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乃是一對,陌路不再交集的生死兄弟,這么說我相信云尊大人還是能夠明白。”吳影說道。
“是的,我明白。”云揚嘆了口氣。
怪不得,畢先生所有人都知道是畢先生,但卻沒有任何人知道,畢先生究竟叫什么名字。
只因為,畢中流這三個字,是絕不能出現的禁忌之名。
是以畢先生就只是太子的幕僚,首席幕僚仍舊只是幕僚,并不曾當真進入官場!
“再到后來,畢中流不知道因為什么加入了四季樓。”吳影淡淡道:“那時我正值修煉陰煞毒體小有所成,但對他一直心存歉疚,也跟在于他身后,加入了四季樓。”
“幾年之后,先是他被派到天唐城,沒過多久我……也到了天唐城。”
“然后就是許久許久的遙遙相望了,他選擇給玉唐皇室中人做幕僚準備做事情,而我則成為了軍方一員,我們始終沒有再照過面,但四季樓從那之后,多了文丞武相的傳說。”
吳影又是一杯茶輕輕潑灑在地下。輕輕嘆息一聲。
“單以行事風格而論,畢中流經過當年變故,性情早已丕變;但這點變化于我卻是無所謂。再怎么變,他仍是他,仍舊是我的兄弟,畢中流!”
“縱使他選擇針對九尊,我仍舊會站在他那邊,盡力的協助他。縱然良心不安又如何……一世人兩兄弟,他要下地獄,我當然要陪他下地獄!”
吳影淡淡的說著,語調滿是輕松快意。
“雖然明知不對,雖然明知罪孽深重,雖然良心有愧。但是,我這么做了,卻也就這么跟著他做了,沒有后悔。”
云揚又是嘆口氣。
面對著這樣的一個人,他再度感覺自己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是非分明,善惡清楚,但卻執著的去做壞事。
“其實當日我真的有曾經提醒過他,我告訴他,既然天降九天陣于玉唐,便是天意相佑,那么對付九尊,將九尊斬草除根這種事,便是注定不可能成功的。因為天意必然不許。”
“但他并沒有任何回音,決意逆天而行。”
“那我就跟著他做好了,隨之逆天而行。”
“于是,我開始在他后面泯滅相關的所有證據,每一點蛛絲馬跡,點滴無遺,全部湮滅!”
“相信關于九尊中伏之事,具體經過你也該當了結大概;我能夠對此事所做的最后補充也僅有……整個布局盡都源自我提供的情報,創造的機會;然后才是畢中流鋪排計劃,周密殺局;再之后利用一些人,將消息漸次傳到春寒那邊,反而是末節,我們倆的合作,已經將整個布局完成了大半,事實證明,人也是可以勝天的,嘿嘿……”
吳影不斷的訴說著,以一種近乎炫耀的口吻詳細描述整個布局。
云揚則在一一的比對。
畢竟這段時間里,得到相關四季樓的信息量實在太大太多,需要一一厘清。
從一開始的太子,畢先生,到冰尊者,楊波濤,春寒尊主,等……等等等……
云揚心中浩然長嘆,這那里是一個計劃。
這分明是無數條線,全數糅合在一起,這才構成了一張針對九尊的天羅地網。
目的,就是將九尊逼上天玄崖。
一環緊扣一環,一步緊逼一步。環環相扣,天衣無縫。
云揚一路聽著,背心冷汗涔涔,九尊之智尊,聽罷這樣的計劃,竟是首度感到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夠用了,哪怕再重來一次,自己一干兄弟,也未見得能夠逃脫得出去。
整個布局之中,他們所利用的人。有很多很多根本就不知情;甚至根本就是死忠于玉唐,死忠于九尊的人,只不過是因為傳遞某些信息,變成了整個布局中的一個小環節……
往往要三四個消息湊在一起,才能拼湊住一個相對完整的消息……
可是誰又能想到,這其中居然居心叵測,別有玄機?
打發一個游擊將軍去做什么事,乃是代表了什么;然后另一邊有人發動什么乃是代表什么;然后這事情做到什么程度,代表什么……然后另一邊匯總,形成消息鏈。
個中之繁復嘈雜,簡直匪夷所思難以想象!
怪不得自己一路追查到最后,追出來的也只就有春寒尊主乃是天唐城的幕后主使。
因為,這些消息,根本沒有任何一件能夠找到畢先生與吳影頭上來。
甚至就算是云揚現在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自己,對付九尊,卻仍舊感覺到,這樣的計策,簡直是一個不可復制的曠世杰作!
果然是逆天布殺,能人所不能!
“當真是曠世雋才!”
云揚輕輕嘆息,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吳影淡淡道:“若無上佳之能,何能成就大賊。那些庸庸碌碌之輩,能有成為大賊的資格嗎?!”
云揚道:“畢中流前日離奇死去,是否源于什么神秘禁制?比如當初的春寒尊主的禁制?”
吳影嘿然道:“四季樓中人,又有誰身上是沒有禁制?包括你們所知道的什么年先生,身上就沒有禁制么?嘿嘿……”
云揚聞言之下,只感覺心頭重重一震:“年先生不是四季樓最高首腦么?他的身上怎么也會有禁制?”
吳影道:“年先生是四季樓最高首腦沒錯的;但身上沒有禁制的年先生卻只有一個。至于其他的年先生,卻不知道有多少。”
云揚沉思道:“原來如此。原來這才是年先生的真相!嗯……如此說來,你的身上豈非也有禁制?”
吳影冷笑一聲:“我的身上原本確實也是有禁制的。四季樓針對高層所下之禁制別具一格,與本身功體植根為一,一旦觸動禁制,便是一生潛修之功體喪失八成,舉凡修者又有誰肯將一生勤修之功體舍去,然而我當年加入四季樓之初便早有腹案;在到了天唐城之后,即刻將我原本修煉的陰煞毒體毒功廢除,轉修明圣心法,所謂功體禁制于我早已不存……”
“而這,也是我幾十年沒有出這個院子的主因。”吳影大是惘然的看著院子周圍,愴然道:“可是我這一番竭盡思慮,辛辛苦苦籌謀許久,終究還是無功,畢中流,到底還是死了……”
說到這里,吳影長長一嘆,怔怔而立。
良久,眼中滴落兩滴淚水,悵然道:“他,終究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