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瑩娜的安排要主動和文藝得多,在國際酒店集團的高級西餐廳里定了座兒,銀飾燭臺跟鑲金邊餐具都配得上她的晚禮裙,淺藍色的緞面連身裙平時穿也不覺得夸張,肩部有不少裝飾都是相同面料做出來的,坐下來還輕松:“其實莎莎跟素芬讓我這幾年光是服裝費都省了不少,你得知道好多二三線小明星最頭疼就是這個,莎莎對怎么穿好看有點天賦,好像總能抓到點跟別人不一樣的特點,用她們的行話就是能抓尖貨,要是能再去培養學習些設計課程就完美了。”
白浩南還得臨時買了件襯衫和休閑褲搭配運動鞋才能坐在這,想起白天那個藍帶蛋糕,有點嗤笑:“花幾萬塊去買個什么法國比利時頭銜就行了,浪費幾年時間還不如多感受體驗,那些所謂課程都是給沒天賦的人去強行裝樣子的,找到自己天賦對應的職業已經是幸運了,就像你一樣。”
喬瑩娜用白浩南送的唇彩輕輕抹了下,還印了兩下唇邊照照小圓鏡收進手包里笑:“再好的天賦也要遇見釋放的機會,我很慶幸二十歲的我沒有唯命是從,堅持抓住任何機會唱歌,快到三十歲了,我還是會秉承這個態度,做我自己想做的,做個好醫生,唱好能感動人的歌,陪你慢慢悠悠走完一輩子,行吧?”
白浩南趕緊示意倒上兩杯香檳酒捧場:“這難度可不小,唱歌上臺得美麗,做醫生要動腦筋,美貌和智慧并存說的就是你了,我很期待!”
喬瑩娜優雅的喝了:“是,又要當醫生,還要唱歌,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多非常忙碌,但我認為這是值得的……曾經陪著你在醫科大的時候,還有點點小自卑,感覺你無論到哪里都是光彩照人的,無論怎么我都只能仰望你,但現在我能把這兩件事做好了,就敢大聲的說我愛你!”
最后仨字聲音是有點大,不知道是不是認出來這位其實現在還有點當紅的歌星了,端著酒瓶的侍應悄悄的多瞄白浩南兩眼。
白浩南看著那雙果敢明亮的眸子做個鬼臉點頭:“好吧好吧,我就裝作是在暗示我要好好做事,別一直當小白臉吃軟飯,但別催我,我真打算花十年甚至更長時間來慢慢培養孩子,培養這種氛圍,我不著急。”
喬瑩娜主動舉杯了:“這就是我愈發清晰自己還要努力追趕你的原因,明明可以舒舒服服的隨便做點什么賺錢過輕松日子,但你還是選了最枯燥最困難的那條路,這才證明你是真的成熟。”
白浩南也會不好意思:“再說我都要驕傲了。”
喬瑩娜喝了酒才搖頭:“要說你和麥姐給我最大的幫助,是讓我走上另一個臺階,在演藝圈和醫學界看見更多成功和不成功的人,知道這個世界原來真的還有那么多比我還努力的人,真的,以前我覺得自己已經夠努力了,一心二用還能考上醫學院,一邊唱歌,一邊成績還不錯,可看見那么多人我慢慢就明白你了,你可能就是明明是用成功來要求自己,但沒人告訴你該怎么做,得自己慢慢去摸索,可能這更加會頭破血流,但一定會是刻骨銘心的。”
白浩南笑了:“嗯,我一直都記得當初你急著要我長大點的樣子。”
好像兩杯香檳酒就讓喬瑩娜的眼神有點醉意了,抿嘴笑。
菜還不錯,開胃的日式蘿卜海蜇色拉雖然口感還有點粗糙,但配得上這個價位,鵝肝慕斯也讓白浩南展示了下他過度運動后的食量,一口一個把兩人份的四個瞬間消滅,搞得侍應生連忙悄悄問還要不要再來幾個墊底,因為主菜還有點時間才上啊,喬瑩娜的笑容就是從這時候開始止不住的,一直捂嘴笑。
不知道是不是認出來喬瑩娜,覺得白浩南也是個人物了,上主菜的時候還來了個荷蘭主廚聊幾句,白浩南那發音獨特的英文派上用場,喬瑩娜又是捂著嘴都沒放下來,關鍵是白浩南三兩句就跟對方聊到古利特、巴斯滕,四十多歲的主廚都不想走了,臉上簡直容光煥發的說自己最喜歡其實是里杰卡爾德,白浩南又能跟對方用專業術語聊老里的技術特點,最后是行政主管不得不來把主廚推走的,還給這桌送了份藏紅花意面,估計是想堵住這個太能聊的食客大嘴巴!
