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花樣?”趙澤君冷笑說:“你以為我是怎么拿下拆遷回收工程的?”
“你什么意思?”
“賬上為什么是空的,你去問拆遷辦!前面賺的錢,我一分錢不少全交給了拆遷辦,要不然,你以為憑著我一個小公司,怎么拿下這么大的工程?”
“那戶頭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被凍結了?!”
“看見工地上的兩輛重卡沒有?”趙澤君指了指外面,說:“為了這兩輛車,我和華陽公司一直在扯皮,人家告我,我有什么辦法?宋天明不是厲害嘛,你讓他去對付華陽集團啊?!”
徐艷萍瞇著眼睛打量了趙澤君幾眼,“你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我從十六歲就開始做賬,這點貓膩我不懂?欠賬還錢,我不要那兩輛破車,等到拆遷完了,還給華陽集團,到時候你們賬上的錢,你一分錢都帶不走。”
“隨你的便。”趙澤君說完,轉身離開辦公室。
徐艷萍想了想,對兩個混混說:“你們兩在這里看著,我去銀行查查,是不是他說的那回事。”
“徐姐,這小子狂得狠,教訓教訓他!”一個混混說。
“這小子就是個愣頭青,和姜萱一樣。現在還用得上他,別逼的太緊,等到工程完了再和他算賬。不讓他見點血,道上人還真以為宋總這兩年吃素了。”
……
深夜,工地上機械轟鳴,一個身形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釘子戶賀大鵬家的三層小樓后圍墻外,在窗戶上咚咚咚,兩長一短敲了三聲。
十幾秒后,用鐵皮加固的后窗吱呀一聲打開,任繼福從窗口冒出個腦袋,罵罵咧咧的說:“他媽的,怎么搞到現在才來,老子要餓死了……”
“樓里不是有方便面嗎?幾天不見,你口味還養叼了嘛。”來人抱著膀子,似笑非笑的說。
看清這人面貌,任繼福一愣:“是你?趙……趙總,你怎么親自來了?”
“你出來一趟,我有事找你。賺錢的事。”
“啊?能賺多少?”
“你跟我來,找個僻靜的地方,我慢慢跟你說。”
“好好好,你等下,我和大鵬說聲。”
幾分鐘之后,兩條人影一前一后的離開了賀大鵬家的小樓,在夜色掩護下,離開高崗村拆遷工地。
“趙老板,什么好事關照我?”任繼福問。
趙澤君點上一支煙,“當然是大好事,事情做成了,除了我們之前講好的,我另外給你二十萬。”
“二十萬!我的天!”任繼福大吃一驚,想都不想就連連帶頭:“我干了!”
趙澤君笑道:“你也不問問,我要你辦什么事?”
“對啊,什么事到底?不會是殺人吧?”
“放心,要殺人,我也不會找你,你不是那塊料。”
“那是什么事?值二十萬,不殺人,難道是販……”
“別瞎想,不違法。”趙澤君揮手打斷了他,貼著他耳朵,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任繼福神情一變,緊張起來。
趙澤君從懷里掏出厚厚一疊百元大鈔,在手里啪啪的拍著,“這里有兩萬塊錢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想要賺錢,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
任繼福猶豫了片刻,一咬牙,狠狠的呸了一聲,一把把錢拽過來塞進懷里,“媽的,二十萬,你讓我把我老子墳拋了都成!不就這點事嘛,我干了!”
“好!”
……
“呦,任繼福,今天怎么回來了?”
