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蓮居里,汪慕容突然提出來一個衛生部的好項目,稱呼丁木為老弟,問他是否感興趣。
聽到汪慕容突然改變了稱呼,讓丁木心中一凜,隨即卻知道這是示好之意,微微一笑,道:“您請說,這是什么樣的項目?”
汪慕容道:“衛生部有一個國家級項目,叫國醫大師養成計劃,從醫科學生里面尋找最優秀的人才培養,以中醫為主,西醫為輔,量身定做培養方案。每四年才有一次,每次全國只有五個名額。”
丁木聽聞此言,不由有些猶豫,自己現在俗世繁多,要做的事情,要學的東西全都多的數不過來,就追問了一句:“可否請您再詳細說說。”
汪慕容喝了口水,直言道:“如今,中醫式微,可以說是一代不如一代。我們國家首批三十位國醫大師如今已經仙逝了一半,在世的基本也都在90歲高齡了。而第二代的國醫大師,水平要遠不如第一代。中醫是個經驗學科,出成績晚,又并不算是嚴格的科學,有悖于現在的潮流。可以說,現在第一流的人才都去學了西醫,而二流的人才去學了中醫,這一點從高考分數就可以看出來。但是,中醫是我們民族的瑰寶,我們中醫就是可以治愈西醫治不了的疑難雜癥。國家高層為了挽救中醫,能夠讓中醫薪火相傳,乃至青出于藍,特別給了極為優厚的政策。你等等,我叫人發一份材料過來。”
說完,汪慕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又從袖口里拿出老花鏡帶上,還算熟練的打開通訊的軟件,指示自己的助手把一份資料發過來。
不大一會兒,汪老的助手就把一份PDF文檔發到了他的手機上。汪慕容把手機推到丁木面前,道:“你自己看看。”
丁木看了一眼云流,一邊看,一邊選其中重要的部分念:“大華的國家衛生部,聯合世衛組織,比利基金會共同舉辦,全世界只有十個名額,我們大華有五個名額。由國醫大師指導,世界頂級醫學院進修交流,可以授予博士學位。”
翻了幾頁,丁木看到了錄取資格與項目責任:“錄取分為筆試和面試,項目結束后必須要回國在衛生系統效力至少五年。我看這個意思,是包分配,還直接解決一個正處級的編制。這還不得打破頭。”
平心而論,這待遇確實不錯,多少人一輩子都混不到一個正處級,這個項目結束之后,又有博士學位,又能直接解決一個正處級的編制,對一般人來說當然非常完美,競爭肯定非常激烈。
汪慕容也看了一眼云流,對丁木道:“這個項目四年一屆,明年年底才開始考試。正常情況下,這個項目都是快要畢業的博士或者有一定工作實踐經驗的人錄取成功的概率比較大。下一屆的錄取由我負責,如果你愿意試試的話,我可以想想辦法,應該八九不離十。”
汪慕容能說出八九不離十的話,顯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丁木當然聽得懂,只是還有些猶豫,不由再次看向云流,問道:“云流師兄,您幫我拿個主意吧?”
云流一直在認真聽這件事,見丁木向自己詢問意見,先是掐指一算,然后凝思片刻,開口道:“上醫醫國,中醫醫人,下醫醫病。你的名字中帶個木字,這薪火相傳的項目,未嘗不是為你的一樁大機緣。我建議你試一試。”
丁木的事情,云流最有發言權,雖然云流也并不知道丁木所有的秘密,但他精通玄門術數,能掐會算,而且博聞強記,見識不凡。丁木現在對他的建議非常尊重。
想了想,也沒有什么壞處,丁木就答應道:“汪老,那我就試試這個項目,您看需要準備什么?”
汪慕容見丁木愿意試試這個項目,不由大喜,對云流笑著說:“大師,這中醫的基礎以及需要背誦的經典,是否由您親自指點?”
云流頷首,對丁木道:“學中醫,這啟蒙先學醫學三字經、瀕湖脈學、藥性賦與湯頭歌訣。之后要研讀,《內經》,《傷寒》,《金匱》,《溫病》四大經典。這些之后,還有咱們無花谷一門的一些獨門的絕學。再往后,就非要多看醫案,多積累實際經驗不可了。憑你的聰明才智,學東西快,可積攢臨床經驗和疑難雜癥卻非得有年頭不可。”
說罷,云流對汪慕容道:“慕容,我負責把丁木的基礎打得無比牢固,至于其他的……”
汪慕容嚴肅的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那就全都交給我了。”
“好!”云流呵呵一笑,滿臉笑容,顯然對汪慕容的承諾頗為滿意。汪慕容也是長出了一口氣,自己五十年前欠的這份人情,終于能還上一部分了,招呼丁木道:“來來,趁熱吃菜!”
吃著菜,幾人就把話題轉移到了菜上。丁木也只是大概知道這素菜的來歷,卻不知道這店家的故事,就向云流問道:“師兄,聽剛才您講,您和這游老板的祖父還認識?”
