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建和澤閱兩家公司員工都發覺了一些變化，公司多了一個身材魁梧的保安，每天制服筆挺，挎著橡膠棍，守在兩家公司的前臺，不管多晚，只要公司有人加班，總能在公司大門口看見這個保安。
人都有心理作用，雖說在和融大廈工作，加班到再晚，都從未出過任何危險意外，可有這么一個看起來很威猛的保安守著，公司里的年輕員工，尤其是女員工，安全感大大提高。
保安姓羅，大伙習慣的叫他‘大個兒’，或者‘大頭哥’，有些年紀稍大些的員工，則稱呼‘羅師傅’。
這幾個稱呼，保安都笑呵呵的答應，不過當有人叫他‘光頭’的時候，保安就會板著臉擺擺手：“不要叫我光頭。”
后來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整個公司，只有趙總會這么稱呼他，大個兒覺得，這是他在公司獨一無二的一項‘福利’。
這天一大早，趙澤君進公司，沖已經坐在門口的保安說：“光頭，去財務領錢，讓前臺小姑娘陪你去買一套上檔次點的西裝，我中午有個飯局，你來回送我一趟。”
“好！”光頭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軍子哥忙去了？”
“嗯。”趙澤君點點頭，“你穿得精神點，這場飯局都是省里有頭面的老板。”
“我曉得了，您放心。”
年前老牛就提過幾次，年后和幾個省里生意場的老板聚一聚，到時候讓趙澤君一起去，認識些蘇南商圈里真正的頭面人物。
過完年有一段時間了，老牛始終沒消息，趙澤君忙著給新浪挖坑，也就沒問。
昨天老牛打電話，聚會就在今天中午，建武市郊區的一家高爾夫球會所。
正巧昨天晚上和市局幾個頭頭吃飯，軍子幫趙澤君代酒，徹底喝大發了，估計干了小三斤。軍子倒是還行，今天一大早就醒開車等在公寓下面，趙澤君卻看不下去了，給他放了兩天假，休息好了，再去自己住的大廈里租一套靠的近的公寓，以后方便工作。
上輩子，自己是喝酒喝死的，這輩子，他雖然盡量少喝酒，但絕不希望為了幫自己代酒，累死了身邊的人。
早上忙了一陣，十點多下樓，光頭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等在巡洋艦上，還戴著一副墨鏡，看上去頗有些黑超特警的氣勢。
上午十點多鐘市區交通比較順暢，上建武市新修的高架，走省道，很快就來到市郊的‘尚菏高爾夫球休閑中心’。
趙澤君對這家高爾夫球場印象很深，倒不是因為它環境好，消費高，裝修奢華這類的原因。
上輩子建武市不斷擴建，幾年后，尚菏已經靠近了市區，然而對于普通老百姓而言，這依舊是個神秘的地方：因為這里是會員制，能入會的非富即貴，身家百來萬的小老板連門都摸不到邊。
直到2012年之后，尚菏才取消會員制度，對普通人開放，收費也傾向平民化，普通白領稍稍咬牙，也能在里面揮上幾桿子，吃上一頓飯。
有意思是是，取消會員制之后，尚菏很快就倒閉了……老百姓誰會沒事花個幾百上千來玩高爾夫？地皮寸土寸金，這塊風水寶地賺不了錢，被房地產商接手，建武市第三家萬達廣場，在尚菏的遺跡上拔地而起。
順帶說一嘴，建武市的市花，就是荷花。
目前的尚菏社區成立才不到兩年，據老牛說會員制和普通消費雙軌并行，不過趙澤君估計一般人也消費不起。
休閑中心迎賓處外是停車場，掃眼看過去，趙澤君這輛在普通人面前很拉風的巡洋艦，在停車場里也就是中等偏下的檔次。
“牛總！牛哥！”剛停好車，就看到斜對面車位里，老牛帶著德子，從一輛不知道是哪年出產，看起來像是美國六七十年代的勞斯萊斯老爺車里下來。
大步走過去，牛勝利瞟了眼光頭，問趙澤君：“你換保鏢了？”
“沒，我們公司員工，我那保鏢今天有其他活。”趙澤君隨手拍了拍勞斯萊斯的引擎蓋，好笑說：“牛哥，沒看出來，你喜歡收集古董車。”
“屁的收集，人家抵債給我的，倒是能值幾個錢，看著好玩，坐起來還是新車舒服。一路上膈得我想吐，回去坐你車。”老牛說。
老牛說著話，看向那輛他送給趙澤君的巡洋艦，癟癟嘴，說：“差不多買輛好點的車，沒錢從藥廠預支，寶芝靈效益還不錯，夠你換車了，天天開著撞車人家賠的，你小子也不嫌晦氣。”
“我就喜歡大車，遇到合適的再說吧。”趙澤君和老牛并排走在前面，兩個保鏢落后一米多，不遠不近的跟在后面，趙澤君指指柵欄后面的高爾夫場地，問：“牛哥，今天來的都是什么人？”