白浩南把藏紅花獻給喬瑩娜,自己主攻橄欖泥羊排,這才慢慢解釋自己剛才說了些什么,一直屬于考試型英語的喬瑩娜更有提升自己的動力了,但也嘲笑了白浩南的發音。
其實西餐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在這個冗長的過程中慢慢聊天,毛頭小伙子時候的白浩南肯定沒少帶著妞兒來玩這個情調,但目的肯定都是餐后運動,所以沒有哪一次是真的這樣體會過程的,現在隔著桌子卻能跟喬瑩娜相敬如賓了。
不得不說歲月真是一把刀,到底是殺豬刀還是雕刻刀那就看怎么過了。
所以甜點上來以后,又陪伴了一瓶干白的侍應生終于消失,慢悠悠的二人世界才開始聊到孩子,有點像結婚好多年的老夫妻,喬瑩娜的思路是可能兩三年后還得回蓉都上學,畢竟戶籍之類都在這邊,她想把父母接到蓉都來一起生活,明年春節前后是時候宣布一家三口存在感了,反正她爹媽不可能查看結婚證的,兩人工作都比較特殊,這事兒很好糊弄。
看來還是都有想過,白浩南不否定喬瑩娜的打算,但是在兒子的教育問題上有自己的思路,三年的時間也算是督促他加緊努力,爭取把青少兒訓練營的文化配套做起來,這樣孩子們就能邊踢球邊上學:“阿威和小于還是在幫我疏通教育部門的關系,我們肯定也會爭取一些教育機構資格,既然我自己就是干這個的,那就先把自己孩子教育好,讓他們不用走我這么遠的彎路,再從自己的孩子推到別人家孩子的身上,教導出更多人來,這就是我們訓練營的目的。”
喬瑩娜單手托著下巴像個少女,迷戀成熟男人那種,聲音都是帶著醉意的:“這,就是你的夢想?”
白浩南卻搖頭:“這是老陳的夢想,他到這把年紀才得到教訓,還從那么高的位置被砸下來,我比他已經幸運太多,明年他就能出獄,這個訓練營是他的,我已經申請了今年年底的B級教練資格考試,嘶……你說我直接去考個歐洲的職業足球教練證書怎么樣,就跟剛才說的那買個頭銜就行了。”
喬瑩娜嗯:“有時候聽師兄們說起過這個,特別是在歐洲留學的那些,回頭我找他們去問問。”
白浩南順口謝謝了賢內助:“對我來說,無論是現在能陪伴你坐在這里,還是可以站在球場邊陪兒子踢球,都是無比幸運的結果,當我最好的伙伴消失在面前,我就明白眼前的每個瞬間,可能都是生命的唯一瞬間,眼前的每一點都值得活高興些,活得有意義點,這一輩子就活好了,我也希望能一直有資格陪著你,雖然我很害怕被人拋棄,可我還是相信你。”
喬瑩娜還楞了下,才趕緊抓了面前的酒杯迎上對面魁梧的男人,有點難以置信他的認真。
可能球場外很少看見他這樣暴露點內心。
所以當然就是趕緊抓住眼前的每個瞬間了,本來還打算到處走走的,直接上樓吧!
還好喬瑩娜在乎的是質而不是量,高級套房能俯瞰的夜景也讓女人更容易陶醉在氛圍中,過程和結果都堪稱完美。
只是事后還在溫存,于嘉理打電話來稍微有點干擾,她真是個包打聽,對白浩南的行蹤了若指掌,哪怕白浩南還很細心的換了電話號碼出行,都能被她輕松掌控:“行啊,兒子就全都帶去玩到處見識,還看熊貓,女兒就區別對待么?”
白浩南不怕電話聲音能被喬瑩娜聽見,只笑著嗯,既不反駁也不搶白,聽于嘉理揶揄個夠,小于也敏銳:“跟誰單獨在一起?”