云流呵呵一笑,開口道:“是啊,當年老游先生游海泉是宮廷御膳出身,十來歲就在御膳房做事,做得一手好素菜。后來出宮之后,就憑自己的手藝,在東安市場擺攤,很是火爆。人稱全素游。他跟兒子游正德一起,開了全素館。無花師尊當年也是此道高手,和老游先生頗有交情。而我和游正德也常常切磋。現在全素館這塊牌子成了國家的老字號嘍。”
汪慕容也補充道:“是啊,當年公私合營之后,全素館還虧損了好多年。游家這個小子有點手藝,得到了一些大佬的賞識,十幾年前自己出來單干,創了這個幽蓮居。在京城的圈子里,也算有一號,后面的這些包間里,常有些達官貴人捧場,也算沒給祖上丟人。”汪慕容也難得拉開了話匣子,跟云流攀談起來。因為工作的關系,他能接觸到大華政壇的最高層,因此圈子的檔次非常高。
丁木一邊吃,一邊聽兩位前輩講故事,感覺自己的見識也在猛漲。這里面的掌故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
就在丁木聽這些掌故聽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大約相隔兩個包間左右的地方,爆出來轟的一聲巨響,接下來還有稀里嘩啦的聲音,顯然是有東西碎了。云流和汪慕容都是一頓,顯然也受到了很大的驚擾。
丁木的耳力過人,還聽到了有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充滿了怒氣道:“欺人太甚。祝安國這個老王八,真是欺人太甚!蕭鶴,你怎么樣?我帶你去醫院吧?”
一個有些中氣不足的聲音道:“沒事。不要去醫院,去我姐夫家,讓他幫我把關節接上。”
丁木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這兩個人一個是佘雨霏,另外一個是蕭鶴。丁木對這個佘雨霏觀感不怎么好,但是跟蕭鶴還有兩面之緣,她還是自己同學孔蕭的小姨。聽這個意思,是蕭鶴受傷了。
站起身來,丁木告罪一聲,開口道:“我出去看一下,好像聽到了一個熟人的聲音。”
到了門外,只見游老板滿頭是汗的跑了過來,走到了相隔兩間的一個包房里面。丁木也隨即走了過去。只聽游老板焦急的聲音道:“哎呀哎呀,二位,這是怎么回事啊?沒磕著碰著吧,要不我趕緊給您先換個包間。”
丁木也湊過去一看,發現一張紅檀木的桌子,硬生生碎成了八塊。桌上的餐具全都碎了一地。蕭鶴的一只胳膊軟軟垂著,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坐在一張椅子上運氣。另外一個人正是佘雨霏,有些手忙腳亂地幫蕭鶴處理著身上的一些污漬。
聽到游老板的話,佘雨霏沉聲道:“老游,我們不吃了,結賬吧。打翻的東西我來賠。”游老板很會做人,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露出焦急的神色道:“哎呦,蕭二小姐受了傷了,我幫你去叫個救護車吧。”
“不用。”蕭鶴開口的同時,丁木在外面也開了口。
蕭鶴抬頭一看,擠進來一個人,正是丁木。丁木看都沒看佘雨霏。瞧了瞧蕭鶴的傷勢,出言道:“小姨,到我的包間來吧,我請人幫你先把骨頭接上。”
這一聲小姨讓佘雨霏和游老板都是一陣疑惑,只有蕭鶴知道,這句小姨是從丁木的同學孔蕭那邊叫起來的。蕭鶴知道丁木也身負武功,就拖著那只受傷的胳膊站了起來。一聲不吭地跟著他走了出去。
佘雨霏眉頭一皺,想了想,拿上自己的包,跟了出去。游老板打發服務員收拾這邊的殘局,自己也跟了過去。
一進丁木的包間,丁木就開口對云流道:“師兄,江湖救急。這是我一位同學的小姨,她的胳膊斷了,您幫忙給接上吧。”
云流一看是個女子,也沒有多問,看了一眼傷勢,就站起身來,走到蕭鶴近前,開口道:“這是跟人動手,用手法弄傷的吧?讓我上手摸一下骨頭,看看能不能治?”
蕭鶴并不認識云流,但只感覺這個身穿月白色僧衣的和尚讓人感覺就十分可靠,心中安定了一些,點了點頭,想開口告訴云流對方所用的手法。可還沒等開口,云流就順著筋骨的走向一拉一扭一脫,嘎嘣一聲,骨頭就接上了。接上之后才唱了一句:“阿彌陀佛,這是淮陽鷹爪門的手法啊。”
幽蓮居外一公里外,一輛車停在路邊,一個禿頭打開車門,大口血就吐在了地上,滿臉都是痛苦之色。身旁一個頭發花白,身材微胖的老者皺著眉,一邊幫忙放躺座椅,讓禿頭躺在上面,一邊打著電話,安排著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