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了多少?”秦媽下意識問。
“你猜!”女兒俏皮的聲音。
“一百萬?”秦媽試探道。
“不對。”
“一百五十萬?”秦媽沒敢往大了猜。
“哎呀,難道你兒子只能賺幾百萬的小錢么?”
這牛皮吹的。
“難不成還一千萬?”秦媽罵道:“快說,再磨磨唧唧,我拎著雞毛撣子過來你信不。”
秦寶寶嗯嗯道:“對啦,一千多萬。”
“真的?”秦媽的聲音徒然拔高。
得到確定答案后,秦媽掛斷電話,咧著嘴,一個勁的念叨:“我兒子真有本事,我兒子真有本事……”
“祥林嫂,別叨叨了,賺了多少錢?”老爺子云淡風輕的問。
秦媽眨眨眼:“你猜。”
母女倆一脈相承。
“沒興趣。”老爺子哼一聲。
秦媽樂滋滋:“一千萬,一千萬吶,我兒子真厲害,比你強多了。”
老爺子指尖一顫:“多少,一千萬?!”
秦媽笑得合不攏嘴。
老爺子鄙夷道:“瞧你得瑟的,虧錢了就哭天搶地。賺錢了便樂不可支,當媽的都這德行。”
秦媽犀利反擊:“你賺一千萬給我瞅瞅?”
老爺子噎了個半死,不動聲色的拿起手機,給兒子編輯短信:“臭小子,你選的是什么股……”
不行,這樣問太沒老子的身份。
刪掉重來:“臭小子,把你交割單給爸看看……”
無緣無故的要交割單,意思太明顯了。
再加一句:“爸幫你把把關。”
發送。
老爺子擱下手機,在老婆面前吹牛:“急什么,改天我也賺一千萬給你瞅瞅。”
片刻后,兒子回信息,一張截圖,一段話:“爸,回頭我轉三百萬給你。建議你選擇基建股,做中短線,一個月后最起碼翻兩倍。”
老爺子心里一喜,發信息:“這叫什么話,你還沒出生我就玩股票了,爸還用你教?”
本以為兒子會一疊聲的奉承話發過來,豈料發來的信息是這樣的:“爸你就是死要面子,想跟我學炒股就直說唄,拐彎抹角,一定是被媽埋汰了。”
老爺子臉皮發燙,惱羞成怒:“你是不是那天沒挨揍,皮癢了,臭小子。”
那邊秒回,三個字:“略略略”
老爺子一聲不吭的起身,穿皮鞋,準備出門。
“你要出去?”秦媽問。
“買雞毛撣子。”老爺子恨聲道。
家里,秦澤專心致志看大盤,目光不離屏幕,催促身邊的姐姐:“讓你發張圖都這么久,快把手機還我,別亂翻。”
“誰要翻你手機。”秦寶寶嬌哼一聲,刪掉聊天記錄,蹦蹦跳跳的回房間:“姐打游戲去啦,好爽。”
秦澤一頭霧水。
今天是周末,秦澤看完這個月的大盤走勢,以及各個板塊的相關資訊,退出軟件,捧著電腦到客廳。
王子衿往沙發上一滾,把背露給他,“阿澤,幫我捏捏肩膀。”
她低著頭看電視劇,脖子有點吃不消。
不等秦澤說話,姐姐鼠標一丟,兩條大長腿往閨蜜肩膀上一搭,冷笑道:“姐的奪命剪刀腳饑渴難耐了。”
王子衿乖乖的坐直身體,絕口不提捏肩膀的事。
他們三的武力值排行:秦澤、秦寶寶、王子衿。
王子衿哼哼道:“人高馬大,懶得和你計較。”
秦寶寶比她高一個腦袋,力氣比她大,確實當得起“人高馬大”四個字。
秦寶寶得意的昂了昂下巴,繼續打她的游戲,畫面里,小蠻腰戰戰兢兢的猥瑣塔下吃經驗,補兵隨緣。秦寶寶蔫兒壞,仗著自己皮糙肉厚,時不時塔下騷擾,以傷換傷。
十分鐘打完這局,小蠻腰又輸了。罵了聲“賤人”,退出房間。
秦澤上線陪姐姐打游戲,但姐姐已經單排開局,他便等著。小蠻腰窺準機會,立刻邀請他雙排。秦澤點了同意。
“大神,帶我玩。”
“嗯。”
“大神,你那天為什么放我鴿子。”
嗯?秦澤愣了愣,一本正經的回憶,想起來了,好像似乎確實要和小蠻腰面基來著,我就隨口一提,你還當真了,我每天日理萬機,回家還要奶姐姐們,哪有時間和你碰面。
“最近事情比較多,忘了。”
“說話不算話,找不到女朋友的。”
“滾!”
麻痹,你給我立flag。
“明天周日,出來面基唄。”
“好!”
秦寶寶湊過來一看,二話不說,揮舞手刀砍弟弟腦袋,氣道:“這家伙天天找姐麻煩,你還跟他這么熱親,果然黑了心。”
不是你一直在欺負他嗎。
秦澤說:“反正沒事,見見面也好。”
秦澤二十三年的人生中,有過幾次面基經歷,初中高中大學各一次,前兩次是男網友,游戲上認識的,還成了好朋友。可惜時光無情,大家都要長大,漸漸的有了工作,有了家庭,就很少玩游戲了,聯系越來越少,最后徹底斷了聯系。
秦澤在游戲里等啊等,等啊等,那些朋友再也沒有上線。
大學那一次面基,他認識了人生中第二個女朋友,第一個是初中同桌,沒牽過手的名義女友。
同在財大的一顆小白菜,長的清清秀秀,反正配秦澤綽綽有余,面完基后,還是她主動發信息給秦澤,約他出來玩、吃飯。有時在學校,有時在外面。然后他倆就成男女朋友了,其實并不一定要表白的。
那段時間秦澤興奮,世間白菜千千萬顆,但屬于我的就這么一顆。他得意的尾巴都快翹上天,一時口快,在自家黑了心的蛆面前炫耀,然后就悲劇了。
往事不堪回首。
另一邊,蘇鈺看見“劃船不用槳”回復的“好”,嘴角上揚,噼里啪啦打字:“那就老地方見,這回別放我鴿子哦。”
還是網絡上好,現實生活亂七八糟,各種不如意。
人生中第一次面基,既有幾分期待,又有幾分緊張。蘇鈺害怕見到的人是個戴眼鏡的猥瑣小胖子,網絡和現實雙重破碎。
以前還可以用工作來麻痹自己,現在權力被哥哥架空了,辛苦培養的班底,也搖搖欲墜,好些人開始和蘇昊眉來眼去,或者已經暗中投入副總裁帳下。
職場嘛,賺錢是首位,丁點兒香火情,不值一提。
蘇鈺自己也放棄了,反正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父親重男輕女,沒把她當一回事。母親更絕,出國后一個電話都不曾打過來,好像就當沒生過她這個女兒似的。
蘇鈺往松軟的大床上一趟,看著天花板,漸漸目眩,很快就睡著了。
這套精裝公寓,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兩個陽臺,每一個地方都開著燈,燈光驅散黑暗,寬敞明亮,涼風從陽臺吹進來,掀動窗簾。
燈光再亮,卻驅不散清冷的孤獨。
夜風涌入室內,蘇鈺蜷縮在大床上,以一種類似胎兒,卻又很辛酸的睡姿。
重復的過度每一個單調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