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的事情還不如問阿瑟呢,小少年伸手找白浩南要了二十美元,不一會兒就拎著個小塑料袋回來,裝著幾十發.45口徑手槍子彈和兩個空彈匣,反正感覺比在飯館吃飯還便宜。
其實白浩南也只是覺得有足夠備用的才不心慌,但這些東西總不能都裝褲兜吧,沉甸甸的一堆金屬疙瘩呢。
阿瑟又拿了十五美元去,不多會兒就給白浩南拿了個牛皮做的腋下槍套回來,一邊插手槍,另一邊還能放倆彈匣,白浩南把勇士那套放在里面,納猜給的彈匣都是不銹鋼的高級貨,只把普通貨別在后腰,阿瑟說這些配件彈藥在鎮上都不值錢,三小姐他們的軍營里官兵們時常拿出來換錢換毒品,都沒人要,專門有人低價收起來等買主上門,只是槍現在管得緊點,買起來很貴。
幾句話的時間,白浩南跟阿瑟一起走到賭場門口,昨天白浩南就看見這什么寰球娛樂中心,看似很豪華的做了個金燦燦地球的雕塑在大門口,還有小廣場,其實近看雕塑都生了綠色的銅銹,敗落得很,建筑大門上貼的那些金黃色不銹鋼還有馬賽克簡直跟天龍寺的金佛塔一個路數,都是遠看還挺唬人,近看慘不忍睹。
有阿瑟一起的好處就是走到門口,那些衣冠楚楚的西裝保安跟花枝招展旗袍迎賓接待看見,小少年指一下:“老六面館的王大哥!”所有人都笑著點頭拱拱手,不過白浩南瞄見有人拿著對講機眼光偷看自己說什么,沒深究,自己小心點就是了,想來有陸老頭和三小姐這兩層關系,自己又不干什么,還是比較安全的。
地上滿鋪的紅地毯都臟污得很了,特別是那種到處都被煙頭燙過的痕跡更像年老色衰的老婊子,讓白浩南這個純粹看風景的家伙愈發沒瞧得起,連阿達都跑到墻角灑了幾滴做記號也沒人管。
里面的賭客確實不多,從第一間大廳里面排列的各種老虎機游戲機,到左右兩間大廳里分別都是百家樂賭臺或者俄羅斯轉盤等各種賭臺,全都是看得人比玩的人多,大多數國內普通游客估計心態都跟白浩南差不多,看看熱鬧而已,畢竟國內嚴管賭博,公開是很難看見這種場面的,都是開個眼界,但真金白銀掏出來狂賭的就不多了。
好些賭桌上的荷官一直站在那玩手指或者沒精打采,壓根兒就沒業務可做。
阿瑟肯定是經常出沒在這其中,還給白浩南指了幾個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少年說是偷東西的,一邊說一邊悄悄往白浩南背后躲,所以白浩南隨便找了張玩德州撲克的臺子站著看了會兒,發現能玩兒的賭客都湊不齊幾個,甚至有張臺子干脆被改成了炸金花,更是大搖其頭,真要玩炸金花還需要千里迢迢來國外玩?國內隨便找個地方也能這么干,到賭場就是要有賭場的氣氛和逼格啊,搞得跟個城鄉結合部地下賭場一樣灰頭土腦的,一看就倒胃口,誰還來玩兒?反正比起某些球員給他描繪過的澳門賭場氣派簡直天上地下。
所以最多在里面轉悠了半個小時,白浩南頗有些失望的出來了,阿瑟說可以帶他去貴賓包房看看都沒什么興趣,他又不是來賭博的,就是想感受下氛圍,完全不是那回事就沒意思,特別是在這賭場里面從迎賓到女荷官,白浩南就沒看見個長得漂亮的女子,更覺得掃興,索性連旁邊的什么百樂門夜總會都懶得去看,一高一矮兩人剛走到面館這邊準備分開走,卻看見那店門前的臺階上坐了好幾個少年,其中就有那個昂吞,遠遠的看見白浩南走過來就跳起身,這倒是提醒了白浩南,吩咐阿瑟:“你看看就在這周圍,有沒有干凈安全的小套間,我租下來睡覺,最好這兩天就能住過去,要不你跟我一起住?”