白浩南繼續嗯,于嘉理居然要白浩南把電話給過去,喬瑩娜接了還跟她聊幾句,原來是于嘉理看見伊莎發的朋友圈了:“一看她那樣子,表情眼神都戀愛呀,而且還有人幫她拍照,不是有情況是什么,心想終于有人徹底看穿了他的陰險面目呢,原來還是執迷不悟!”
喬瑩娜聲音軟軟的:“我支持你深明大義,跟我這種沒腦子的劃清界限。”
于嘉理也會兜圈子:“伊莎沒一塊兒?聽說他那位青梅竹馬還是出現了?很想見見面,要是湊齊了一桌子……你說我請緬北那位小公主過來參加飯局,他會不會不高興?”
喬瑩娜沒那么強烈的好奇心和做大做強的愿望:“我更傾向于感情是個私人情緒,各自感受自己的就好,當然如果談得來大家另外做個朋友也不錯,但追求形式上的非要湊一塊就沒必要了吧。”
于嘉理習慣性的恭維人:“你們搞文藝工作的就是不一般,隨便說什么都帶著文化味兒。”
喬瑩娜也感謝她:“老南現在有文化多了,你功勞最大……”
于嘉理分析緬北那母女倆才是影響最大的。
反正就是白浩南靠在床頭聽喬瑩娜和于嘉理絮絮叨叨聊好久,掛了電話還有笑意:“你這辦法也不錯,反正都坦坦蕩蕩的不掩飾,不過素芬那心情你要好好安慰下,她的心情肯定是最復雜的。”
白浩南還是那句話:“能不能別提她們,難得連孩子都不在!”
喬瑩娜長嘆口氣。
有了前車之鑒當然第二天早上送喬瑩娜到醫院上班,白浩南還拎了早餐才回去,伊莎沒給他好臉色,但也沒拔刀相向了,因為吃個早餐也被一幫小屁孩兒干擾得七竅生煙,大罵白浩南下次再到蓉都來不許帶這么多小王八蛋,白浩南就全程服侍孩子。
看他蹲那挨個兒陪著吃東西,伊莎又有點出神,等白浩南好不容易耐心收拾完,連海蒂都是同等待遇的端著醪糟雞蛋心滿意足,她才小聲:“陳姐回粵州了,我打電話給做清潔的保姆,說她昨天上午回去的。”
白浩南也夠不要臉:“那行,待會兒我就去粵州,二二跟我去找媽媽不?”
三胞胎居然有點猶豫了,但最后還是點了頭,阿依趕緊又使勁眨巴她那雙出奇大的大眼睛。
好吧,小保姆也得帶上啊。
看來白浩南還是伺候得好,伊莎沒以前的情緒了,一邊通知助理訂票一邊搖頭:“你這……什么都想照顧全,哪里搞得定,哪里還有時間來搞你那些事情?”
白浩南有信心:“我覺得很美好啊,雖然沒什么資格說永遠要怎么樣,起碼大家就算分開也是高高興興的不怨恨,孩子就更讓我有努力的勁頭了,忙點也能盡量抽時間陪你啊,這么美麗我都后悔錯過好幾年了。”
這等不要臉的鬼話,伊莎也不像之前聽了那么陶醉,笑得有年齡之上的深意:“你做得也算好了,我不太可能搬到江州去的,蓉都周圍有我們不少客源跟市場,最主要是我們的團隊不可能跟著轉移到江州,這都是知根知底的團隊,如果我們移到江州去,這就等于在蓉都留下一個隨時可能脫離凝聚力的團隊,隨時可能變成最強的競爭對手,甚至能吞了我們在江州的努力,從行業來說,江州比蓉都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哪怕是在網上做生意。”
白浩南沉吟:“喬子也不太可能去江州,我也就這幾年多半在江州,以后的發展還不知道怎么樣呢,經常來蓉都就是了,這點距離也隨時可能脫離凝聚力么?”
伊莎盡量冷哼:“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白浩南想想,就在一群小兒女的目光下,伸手攔腰抱了伊莎去臥室,把剛才還抱著手臂裝高冷的姑娘惹得臉紅急躁:“你個死不要臉的,不是這個意思!”
但白浩南還是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關上門完成了,反正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一炮泯恩仇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