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南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叛徒出賣了,照例跟幾個單身球員吃過晚餐,他這才聽說這幫高級知識分子里面三四十歲還有從沒結婚的,甚至有連戀愛都沒談過的,說及為什么不泡妞,生物酶還有一本正經的詫異:“為什么非要談戀愛?談戀愛多麻煩,多耽擱時間,我有這么多重要的研究要做,足球是我唯一的業余愛好,就像愛因斯坦喜歡拉小提琴一樣。”
旁邊有人哧哧笑著說愛因斯坦也是有女人有兒女的,生物酶敬謝不敏:“還是足球好,不會嫌我加班,不會嫌我住在研究室……”
白浩南完全搞不懂這種知識分子在想什么,泡妞啪啪啪多愉悅啊,只能陰暗的猜測別人可能那活兒不好,所以這種飯局他也真的就像個教練,多半是專心吃飯很少發表言論,再說別人說的學術話題根本也聽不懂,飯后學者們多半都是回各自的研究室,他開始消耗無窮的精力泡妞。
他沒覺得這做人有多大的差距,還洋洋得意自己才是過得最爽啊,今朝有酒今朝醉唄。
今天當然就是要送喬瑩娜去參加培訓了,因為這些參加選秀的歌手大多數是學生或者非專業歌手,很多白天還有其他的事情,對于一直到參加總決賽之前都拿不到什么報酬的這次海選加分區賽,都得在業余實施培訓,所以時間就定在晚上八點到十點,地點還是在那個二十公里外的大學城航空學院,有些參賽選手很重視的就干脆住在那邊的酒店了。
麥姐是主辦方那邊電視臺的,這個培訓期并不歸她管理,她只是最后十強賽演唱會的時候過來,中間的各階段都是外包給其他本地公司在運營,主辦方遙控安排好推廣細節、攝錄過程花絮什么的就不怎么過來了,喬瑩娜的情況基本上已經內定為種子選手,也就是說不一定是前十,但起碼是重點關注的對象,相關的個人噱頭會陸續推出看反應,比其他選手起點高不少,但今天從上車開始就一聲不吭,一點沒有即將走上成名的興奮。
白浩南還在跟她吹噓今天對高級知識分子的感受呢,難道是因為太不會泡妞,又或者失敗過幾次就再也不敢出動了?以他的人生閱歷還是難以相信男人居然會對這事兒不感興趣的,但以前隊里就有那種怎么都沒法討女孩子喜歡的笨蛋,靠錢砸都很失敗:“我覺得這事兒也講究天分……”
車都嫻熟的上了高速公路,喬瑩娜才幽幽開口:“對不起,老南,今天我把關于你的事情抖摟給了一個警察。”
白浩南還是沒有虎軀一震,但說話的語氣有那么點變化,還飛快的看了眼后視鏡,確定附近身后沒車,開始把車往邊上靠:“是么?”
選秀歌手對聲音多敏感,分明從兩個字里就聽出來些冷淡,馬上有些著急:“不能全怪我!我怎么知道你去招惹了一個警花!”
白浩南都已經把車停在應急車道上了,聽了這個才一激靈:“姓郭的女警察?你什么都給她說了?我賭球、死人的事情都說了?”
喬瑩娜委屈得都有哭聲了:“我怎么知道姓什么,反正挺高的那個,我當時是嚇著了,但也沒亂說,只說你是跟我合租房的,專門就在學校教足球,主要是你愛泡妞,主要就說這個!”其實她也不知道白浩南那些具體的事情。
白浩南終于長舒一口氣,重新開車恢復語氣:“你知道我那個劉豪的身份證是假的,人家警察只要愿意查,就立刻曝光,不說了,你啊,枉我對你這么好……”還拍方向盤示意自己正在當義務司機,他就這點好,只要沒大禍臨頭就不會心急如焚:“今天晚上就回去收拾好東西,隨時準備跑路!”
喬瑩娜是真委屈:“我站在那看你踢球,她也看,我怎么知道她是警察,一嚇唬我就什么都說了,怎么回事啊!”
