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蜀王大殿,眾人瑟瑟發抖,吳王李恪面色赤紅變幻,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地上,嚎啕流淚道:“大哥,師尊,多年不見,徒兒好想你,我無時無刻不再想,總盼著有一天師傅能歸來……”
噗嗤——
韓躍直接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李恪用膝蓋在地上急急前行,湊過來一把抱住韓躍的腿,嚎啕再道:“您是我的師尊,又是我的大哥,我說的一切都是發自肺腑,徒兒思念師尊經常夜不能寐!”
“是嗎?那可真是不得了!”
韓躍一臉微笑,仿佛心中有無限感慨。
他仰臉望著大殿上方,目光悠悠道:“從你八歲之時,我便用心教導。教你天文地理,教你諸子百家,有時候很多知識我也不懂,但我會挖空心思找來書籍讓你讀……”
他說到這里微微一停,忽然俯下身子看著李恪,意味深長道:“門下三個弟子,只你所得最多,或者也正是因為你得到太多,所以竟然學會了融匯貫通。比如這厚黑學一道,我記得從來不曾教過你,然而你用的很好,令我很是吃驚!”
厚黑學是什么?
古代厚黑學就是帝王之道。
這門學術只有皇帝才有資格研究,當初李世民想教韓躍都被多次推辭。
厚黑學第一要素就是臉厚心黑,哪怕剛剛捅了別人刀子,轉眼也要笑臉迎人。而且還要學會撒謊,要做到睜著眼睛說瞎話而面不改色。
韓躍忽然伸手摸了李恪腦門一下,輕聲道:“很讓人傷感,歸來后看到你已經成材了,只可惜這個成材不像我給你歸化的那樣,反而成長的角度有些歪。我讓你學的你都學會了,我沒教你的你竟然也學會了。唉,世事無常,人心異變,咱們師徒緣分到此結束,從此以后道門紅花一脈再沒有你的名字……”
李恪陡然一聲,一時偽裝流淚都忘了。
逐出師門,他被逐出了師門!
道門有紅花,白藕,綠荷葉三脈,一道三分,三家本是同根。其中紅花一脈主殺,修的是殺伐護族之法,所以自古至今道門紅花一脈都是中原護族者。
白藕隱在淤泥中,修的是推算之道,這一脈的首領是袁天罡,也是韓躍的二師叔。
綠荷葉最為人熟知,修的乃是懸壺濟世,當代首座正是神醫孫思邈,也是韓躍的三師叔。
由于紫陽真人和李元霸就都故去,所以韓躍就是道門一脈的紅花首座。他現在出言說李恪不再是紅花一脈,這是直接將李恪逐出了師門。
“師傅!”李恪陡然再次抱緊韓躍大腿,瘋狂解釋道:“徒兒知道自己錯了,但我同時也有功勞,這五年時間我努力發展江淮,讓那一處地方變得富裕無比,百姓家中米糧不缺,江淮已成有名的江南水鄉。”
這貨滿臉驚慌,俊美的臉龐都變得扭曲,他知道被逐出師門是什么待遇,從此以后再也受不到以前的待遇。
皇家有皇子幾十個,為什么他李恪能夠崛起騰飛?原因很簡單,他不但是皇子,而且是韓躍的徒弟,韓躍是道門紅花護族者,雖然道門一向不怎么管顧世事,但是道門的力量絲毫不下于佛門。
這幾年李恪曾耍手段騙過道門幾次,每次都能成功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只因為他是紅花一脈的大弟子,天下道家都要給他三分香火情。
然而現在,他要被逐出師門了。
這比削掉他的王爵更讓李恪感到驚恐。
王爵是血脈所封,就算被削了以后仍然可以起復。但是逐出師門則不同,這等于向天下人宣告他欺師滅祖。
“師尊,師尊啊!”李恪想明白此點,使勁抱著韓躍大腿狂呼。
他眼中有熱淚滾滾,這熱淚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懼怕。
他知道韓躍為人心軟,而且心中一直掛牽百姓,所以這貨口中不斷辯解,大聲道:“徒兒有功,徒兒對天下有功。我治理了整個江淮兩道,發展舟船便利民生。我還主導建設大唐十萬大鎮,五年時間建立了六萬鎮。還有大唐九大產業,每一項我都付出了努力,如果沒有我的學識和主導,這些產業撐不住五年……”
“是嗎?”韓躍淡淡一聲,忽然冷笑低頭看他,森然道:“既然你想跟我玩厚黑這一套,那么我今天就陪你好好玩一玩。既然你不要臉,那我就打你臉。”
說著猛然伸手一指門外,那里站著長孫和豆豆等人,此時這些人正靜立李世民旁邊向內觀望,他們身后又站著國公將領隊列,這隊列才是韓躍所指之處,那里站著一位皮膚黝黑面色平靜的姑娘。
韓躍指著她道:“李恪,你認識她嗎?”