少年立刻眉飛色舞的跑了,多了不說,這一天下來白浩南發現阿瑟基本上沒有從中拿錢,給他多少買了東西回來都把零錢上交,白浩南再隨手給他點當小費都樂得什么一樣,好像都是混跡在這片污穢之地的孩子,同樣沒人教沒人養,總有些人的內心要干凈些。
沒讀過多少書,也喜歡感受這些的前職業球員搖頭笑笑,迎上昂吞等五人,有三個面生的,原來有兩個家伙都挺積極,下午到傍晚已經到處都去打探過,本來這就是他們無比熟悉的地盤,現在只是再去確認下哪里是不是夠平,又或者能不能搞過來做球場,畢竟有三小姐撐腰的話,他們概念中沒什么地方是拿不到的。
最后坐在那等白浩南的時候交流總結就兩個地方,一個是這片夜場背后那個大型停車場,據說幾年前很是火熱時候要停幾百輛車,現在也就是些旅游大巴和本地的車輛停在那,空著的地方是大半,那里是當初有錢時候就鋪了水泥的,現在不過有點龜裂還是很好用,另一個是順著界河到鎮子下游邊,有一大片河灘,只要不是雨季那一大片淤積河灘又平坦還很結實,摔了也不疼。
白浩南聽了反正也沒事,干脆帶了這幫小崽子上自己的“悍馬”車過去看,不過副駕駛就是給阿達坐了,一群少年擠在后面還很激動,說是從來沒坐過溙軍的軍車,這些隔著河岸的軍人只要出事都兇得很。
從他們嘴里,白浩南聽到的是另一個角度的故事,在莊天成掌管上位以前,這個自治邦的主席幾十年都沒換過人也根本不聽政府的,所以前幾年才被政府軍打跑了,而莊天成原本是第三號人物,在變故中投了政府軍才當上主席的,所以始終有人在傳說以前的主席要偷偷打回來報仇,包括莊沉香在內其實一直都坐在火山口上,危險得很。
看來真是無限風光在險峰,想得好處那就要付出代價,這才是鐵打的準則。
鎮子很小,其實就并排兩條半街道,軍車駛出小鎮轉彎就到了少年們說的河灘,下車看過去在夜色下灰白一片就在路邊,感覺跳下邊上的植物樹叢就能到,白浩南看不太清那灰白一片的河灘到底有沒有坡度,要是雖然平整但是帶著坡度那怎么踢球?要想弄平也是個費力事情。
想到這里正在想是馬上下去看看,還是明早再來看,卻忽然聽見阿達聲狂吠,他心里猛一激靈,剛下意識的覺得出事兒了,身側就是一股帶起的風,一條人影猛撲上來緊緊的抱住他的腰!
而且是那種極為用力,很有目的性的環抱,死死的抱住了白浩南那條牛仔褲的褲腰,仿佛鐵箍一樣緊緊鎖住了他的腰特別是后面,耳中還能聽見什么夾雜了當地土話的叫喊,這時候白浩南重重的用自己手肘往后擊打都不能砸開這個已經把雙手合抱鎖死的家伙,緊接著有人又朝著白浩南撲過來!
僅僅就是下意識揮動手肘想掙脫這么一個動作的剎那,白浩南不但在月光下看見好像有泛光的刀身,還看見后面滿臉驚恐的昂吞,腦海里只莫名其妙的閃過:“這小子沒參與……”這個念頭,腳下已經猛蹬發力!
事后想想,這下手的幾個小子肯定反復考量過,就是第一時間鎖住白浩南的后腰讓他沒法拔槍,然后再放翻在地刀斧伺候!
恁的狠毒!
可能放在一般人的下意識反應就是使勁掙脫,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想掙脫這個腰間禁錮的家伙,白浩南卻有抬頭的習慣,不會拘泥在自己腳下,這是老陳從小無數次打罵出來的下意識反應,任何時候都要抬頭看周圍,所以瞥見刀光就剎那猛蹬腿的根本不針對后腰這個家伙,而是把自己摔出去!
從下了車就走到路邊看河岸,稍遠是灰白色河灘,面前隱約一片黑暗中看不清的深色應該是植被樹叢之類,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哪里還顧得上是不是有危險,就當是躲避那猛捅過來的刀光吧,反正腳尖離地的時候白浩南都感覺手臂上被什么刺到,接著是阿達的又一聲悶叫!
白浩南心知肯定是還有個少年動手被阿達阻撓,狗子挨了打或者刀,肯定!