白浩南揀簡單的解釋了:“男朋友犧牲了,她爸要是也犧牲,確實有點慘,但那也是她自個兒的事,我說她就是沒看透這人啊,是為自己活的,什么都要聽這個聽那個的,過得也忒沒自由,忒沒意思了!”
喬瑩娜都忍不住批評:“不要這樣背后說人家!那是感情,未婚夫因公犧牲,完全可以想象那是多慘痛的傷害,她要走出來也不是那么容易,不是人人都像你這樣游戲人間,大多數人都會把愛情、親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而且她是公務員,當然要注意影響!”
白浩南臉上得意洋洋:“哪有什么真感情!不就是相互利用吧……”
喬瑩娜無語:“我還是個大學生,說不過你這混社會十多二十年的大哥。”
白浩南自然有自己的歪理邪說:“你說女人愛你,兜里沒錢試試,你說男人愛你,你跟他談錢看看?老板看重你,你談條件看看?有朋友?你借錢試試看,什么兒女孝順,久病床前無孝子沒聽說過?當官的再厲害,我們踢球再風光,只要退休退役,那就什么都不是,這社會啊,現實得很,千萬別談什么感情,你說什么都有極少數的例子,那做不得數,我踢球就只判斷大多數,什么大多數概率是最有效的,我就怎么辦。”
喬瑩娜靜靜的把下巴放在膝蓋上凝視前方快速變暗的夜幕:“我總還是相信有點感情的,就像我相信我要有點夢想一樣,你沒聽過那句話?如果人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白浩南哈哈哈的嗤之以鼻:“你以為有了夢想就不是咸魚了?還不是被別人煮了!”
喬瑩娜好像不愿看他臉上的冷嘲熱諷,況且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辯駁白浩南有點極端的心態,這種極端現實的態度,好像說的都是實情,讓她無話可說,只能抱著手臂蜷在座位上,白浩南也不說話了,車廂里安靜一片,在夜幕剛降臨的時候抵達了航空學院。
但有點出乎白浩南的意料,真的就只是培訓,之所以在航空學院,一來是這里比較偏僻方便擺開大排場拍攝,畢竟整個過程都要拍攝錄制最后放到選秀節目里面去用的,二來就是這所學校有比較完整的禮儀課程教師、場地,對于很多從來沒有上臺經驗的參賽者,連個步伐都要培訓,所以來了以后迅速的分成幾組,輪流進行舞臺、禮儀、談吐等培訓,還有些歌唱技巧的調整,看起來就是一場公平的比賽。
喬瑩娜挑釁的給白浩南一個眼神,這貨不屑的笑笑,說是不敢在鏡頭前面暴露,又跑去打探準空姐們的宿舍了,直到當晚培訓完成才被喬瑩娜的電話找回來,反正這姑娘敏銳的從他身上真的嗅到點什么不同的香水味,鄙視!
于是隨著九月的到來,白浩南的逃亡生涯已經逐漸進入兩個月,看起來兩支職工球隊已經愈發捏合成型,開始進入相互頻繁對打的階段,而且還跟醫科大的學生隊伍開始約賽。
訓練成果顯現得很清晰,整個暑假流下的汗水沒有白費,沒有太多體育尖子的醫科大學生隊已經明顯抗衡不住這兩支成年隊,以前很難跟二十歲左右學生對抗的職工隊非常興奮,鼓噪著教練開始以賽代練,頻繁的和外面的球隊比賽了。
白浩南心緒不定的站在場邊,因為就從那天開始,那位高挑的女警經常出現在場邊,坐著看白浩南帶隊訓練比賽了,從護士們那里得到的消息,好像她每天下午都到住院部看護父親,然后就會順便來看看。
當警察很閑么,白浩南有點腹誹,接著又忽然看見喬瑩娜穿著白大褂神色慌張的順著球場邊的臺階快速跑下來,光是看那上半身過于前傾的動作白浩南就下意識的覺得要糟!
果然本就不擅長運動的大五女生,在幾十級看臺臺階的最后幾步稍微朝著白浩南抬頭一走神,腳下就拌蒜,眼見著馬上就會翻滾下來臉剎車,坐在球場邊的女警察彈起來一個探手就把喬瑩娜的白大褂衣領抓住了!
那感覺就像是老鷹抓小雞!
白浩南忽然覺得脖子有點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