地下賭場辦公室里,大洪一邊做賬,一邊抬眼掃了一眼任繼福,戲謔說:“聽說你小子在高崗村當釘子戶,騙了不少錢吧。”
“大洪哥,我就是幫幫朋友的忙,賺幾個小錢花花。”任繼福陪著笑給大洪遞了支煙,殷勤的掏出打火機點上了,說:“我賺那幾個錢,還不是為了還賭場的債嘛。”
“你知道就好。”大洪看了眼任繼福遞過來的香煙牌子,“煙不錯嘛,有錢趕緊還,最近上面老大催得緊,我幫你兜著在,你小子別以為躲到拆遷工地就沒事了。”
“是是是,我哪能不知道好歹。”任繼福掏出一個信封,依依不舍的遞給大洪,“這五千塊錢利息,我先還上,大洪哥,您再寬限寬限,在上面大老板那幫著說說好話。”
大洪接過信封,打開口朝里面看了一眼,見果然都是百元大鈔,很是意外,“你小子可以啊,看來當釘子戶真挺賺錢。”
“嗨,賺的都是苦命錢,大洪哥,你可不知道,那鳥地方斷水斷電,天天吃方便面,還他媽得干啃,根本不是人過得日子。關鍵是沒人打牌,我這哪受得了,這不,出來放放風,歇幾天,玩幾把,我再回去。”
“玩幾把?賭場里一大堆事,你當這里是療養院呢?”大洪把信封隨意的塞進抽屜里,揮揮手:“回來正好,跟著干活去。”
于是,任繼福過上了兩點一線的生活,大部分時間,在高崗村陪著賀大鵬當釘子戶,偶爾回賭場混個半天一天,美其名曰‘放松’,打打牌,幫著賭場干干活。
就這么過了快有十天,這天夜里,任繼福背了個包,主動找到了趙澤君。
“趙老板,你要我找的東西,都在這里。喏,這是賭場的賬本,欠條……對了,還有錄音!”
趙澤君打開袋子,拿出一本賬本翻動著。
賬本不是原件,有些是復印的,有些是照相機拍下來洗出來的照片,最后拼湊在一起。
不過內容很清楚,賬本里的流水很驚人,每個月都有大筆的金額進出,絕對不是什么‘小賭怡情’的問題。
同時,賬本里還記錄著逢年過節的‘送禮’,時間、對象、金額數目禮品清單歷歷在目。
“這么容易就到手了?”趙澤君看了看任繼福。
“別人去肯定拿不到,我在賭場混了好幾年了,都是哥們兄弟,誰會提防我啊?我趁著大洪抽那東西的時候,把保險柜鑰匙復制了一把。還得說趙老板你有眼光,這事,找第二個人,還真辦不成!”
任繼福得意洋洋的邀功,還不忘了捧一捧自己的大金主,說:“再說了,誰能想到你趙老板來這一手。更想不到你讓我去做,咱們以前還可是有仇的,對不對。”
“仇人也可以變朋友嘛,事情辦成了,我日子好過,你小子不但有二十萬好處,之前的賭債也不用還了。咱們現在是統一戰線。”趙澤君意味深長的說。
“對對對,這個詞說的好,統一戰線!”
“這是什么?”
趙澤君從包里翻出一大疊照片,上面都是不堪入目的女性身體。
任繼福支支吾吾的說:“嘿嘿嘿,賭場經常有人欠賬不還,抓了老婆女兒來拍照。”
見任繼福神情閃避,趙澤君盯著他瞧了一會,“你在賭場,就負責干這個事?”
“嘿嘿,差不多,差不多……”任繼福訕訕的說。
趙澤君稍稍一沉吟,“那些欠錢的,總有反抗的吧?你們怎么辦?”
“那當然有了……”
任繼福獻寶似的,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賭場里是怎么對付欠錢不還的硬骨頭的,趙澤君聽完之后,說:“你能拿到證據,我再給你加一萬。”
“我試試!”
“行,東西先放在我這里,我去處理下。你好好干,最后虧不了你。”
任繼福乘著夜色,重新回到了三層小樓。
趙澤君想了想,給軍子打了個電話,把軍子從垃圾場叫回來,向他交代了一番。
“你拿著這些東西,連夜坐車去外地,找個盡量偏僻的打字復印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