“都是生意人。其實到了我這個層次，周圍的圈子，說大也大，說小其實也小得很。你做互聯網，跟他們不一定打得上交道，如果想進軍實業，今天來的這些人，隨便哪個都能忙你大忙，當然，也能給你找大麻煩。”牛勝利說：“待會進去，你少說，多聽。”
“嗯我明白。”趙澤君有點好奇，隨口問：“有沒有福布斯上的？”
“福布斯？那東西你也相信？”老牛無所謂的揮揮手：“去年找我，要把德源集團朝上排，我沒干，給了三十萬打發走了。”
趙澤君想想也是，全世界有很多隱形富豪不愿意上福布斯排行榜，這個榜需要對方同意配合，提供數據才能排得準，人家不愿意入榜，尤其是德源集團這類數據不對外公布的家族企業，福布斯官方想排也沒法排。
有種說法，全國性的福布斯，排除港臺區域，大陸前十名左右大約是比較準確的，到這個層次的富豪，想隱形也隱不住。
再者后期互聯網、地產賺錢太過于驚人，幾年之內就遠遠超過了傳統實業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積累，前十大多都是這兩個行業中的人物。這年頭錢值錢，遠不到后來互聯網企業動不動就幾百億上千億美金的年代。04年的大陸首富，也就十來個億美金。
十名之后，差不多就是個意思而已。五十名開外，基本就扯淡，能達到福布斯五十名之后身價的人，國內數不過來。
像德源集團、華陽集團這個層次的企業，到底有多少錢，趙澤君也說不準，不過估計，如果真有一份真實詳盡的榜單，應該能看到他們的名字，尤其是老牛，德源集團一半以上是他個人的。這當前省級的榜單，老牛絕對位列前茅。
不到錢花不完的地步，誰他媽能腦子抽抽，去研究長生不老藥？
大門口站著兩名保安，一看就是部隊退下來的，跟標槍似的。
趙澤君這才知道，尚菏的會員、消費雙軌制就是個幌子，沒老牛的會員卡，他根本進不去。
大門之后，別有天地，一大片根本望不到邊的綠油油山地，起起伏伏，遠遠的看見綠色上，分布著大大小小的人工湖，在陽光下閃爍著粼粼波光。
一個穿著超短百褶白色運動裙的小姑娘開著電動高爾夫球車，另一個陪著坐在后排待命，小車子不急不慢的在起伏的草坪上朝遠處開去，偶爾會看到有人在草坪上揮桿擊球。
趙澤君對高爾夫完全無感，開玩笑問服務員：“姑娘，你們這不是高爾夫球場嗎？”
“是的啊先生。”后排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畫了淡妝，露在外面的大腿閃爍著小麥色的健康光澤。
“那你們為什么穿網球裙呢？”趙澤君沖小姑娘的短裙努努嘴。
老牛靠在后座上，鄙視的看了趙澤君一眼：“你小子真無聊。”
小姑娘知道趙澤君在調戲她，抿嘴一笑，笑吟吟的不說話。
后排，光頭眼睛都看直了。
真不是他好色，實在沒想到，這么個地方，隨便一個女接待檔次都這么高，要長相有長相，要氣質有氣質，他媽的就這么一笑，都能把人的魂勾走。以前迪廳KtV里那些個當紅小姐，跟這兩個女接待一比，就是草雞。
這次，真跟對了老板！跟著以前那個老板，干一輩子大概也接觸不到這個層級的人。
電動車經過一片幾畝水域的人工湖時，人工湖對面，正好有兩個男人在打高爾夫。
一個帶著大金表的家伙，一桿揮出，球桿貼著球還有十幾公分劃過去。
“草……”大金表把球桿隨手丟在一邊，罵了句臟話，說：“我就玩不慣這東西，肖鵬，咱們是放高利貸的，跑這來冒充什么文雅？”
被叫做‘肖鵬’的這人三十歲出頭，一張臉長得還算英俊，卻透著股兇悍氣味，脖子上，隱隱約約的露出了紋身龍爪。
肖鵬一揮桿，高爾夫球劃出一道弧線，飛出好遠。
“姐夫我跟你說，時代不一樣了，現在真正的有錢人，談事都來這種地方，為什么？環境好，偏僻，私密性高，咱兩在這說話，四周盡收眼底，天知地知你知我。做生意的來擺譜，當官的也愿意來這種地方談事。我好不容易托關系辦了一張會員卡，有機會，我介紹幾個銀行信貸的給你認識。”
陳大雷卻顯得興趣寥寥，舉目四望，說：“剛才送我們進來的妞，花錢能不能玩？”
肖鵬皺了皺眉，“你可真是我的親姐夫！換一人，我他媽扒了他皮蒙大鼓！”
陳大雷嘿嘿一笑：“我要不是你姐夫，你也不至于因為這破事……”還沒說完，陳大雷神情一變，聲音拔高三度：“哎我操，姓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