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商場人頭攢動,當絢麗的燈光亮起之時,到處都是驚嘆和抽氣之聲。李世民和長孫在竊竊私語,很多有心人也在暗暗沉思。
比如大唐首輔,房玄齡夫婦。
“日月爭輝,天欲變色,今后的朝堂怕是要迎來多事之秋!”房玄齡一聲低嘆,他捻須仰望頭頂,目光一轉不轉盯著那些明燈,雙目看似混濁渾噩,實則深邃清澈。
房玄齡盯著燈光,房夫人同樣也在注視,房玄齡的目光很深邃,她的目光則顯得震驚。
“老爺,這種燈,這種燈……”房夫人緊緊抓住老房,她渾身都在打哆嗦,顫聲道:“老爺您還記不記得,當年雷雨大夜,那人手里拿的就是這種燈。怪不得涇陽侯又是造蚊香又是制水車,原來他竟是那人的弟子……”
房玄齡眼中一厲,猛然攥住房夫人的雙手,低聲道:“勿要瞎猜,平添煩擾,世間之事多有巧合,誤會最易引火上身。”
“老爺!”房夫人臉色蒼白,她明知房玄齡說的很對,仍然忍不住道:“妾身不是瞎猜,那年雷雨大夜,外面殺聲震天,所有人都在浴血奮戰。當時皇后娘娘還只是秦王妃,眼見就要臨盆生子,妾身和程咬金的夫人慌得手忙腳亂,忽然那個惡魔沖進帳篷,揮手間便將妾身和程夫人制住。”
房夫人說到這里再次打了個哆嗦,臉上顯出極為恐懼之色,發抖道:“我們眼睜睜看他用刀拋開娘娘腹部,取出了一個血淋淋的小男娃。老爺,當時那惡魔手里提的就是這種燈,就是這種燈。那個場景妾身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妾身絕對不會認錯這種燈……”
她語無倫次,說話之間不斷重復,房玄齡一聲輕嘆,將房夫人緊緊摟在懷中。
“燈沒錯,人亦沒錯,你的猜測錯了!”老房目光深邃幽怨,低聲道:“陛下曾嚴命于我,渭北雨夜之事誰提殺誰。此事本該永遠保密,然則夫人你也是受害者,當年那一場噩夢般的變故,受到傷害的不止長孫娘娘,你和程夫人也留下了暗疾……”
他看了房夫人一眼,臉色變幻不斷,好半天才猛一咬牙,低聲道:“今日你既然起了懷疑,老夫不得不與你細說,免得你對此事一知半解,亂猜亂說招來殺身之禍。”
房夫人連忙點頭,急切道:“老爺您快說,這件事情壓在妾身心里十幾年,簡直是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老房長長一嘆,目現回憶道:“當年天下大亂,隋末英雄輩出,共有十八路反王征戰天下,山河破碎,風雨飄搖。中原大地本已滿目荒夷,每個英雄都想趕緊結束戰亂,卻有一個人不這樣想……”
“是他,是那個惡魔!”房夫人忍不住插口,渾身又在打哆嗦。
“不錯,是他!”老房緩緩點頭,他是一介文人,眼中卻顯出凌厲之色,憤恨道:“此人來歷神秘,精通奇門異巧,只用了短短三年時間,便建立了天地間最強橫的一股勢力。他自號潛龍,卻不以爭霸天下為己任,反而喜歡玩弄人心,手段尤其酷烈……”
“沒有錯,沒有錯!”房夫人不斷發抖,驚恐道:“當年渭北之夜,他明明可以一舉擊潰陛下的兵馬,然而他卻沒有這么做,只是搶走了長孫娘娘的麟兒。妾身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從娘娘腹中取出那孩子之后,臉帶詭異之笑陰測測說了一句話:能讓千古賢后長孫氏悲傷欲絕,這事真是太有趣了……”
“哼!”房玄齡重重一哼,面帶怒色道:“只為了看一看娘娘悲傷的神情,他便發兵十萬雨夜偷襲,幾千戰士慘死,累及百姓無辜,此人的心性已經入魔。”
房夫人卻忽然想起一事,皺眉道:“老爺,那惡魔好生深遠的眼光,當時陛下還只是秦王,娘娘也只是秦王妃,但他已經預測到了陛下會,會……”
