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鈺先是愣愣望著他,眸子里水汽越來越厚,波光蕩漾,繼而兩行清淚滑落。
她微微垂著頭,低聲抽泣起來。淚珠啪嗒啪嗒掉在她瑩白細膩的手背。
這是真的哭,是女人在自己男人面前嬌弱的哭。低著頭,眼淚啪嗒,怯生生又特傷心,就這個模樣。
不是姐姐那種嚶嚶嚶假哭,或者玩鬧時碰疼哪里,痛的抹眼淚。
類似蘇鈺的哭,姐姐只在他面前為數不多的哭過幾次,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虹橋機場下著大雨的傍晚,他破天荒的朝著姐姐大吼大叫,露出咸魚猙獰暴跳的模樣。
姐姐嚇的不敢動,委屈的抹眼淚。
秦澤把手放在蘇鈺腦袋,柔聲道:“乖,別哭。不聽話的話,小心我艸哭你哦。”
蘇鈺“噗嗤”一笑,一邊笑一邊哭,嗚嗚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秦澤愧疚的不說話,讓一個女人如此欠缺安全感,是他的失敗。
他把蘇鈺抱起,放在自己腿上,不上下齊手的占便宜,臉貼著她雪白的脖子,低聲說著情話。
事實證明,蘇鈺也很好哄,雖然沒有姐姐那么容易哄,但以秦澤的嘴皮子,勉強能應付。
而且他發現子衿姐也好哄,每次她和姐姐明爭暗斗,吃了虧,自己摟著她喊幾句“打倒秦寶寶”的口號,子衿姐就會轉嗔為喜。
這是秦澤從網上學來的,網上老司機說,婆媳吵架,明面上丈夫(兒子)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但在背地里,要堅決支持老婆(老媽),這是一個男人處世的智慧,頭太鐵太耿直的,家庭不會太和諧。
“馬上春節了,回去過年吧,如果實在看不慣繼母,就別在那里住,晚上吃個飯,回公寓等我,我看看有沒有機會抽點時間,陪你守大。”秦澤撫摸著套裙下圓潤的臀線。
蘇鈺家亂七八糟的事,她自己剪不斷理還亂,秦澤也不會去指手畫腳,只是血濃于水,就算關系再惡劣,過年回家見一見,在秦澤眼里,是最大的理。
他不希望蘇鈺真的除了他,什么都沒有。
蘇鈺猶豫片刻,乖巧的點頭:“嗯。”
“真乖。”秦澤親她一口。
公司下午就放假了,中午吃完飯,蘇鈺一個個約談各部門經理,發放年終獎,原本按照一些土豪企業的作風,年終獎應該發現金,但寶澤是真土豪,經理的年終獎都在七位數,發現金?讓他們捧著一疊疊的現金招搖過市?或者拿大袋子裝著?
所以發的是銀行卡。
普通員工才是現金,不少,多的有十幾二十萬,最少的也有五萬。
春節假期七天,秦澤就開始宅家里當咸魚,開始明年的規劃,抽空和姐姐們打情罵俏,有空開車找蘇鈺幽會,逛街買衣服,在寒冬臘月的街頭買兩杯熱奶茶,捧著奶茶和蘇鈺有過熙熙攘攘的步行街。
蘇鈺喜歡喝半杯和他交換,喜歡挽著她的胳膊瞎逛,喜歡一個人跑遠幾步,蹦蹦跳跳,然后回眸一笑,璀璨明媚。
回眸一笑百媚生,古人說的太特么有道理。
除夕這天,每家張燈結彩,鞭炮聲聲……
好吧,其實大城市的年味并不重,因為禁爆竹的規定,根本聽不到下鄉熱鬧喧囂的爆竹聲,自己瑰麗多姿的煙火。
反而因為外來人員回家過年的緣故,街上略顯凄涼。
傍晚,秦寶寶和王子衿,坐上了秦澤的車,老司機開車帶姐姐們回家。
王子衿過年沒回京城,或許和家里有過溝通,但大吵一架。又可能壓根不想回家,依然賭氣著。
總之今年,她在男朋友家過年了,秦寶寶熱烈歡迎,如果入室狼不搶她弟弟就更好了。
到家時,秦媽正在剁餃子餡。
秦澤提著大包小包的年貨,跟在姐姐后面進門,秦寶寶拉著王子衿的手。
客廳的空調開著,溫暖如春。
老爺子無聊的看著新聞,廚房傳來剁餃子餡的聲音。
每年的大飯都是秦媽操勞,秦澤搭把手。
今年老爺子沒讓他去,招手把兒子叫到身邊聊天。
秦寶寶溜達到廚房,笑嘻嘻說:“媽,我幫你唄。”
秦媽就把菜刀遞給她,“那幫媽剁餡。”
秦寶寶雙手握著刀,扎馬步,咄咄咄的啄肉。
秦媽在一旁洗菜,母女倆說著話。
“子衿過年不回去嗎?”秦媽邊洗菜,邊問道。
“打過電話的,不過好像和家里吵過架,大晚上偷偷背著我打,然后就說今年不回家了,要在咱們家過年。”秦寶寶這個姿勢蠻累的,原地休息片刻,又扎馬步,雙手握刀,認真剁餡。
“上次說她家里逼她嫁人?”
