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排行榜的傳播速度，遠遠超過了常杰的想象。
不到一周的時間，全省幾乎所有的高校論壇里，都出現了轉帖；
不光是學校論壇，連社會上的各種論壇，也大規模的出現了轉帖。
建武市論壇，蘇南省論壇，下面各個城市的地方性論壇……各類求職網……甚至連很多和找工作根本八竿子打不著的網站、論壇里，也有排行榜的身影，音樂網站、電影論壇，小說討論版……
本地的網站論壇也就罷了，連國內幾個門戶網站和全國影響力很大論壇，諸如天涯，也出現了這份排行榜的身影，并且受到了熱議。
十幾年之后才會有的恐怖網絡傳播速度，好像一下子提前到來了。
一夜之間，這份由科大學生會組織調查編輯的‘大學生就業企業排行榜’，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到了一切可以自由發帖的網絡平臺上，人盡皆知。
和傳播范圍廣，速度快相對應的，排行榜的熱度也非常之高，尤其是幾個全國性的大網站上，不斷的有人在下面留言跟帖，一直頂在版面的第一頁醒目處。
最初，大多數網友都對這份排行榜表示出了比較大的好奇。
排行榜的數據、打分看上去的確有理有據，而且還有‘蘇南省科大’作為背書，看上去像是權威機構發布的。
但是沒多久，不同的聲音就出現了。
“河陽迅捷才排在第三檔次，似乎低了點吧？我就是在這里工作的啊，待遇、工作環境都不錯，就算不是第一檔，至少也應該是比較優秀的第二檔吧？怎么也不至于是第三擋？”
“樓上的是河陽迅捷的拖吧？我們有同學畢業就在這個公司，公司黑透了，天天加班，還不給加班費。絕對應該排在第四檔！”
“中電52所排在第一檔次倒是當之無愧，國有軍工單位嘛。不過102所明顯比52所效益好，怎么打分還不如52所？我們當地人都知道。這個評分不太科學。”
“肯定有統計不到位的地方，不過總的來看，還是比較公正的……”
“公正個毛，憑什么把我們公司放在第四檔，我們公司規模是小，可是P2P技術的前沿科技，網絡播放器新興產業，將來上網看電影、聽音樂，找各種資源，都離不開P2P，這點常識都不懂，還做個屁的排行榜！我看科大也不過如此！”
“他這個評分標準是怎么制定的呢？為什么公司待遇的比重是0.12，公司前景的比重是0.33，公司文化難道不需要做為評價標準？是不是想當然了”
“我是學數學建模的，讓我來和大家解釋一下吧。這個排行榜計算方式采用了一個很常見的模型，外行看起來比較高深，不過我們內行看來，明顯有漏洞。完整的模型專門針對企業評級，有二十幾個維度，可是科大這份表，才公布了不到十個維度，而且采樣樣本也太少了，根本不足夠形成有說服力的數據……”
“再補充一句，即便是完整的模型，在國外也僅僅是被當作參考，而不是作為評判企業優劣的唯一標準。”
基本所有網站里的討論焦點，主要都是集中在兩點。
第一，是排名的順序。
兩個公司相互比較，孰高孰低，方方面面的因素太多，除非是有明顯巨大差距的，比如一個是大型上市企業，一個是私人小作坊，一眼就能看出來，大多數情況下，很難直接下定論。
一個年產值10億的煤礦，和一個年產值三千萬的網絡公司，哪個更優秀？一個雖然一年只有幾百萬利潤，但營業額高達數億，解決了上千人就業問題的國企，和一個毛利潤高達30的私企，去哪家單位工作更有前途？……
這根本就說不清。
有的人認為A公司更好，有的人聽說B公司不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各自的道理還都能站得住腳，根本沒法比。
第二個焦點，就是有專業人士指出來了，科大排名的模型本身就有問題。
這是刪減版的模型，根本不足以說明企業的優劣。
那么問題就來了，科大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進行刪減呢？
這其中，是否有利益輸送？
什么事都怕拿到陽光下曬一曬，陽光下沒有秘密可言，陰謀之所以稱之為陰謀，是因為它只能在暗中進行，只會因為信息渠道不暢等原因，在小范圍內發揮作用，再縝密的陰謀，一旦拿到陽光下，擺到臺面上，赤果果被億萬雙眼睛盯著，都必然露出馬腳。
這份科大排行榜現在就面臨這種局面，當傳播范圍達到全國的時候，網友‘集思廣益’，找出了其中眾多漏洞。
有些觀點，甚至啟發了趙澤君。
“對啊，利益輸送這點我怎么沒想到？沒好處，他干嘛要搞這東西，一個學生會的干部，為了謀私利……嘿嘿……”趙澤君沖軍子笑笑：“水軍初戰告捷，繼續鞏固戰果！”
排行榜最初是從科大論壇發源地，在網絡上造成不小的影響，反過來也影響了科大論壇。
現在的科大論壇中，已經不像最初那樣，一面倒全是稱贊的聲音了。
有很大一部分人，對這個排行榜表示了質疑。
誰都不是瞎子，就算一開始沒想到，可是網上的那些議論、分析就擺在那里，稍稍動點腦子，都能明白。
徹底把排行榜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的，是一條來自科大某官方實驗室發布的公告。
科大每個官方實驗室都會有自己的主頁，重要信息會在主頁上公布。不過科大實驗室太多，研究領域又很專業，除了實驗室相關人員，一般不會有太多人關注。
而這條本來在犄角旮欄里沒幾個人看見的公告，不知道被誰轉載到了求職論壇上。
“聲明：經過我實驗室考察，認為澤閱網絡文化有限公司具備一定的發展潛力，擁有高科技網絡公司特質，選擇其為實驗室第一合作人，將展開一系列科研合作。”
一個被學生會排在第四檔，最差的，認為沒有前途的公司，卻被有著官方背景，承擔了國家項目的專業實驗室選為第一合作人？
到底是學生會排名錯了呢，還是實驗室有眼無珠呢？
這再明白不過了。
直到這份公告被轉帖過來，常杰才意識到，事情的發展方向，已經脫離了他預計的軌道。
好像在冥冥之中，有股無形的力量，一步步把事態推到一個他完全無法掌控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