凡!”確實,在山河卷中的世界里,沒有什么比身為主宰者的沈飛流出的鮮血更有益處的了。只不過沈飛卻絕不可能滿足于它,因為那會帶來什么后果難以預測。
當下故作兇狠地罵道:“臭燕兒,你再這么貪得無厭的,我就要懲罰你了哦。”他現在身為主宰者,一舉一動都透露出無上的威壓,一番冷言冷語聽在燕兒耳力仿佛蒼穹崩塌了一般,當下哀鳴一聲,降落下來,再不敢胡鬧了,卻被沈飛揮手推走:“去玩吧,別來煩我。”顯出不快。
燕兒機靈的很,繞著沈飛飛行,絕不離開,對于現在的它來說,沈飛這個大靠山的存在非常重要,樂得吧唧討好。
后者裝出冷漠的樣子,與老夏一道繼續向前飛行,終于回到了白塔,從塔尖進入。
整座白塔就是個空殼子,內部空無一物,唯獨緊貼地面一口井水,吸引了老夏的注意力,“這口井有些特別,也是你這個臭小子動用主宰者的力量創造出來的嗎。”
“不瞞你說老夏,咱們腳下的靈井其實是我流出的血液化成的,因為我主宰者的身份才變得能量如此龐大。”
“原來如此,身為主宰者,就連你的一滴血在山河卷內也都是價值連城的。”
“確實是這樣,說實話,靈井的出現完全是一個意外,我現在不敢讓任何生物靠近過來,就害怕它們喝了我的血之后,產生特殊的進化。”
“有先例嗎?”
“來時看到的幾個靈智奇高的怪物就是特例。”
“那還真要小心了,特別是別讓那些怪物跑出去了,否則九州大地又將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沈飛你要記住,山河卷中你是主宰,可以左右一切,可是一旦來到九州你就不再是主宰了,必須按照九州的規則辦事,到時候你釋放出的生物很有可能比你還要強大的多,甚至完全無法控制,所以切記切記,不要打開兩邊世界來往穿梭的通道。”
“我明白的老夏。”
“希望你真的聽進去了,開啟平行世界的通道在任何時候都是大忌。”
“老夏,自從進入山河卷之后你就一直怪怪的,是不是你本身便是來自于平行世界,或者有過這方面的經歷呢。”
“生物一旦跨過平行世界而來,就是入侵者,會遭受到所處世界的強烈抵制,我如果是平行世界的生物早就被弄死了,活不到現在。”
“可是你懂得真的很多。”
“還是那句話,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有什么沒見過的。老夏我雖然不是來自平行世界的,卻親眼見過來自其他世界的生物。”
“真的嗎?”
“是一種非常可怕的生物,九州的所有生命體和非生命體,都是其獵物。”
“那真是太可怕了。”
“沒有天敵存在的平行世界生物,會給九州帶去災難,永遠記住這一點,其實你平時使用的紫荊就多少存在這方面的風險,不過畢竟屬于植物系,威脅性不是那么大。”
“對了老夏,你要不要把子孫們撒播在山河卷的世界里,和九州比起來,你的子孫在這里是可以稱王稱霸的哦。”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順便也可以給腳下的白塔,多加一道防衛。”說著,老夏手一翻,掌心出現一粒圓形的種子。與榕樹種子、紫荊種子以及其他任何植物的種子都不一樣的是,這一粒種子的表面被赤色的仙罡所覆蓋,握著它的時候,能夠感受到蓬勃的力量急欲破殼而出。
“什么時候種下它由你選擇,不過我可以認真負責地告訴你,種下它之后,它便會成為卷內世界的王者,比現有的一切植物都要強大的多。”
“就現在吧。”好不容易從老夏那里要來了一個強大的后代,沈飛心里面著急也是應該的。
“隨你便。”老夏無所謂地聳聳肩。
沈飛就此來到井下了,正打算將手中的種子種植在靈井的旁邊,卻被老夏阻止,“沈飛,我知道你對我足夠信任,但利令智昏,任何生物在充沛的靈力面前都充滿了貪欲,我不能夠保證自己或者自己的后代能夠克服這種貪欲,所以,你將它種在塔外就好了,由它負責守護白塔,為此處再添一道防御。”
“既然你這樣說,那好吧。”沈飛本來確實想將老夏的子孫當做他在卷中世界的代理人,成為守護和平的標志,不過仔細想想,老夏說的也對,所謂利令智昏,萬一它見了力量眼開,把持不住可如何是好呢,當下否決了心中的想法。
“那就去塔外種吧!”就此來到塔外,在牛頭人和大黃蜂的恭敬叩拜下,將種子種到了塔底的土地上。
由此沉默了一瞬,耳邊傳來“咔嚓”一聲脆響,腳下地面被頂開了一道裂縫,一株幼苗破土而出,快速生長變大,枝莖環繞,圍繞著圓錐狀的塔身向上生長,一直到了塔的中間地方才停止長勢,看來是爬不上去了。
它枝莖粗大,圍繞著塔身爬行,如同為白色的塔體安裝上了盤旋向上的階梯,一直到達極限的地方,樹身變得更加粗壯扁平,身體兩側化出手臂的樣子,攀住塔體,主干之上裂開縫隙,成為五官。
老夏在塔身之上寫下一個字,是以力量書寫印刻在土石上的,熠熠生輝,同時對自己的子嗣命令說:“我的兒子啊,永遠不得踏入白塔內半步,明白嗎。”
“謹遵父命。”他的子嗣語氣低沉地說道。
老夏點點頭,指指身邊的沈飛介紹道:“另外,這個人叫做沈飛,是你未來的主人,以后要對他惟命是從。”
“謹遵父命。”得到了同樣的回復。
沈飛降臨在它的面前,腳踩虛空,身放玄光,充滿威嚴地道:“孤以主宰者的身份為你賜名,從此以后,你便是世界的中心,名為世界之樹。”接著一只手指向前,摁在對方的眉心處,將自己的印記印刻在對方的身體上。
在印記烙成之后,世界之樹枝干垂地,向著沈飛恭敬垂首:“一切聽從主宰者的號令。”
后者哈哈大笑。
沈飛在山河卷內和老夏朝夕生活了整整十天,學到了很多音律相關的知識,雖然彈琴的手指還是略顯僵硬,但總算能夠彈出調調來了,第十一天的早上,和老夏一道離開了山河卷。果如沈飛所料,山河卷內整整十天的時間,以九州的時間單位換算還不足一夜,兩人出卷的時候,太陽剛剛升起,久別重逢的夜晚尚未徹底結束。
“一起去吃早點吧。”沈飛這樣對老夏說。
后者回絕道:“趕緊回去了,有機會再見吧。不過沈飛,我最后提醒你一點,山河卷與現世時間換算的不同是一種很好的提高自身實力的方法,你需要好好利用才是。”
“我知道的。”
“那么再見。”
“再見。”迎著漸升的朝陽,沈飛沖著老夏的背影大力揮手,心里面揪揪的,好像這一次分別便是永恒似的,甚至眼圈都濕潤了。可對方總歸還是走了,徹底消失在日光下,再也沒有回頭,或許在老夏看來,沈飛的下山之旅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