李恪看了一眼,臉色頓時漲紅。
韓躍緩緩收回手指,淡淡笑道:“剛才你說對江淮兩道有功,那么就先從這第一項打你的臉。。”
說著忽然伸手一個巴掌,啪的一聲重重抽在李恪臉上。
韓躍并沒有使用內力,然而李恪的俊臉仍然腫起老高,這貨張口噗嗤一聲,噴出一口混合牙齒的鮮血。
不遠處楊妃驚呼‘啊’了一聲,嬌軀晃動下意識想沖過來。
韓躍冷冷一瞥,淡淡道:“楊妃娘娘,待著別動。你如果敢過來,我連你一起打。”
楊妃滿臉蒼白,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地上,哭泣道:“不要打我孩子,一切都是我在后面指使的。大皇子殿下,趙王殿下啊,求你看一點往日恩情,放過我們孤苦母子。”
“孤苦母子?往日恩情?”
韓躍冷冷一笑,目光怎然道:“是有往日恩情,只不過恩是我給的恩,情也是我給的情,你們只是接受者,從來不曾有付出。今日此間,我要收回。”
說完再也不理楊妃,緩緩轉頭再次看向李恪,微笑道:“剛才第一個巴掌,打的是你貪占任靜功勞。當年江淮兩道窮苦萬分,是任靜女化男裝孤身去闖蕩,她受盡萬般磨難,苦苦堅持建造大船,兩年三萬艘,周濟江淮地。可憐她為百姓建造的船隊卻被你霸占,整整五年變成了滿足你私欲你斂財的工具。整整五年時間,你可曾造過一艘船?”
李恪張了張嘴想要解釋,韓躍陡然冷冷一哼,沉聲道:“不要想著再狡辯,此次我順著江淮河流直達長安,沿途已經打探多次,所有事情掌握于心。如今江淮兩道的船隊還是三萬艘,都是當初任靜苦心建造的老船。這五年時間你一艘大船也沒有造,賺的錢財全都拿去培養勢力。”
李恪打了個哆嗦,硬著頭皮辯解道:“但我畢竟發展了江淮兩道,如今那里已經是魚米之鄉。”
又是一聲脆響,韓躍再次抽了他一巴掌。
“我說了,功勞是任靜的,五年之前江淮已經開始富裕,這五年時間完全是原地踏足。如果沒有你在那里搜刮,現在應該會更加富裕。”
“師尊……”
“不要喊我師尊,你已經是道門棄徒!”
韓躍一聲暴喝,隨即再次俯下身子,冷冷盯著李恪道:“咱們再來說說第二件事,剛才你說大唐十萬大鎮是你的功勞。”
李恪身體陡然打個哆嗦,連忙搖頭道:“我說錯了,我說錯了。”
啪——
一聲脆響,這是韓躍的巴掌。
砰——
一聲悶響,這是李恪的腦袋撞到地上。
韓躍這一巴掌打的太狠,直接將他抽到了地面之上,打完之后韓躍緩緩抬手,淡淡微笑道:“說錯了也不行,只要說過就得打。”
李恪腦袋砸在地上血流如注,口齒之間也發出嗚嗚的聲音。
韓躍負手站他身前,冷冷道:“當初我離開之時,天策府籌備了足足八千萬貫巨資,這筆巨資別說是建造十萬大鎮,就是建造二十萬鎮三十萬鎮也都花不完。結果你和弘農楊氏上下其手,仗著陛下不懂經濟而貪污,僅僅六萬個大鎮建完,天策府八千萬貫已經沒了。”
說到這里再次俯身下去,盯著李恪森然道:“你可知道這筆錢乃是我借債而來,發行了八千萬債券,須得償還百姓一億六千萬,可是你貪了我的財,卻沒幫我償債務。那些購買債券的百姓都被你坑了,這個坑需要我一筆一筆去償還。”
李恪嗚嗚咽咽,口角鮮血直流,他張嘴還想解釋,可惜韓躍卻不給他解釋。
下一刻只見韓躍猛地甩起手掌,噼里啪啦直接抽打了幾十下,這幾十巴掌力道兇猛,打完之后李恪整張臉腫的像個豬頭。
“這幾十下巴掌,是打你指染九大產業,導致應該騰飛的經濟陷入困頓,這幾十下巴掌,是打你貪占藍田縣三大支柱產業,導致田秀兒孤苦無助得了憂郁癥,她是我的義女,也是你的師妹,李恪你怎么就狠得下心,能干出這么多多蒙昧良知的事?”
李恪口角不斷流血,兩只眼睛已經腫的睜不開,然而這貨還是不死心,再次從地上爬起來道:“大哥,大哥,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這次他沒敢稱呼師尊,而是開口喊韓躍大哥,這貨腫著眼睛吃力看向韓躍,滿臉希冀道:“當初太子被你打過,魏王也被你抽過巴掌,打完之后全都給了原諒,大哥能不能也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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