“會成為皇帝!”房玄齡幫她把沒敢說的話說出來,這個大唐首輔也是臉帶疑惑,沉吟道:“當時陛下雖然被封為秦王,但是李唐義軍在天下根本排不上名號。老夫也猜不透此人為何那般篤定,竟然一口斷言李唐能得江山,而陛下身為次子卻成為皇帝。”
他忽然長吸一口氣,將這個疑慮深深甩在腦后,接著道:“那潛龍禍亂天下,不止中原遭受他的玩弄,便是漠北,草原,遼東,西域,許多人間慘事都有他的影子。此人性格癲狂,行事只憑喜好。他曾為了幫一個小女孩弄口吃食,便敢赤身跳入大江抓魚,也曾因隋煬帝一句話惹惱他,出手便害得征遼大軍覆沒。當時天下有志之士紛紛絕望,若非紫陽真人橫空出世,這天下真不知會被他禍亂成什么樣子。”
“幸虧還有紫陽真人!”房夫人用手拍著胸脯,臉帶感激道:“那晚雷雨之夜,惡魔搶了娘娘麟兒不久,紫陽真人隨后追至。若是沒有他老人家出手相救,用一種神奇針線縫合了娘娘的腹部,恐怕娘娘早就香消玉殞。”
房玄齡緩緩點頭,他忽然看了一眼自家夫人,意味深長道:“夫人應該知道,前不久皇后娘娘被陛下誤傷,涇陽侯也是用了針線縫合……”
“我的老天爺!”房夫人驚呼一聲,隨即用手捂住自己嘴巴,眼中全是驚喜和振奮,努力壓低聲音道:“老爺,您的意思是說,涇陽侯不是那惡魔的弟子,反而是紫陽真人的門徒?”
“正是如此!”老房鄭重點頭,一臉嚴肅道:“此事陛下和娘娘早已盡知,滿朝文武也知告訴老夫一人,先前你胡思亂想猜測涇陽侯之事,老夫生怕你給家中招禍,這才分說于你。”
“都是妾身的錯,我怎么就這么傻,紫陽真人也是精通奇門異巧,有他親自教授涇陽侯,想要制作這種燈肯定簡單。”房夫人不斷拍著胸口,一臉悻悻然不好意思,忽然她臉色一變,仿佛想到什么驚駭之人,扯著老房衣服低叫道:“老爺,當年紫陽真人救下娘娘之后,立即出門去追擊那奪走麟兒的惡魔,涇陽侯今年正好十七歲……我的老天爺!”她猛然捂住了嘴巴。
房玄齡忽然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夫人之猜測,不離十,此事你我夫婦在心中明白便可,切記不要傳于第三人知曉。”
房夫人重重點了點頭!
“難怪陛下和皇后那般喜愛涇陽侯,原來他竟然是嫡長子!”她忍不住回頭而望,遠遠看了一眼正抱著小兕子到處亂逛的韓躍。
皇家嫡長子,紫陽之門徒,這兩重身份任何一個都是沉甸甸,想不到竟然會出現在同一個少年的身上。房夫人下意識抓了抓衣襟,忽然又想起不久前她跟自家老爺說過的那個提議。
“老爺,不能再等了。”她一把扯住房玄齡,壓低聲音道:“趁著涇陽侯的身份還沒有大白天下,咱們必須想辦法站到他的隊伍里。您常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妾身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咱家老大性格木訥不喜與人結交,可以讓老二遺愛去和涇陽侯親近啊。”
“胡鬧,遺愛今年才九歲,他如何能與涇陽侯結交。”老房大搖其頭。
“拜師啊,拜涇陽侯為師!”房夫人眼放異彩,越想越覺得自己這辦法可行,喜滋滋道:“妾身和娘娘有一份香火之情,只要求動娘娘開口,咱家老二必能拜在涇陽侯門下。”
“此事……”老房沉吟起來,喃喃道:“自古師徒之情不啻于父子,若是遺愛能拜他為師,站隊之事倒真有幾分希望。”
“妾身這就去找娘娘,今晚就促成此事!”房夫人一臉急切,急匆匆跑向了長孫那邊。
原地,只留下老房在捻須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