“嗯吶,跟你一樣討厭。”秦寶寶啄腦袋。
秦媽賞她屁股一巴掌:“怎么說話的,我算明白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啊,不想嫁人,她啊,也不想嫁人。一路貨色。”
“嘖嘖,人家和你兒子眉來眼去的,說不準啥時候就好上了。”秦寶寶陰陽怪氣。
“真的?”秦媽一喜。
“嗯,不過……”秦寶寶沒往下說。
“不過什么?”
不過有我在,休想!
“你也該加把勁了,爭取明年找到男朋友,三十歲之前結婚。”秦媽說道:“你姐弟倆可別湊一起生孩子,不然媽顧不過來的。”
秦寶寶歪著頭,腦補了一下,秦媽左手一個奶娃,右手一個奶娃,對這個說:“乖孫子,別哭。”
對那個說:“乖外孫,別哭。”
她又想,到底算外孫還是算孫子?
想想蠻有趣的,嘴上笑容擴散。
“傻笑什么,肉翻一翻,全剁一處,剁不均勻。”秦媽嗔道。
“知道啦。”秦寶寶嬌聲道。
“等一下哦。”她洗干凈手,褲兜里摸出手機,給秦澤發信息:“小赤佬,問你個問題。”
客廳里的秦澤手機響了下,他一看,鍵入回復:“說。”
“姐姐的女兒是你的什么?”
“外甥女?”
“再給你一次機會微笑”
“視如己出!”
“乖。”
秦澤莫名其妙,不過姐姐偶爾會這般神經質,見怪不怪。
這段話翻譯一下:姐姐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
可以可以,不算太鬼畜,比“女兒的女兒還是我的女兒”清新脫俗多了。
這時,他眼角余光瞥見有人悄悄靠過來,心里一驚,喀嚓一聲按滅手機。
“子衿姐,看什么呢?”秦澤茫然道。
王子衿小心翼翼的偷窺失敗,皺了皺鼻子,輕哼一聲。
秦澤心里默數一二三。
一個斜眼射過去。
恰好,王子衿習慣性的斜眼射來。
斜眼對斜眼。
王子衿一愣,羞惱的小拳頭用力捶他胸口。
秦澤一陣怪笑。
目睹這一次的老爺子,鏡片閃過犀利的光。
他想,不對勁啊,王子衿和我家的咸魚是怎么回事,太打情罵俏了吧。
這絕對不是“姐姐閨蜜的正確打開方式”,不對勁,很不對勁。
在老爺子心里,蘇鈺才是秦家媳婦的第一人選,王子衿溫柔大方,漂亮得體,是秦媽眼中兒媳婦的首選。
老爺子則中意蘇鈺,高挑漂亮,學識豐厚,頂好頂好的賢外助。老爺子和蘇鈺更談得來,更有東西談。
而且,他沒記錯的話,自己兒子和蘇鈺,好像已經那個過了吧。
嘿,這小赤佬,莫非腳踏兩只船!
老爺子臉色頓時陰沉。
秦澤正和子衿姐說笑,抽空瞟一眼父親,他雙膝一軟。
不會錯的,這個表情……就是雞毛撣子來臨前的先兆。
我,又做錯事了?
秦澤一臉懵逼,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飛來橫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