心頭終于有些狂怒!
仿佛被人在海灘酒店暗殺都沒激起來這樣莫名的憤怒!
還在空中就使勁用手肘擊打緊箍自己的家伙,那家伙也憋得住,硬是一聲不吭的還把手臂絞緊了些!
只能說白浩南的身高在東南亞都算是高的,到了這座普遍營養不良的小鎮更是高出一兩個頭,除了方便這少年展臂箍住他,別的就是身高體重都遠不如他,想箍住摔翻白浩南絕對不可能,他那深蹲練出來的下盤那么穩,反而還被白浩南的蹬地躍出給帶著一起滾出去!
但直到重重的一起摔到植物樹叢中,感覺手臂臉上都被樹枝抽打劃拉得有些生疼,那腰間箍住的手臂都還是一點沒松!
任憑白浩南手肘那么重的擊打在頭部都沒松開!
這特么是個什么死心眼啊!
不過也正是這個動作,讓白浩南感受到自己腋下還有東西!
恰好在晚上之前阿瑟幫自己去買了條腋下槍套!
白浩南掙扎著艱難扯開自己襯衫領口時,月光下已經看見兩三條靈活的身影揮動手里的東西接連撲下來,被白浩南手中擊打了兩三次的家伙還在發出聲音提示方位!
這群平日懶得要死的家伙現在倒是亡命,帶著這樣的念頭,白浩南已經艱難的右手探到左邊腋下,握住那手柄要薄一點的勇士手槍!
真的就像那些武俠鬼怪里描述的,仿佛摸到手槍,感受到這個冰涼的金屬鐵器,渾身的血脈立刻都狂暴起來,可以說連只雞都沒殺過的白浩南這時候竟然滿腦子都是殺死你們這群王!八!蛋!
念頭只是剛起,土黃灰的手槍已經被拔出來,來不及抬手瞄準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那道撲過來身影扣動扳機!
在軍營跟隨教官練槍的時候,白浩南問過好多次殺人是什么感覺,教官都笑問他要不要找個死囚試試看,白浩南當時光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渾身起雞皮疙瘩那種,但這時候他完全明白為什么阿威被自己用水弄醒以后會憤而抓了手槍就對那人妖頭部開火!
狂暴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想這個,求生的時候,根本就顧不上那是條人命!
先得自己活下來!
所以砰的一聲清脆槍響時,槍口火光下,白浩南看見一張驚慌失措的臉!
但已經跑不掉了,這么近的距離,子彈硬是撞擊住了對方撲過來的動作!
.45口徑的1911為什么在美軍百年不衰,好多精銳部隊寧愿自己買也不換別的制式手槍,就是因為這種口徑具有無與倫比的停止作用,用超出幾乎所有普通手槍的大口徑大彈頭來推阻對方身體!
就好像尖銳的針可能一下就穿透跑了,只有這大彈頭跟撞門錘一樣,撞擊在對方胸口,整個身體都凝固了下。
而且這支勇士手槍可不光是設計得握持舒服,性能更是超群,套筒滑架的反應遠比白浩南以前練習過的1911來得輕巧,也就是后座力感覺小很多,槍口都沒有什么上揚,直接方便白浩南借著這火光看清后面有一個提著砍樹斧的少年手臂高舉,手指微動,砰!
兩米外又是一條身影應聲倒下!
這就是大口徑的威力,據說國內警所以前裝備的小砸炮手槍,有時候打中罪犯好幾槍對方都恍若沒事。
但在1911這里就很難出現,這種槍從誕生之日起設計初衷就是要一槍丟翻!
而且現在感覺手里的高級貨就好像開慣了幾萬塊的小面包車,陡然換上輛奔馳寶馬的味道,方向盤指向明確,發動機運轉順暢絲滑,減震柔和輕松!
槍口穩得一逼!
心里就更加穩定!
空曠的河灘上,本來只能聽見隱約的河水流淌聲,現在槍聲顯得特別清脆,反正第二道槍火閃現的時候,白浩南已經看見后面有道身影連滾帶爬的沖上路沿跑了!
連緊緊箍住白浩南腰部的手勁也有松動。
白浩南這個時候沒有調轉槍口朝背后的頭部再來一槍,而是充滿惡狠狠的扭頭開口:“松開!老子不殺你!”
臥槽!怎么剛來這里就成了殺人犯!
太兇險了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