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本來是白浩南現在全力經營的重點。
因為這里的足球進校園是受到支持力度最大的。
當然還有點小心思,就是因為他是江州人,整個在體校和藍風俱樂部呆了二十年,他熟悉這里的一切。
但熱帶地區更符合全年無差別的大規模集訓,所以桂西訓練基地是最大最好的。
馬兒能夠通過足協范圍帶來各種執教機會,所以白浩南已經接連兩次都蹲在蓉都帶隊了。
現在江州只能交給宋娜來協助管理。
也幸虧是有她。
走進集裝箱辦公室的白浩南嚇一跳,墻上密密麻麻的掛滿了從天到地的表格,隨便看過去一行都是一個少年青訓球員的基本資料,來自哪里,屬于哪個梯隊,正在哪個學校就讀,學科老師的聯系電話,責任教練的編號,文化考勤和訓練考勤的評分,一目了然。
三四百個送進江州本地各所合作中小學孩子的信息全都在墻上!
坐在電腦桌邊的宋娜又恢復到一身黑色工作套裝的打扮,更溫婉柔順仿佛都在散發著母性的光環了,抬頭看見走進來的白浩南簡直驚喜:“啊?”
白浩南先擁吻一個,宋娜還抱歉今天的化妝不夠隆重,更有點遺憾:“剛剛開始降溫,剛剛買了幾件漂亮的風衣,我去換過來給你看?”
溙國女性家庭和社會地位都不高,還往往是家里的經濟支柱,支撐著讓男人可以悠閑度日,女人是水牛,男人才是人的扭曲思維過去幾十年都比較根深蒂固,最近也不過是在首都這些有限發達地區有點扭轉。
白浩南干脆坐桌上抱著她問表格的事情,不是有電腦么,怎么還用這么土的辦法。
這也是溙國女性的一個特點,越是經濟不發達,越是男人懶惰不理事,溙國女人的理財能力就似乎磨練得越強,之前于嘉理就給白浩南提過一聲,溙國女人的理財能力據說在國際金融組織調查里面,屬于亞太地區榜首,遠超韓國日本這些發達國家,可能也就是無米之炊才造就了巧婦吧。
就像當初兩人在寺廟操持球隊窮得叮當響,吃飯住宿都得化緣掛單,還是宋娜打理得井井有條。
所以說起這個果然馬上帶走了注意力,宋娜頗為喜悅的如數家珍:“你要知道我們那里很多家長是不會電腦的,讓他們在電腦里面看孩子的信息很不方便,我們都是這么做,本來以為中國一定會好很多,結果我發現也類似,所以就用這個辦法,每當孩子家長來談事情,也能一目了然,更方便我們跟外籍教練、本地教練溝通呀,文化成績不好的立刻警報亮紅燈,通知教練停訓,必須要在學科老師那邊得到認可才能恢復訓練。”
白浩南有些恍然的笑,最近白華跑林城小學那邊興致勃勃的搞個青訓管理系統編程,劉浪都好奇的跟著去了,看起來還沒宋娜這個直觀效果好嘛。
宋娜搖頭:“這只是我的笨辦法,我們商量討論過,現階段也許我這個辦法比較適用,但越是年齡低的孩子,父母文化水平跟電腦普及度就越高,白先生他們準備搞出來一個從手機上面都能隨時查詢孩子學習訓練狀況的軟件,以后每個參訓的孩子都要建立訓練營和家長的溝通,電腦自動生成報告,我這邊就輕松多了。”
白浩南更恍然,反正他也不懂,探頭看窗戶外,李琳已經帶著南山過來跟白豆會合了說什么,干脆見縫插針:“還不到六點,我倆去看電影?小雅有人帶著吧?”
宋娜說好,白連軍正在照看孫女呢。
還真是去看電影,只不過坐在影院白浩南才有點休息的樣兒,宋娜就跟他頂著頭靠一塊兒慢悠悠的十指緊扣,白浩南居然還睡著了。
回去訓練營跟卡拉和牽牛簡單的坐在食堂吃點東西溝通下未來的情況,回頭卡拉就要帶著全家去桂西擔任外籍教練部的主管,猜曼也會從天龍寺帶幾位足球和尚過去參加這個外籍教練部,于嘉理多會算計,巴西招一批最貴的,卡拉從待在中國的非洲人里面招募一些,溙國再來一批,這樣就能從高低搭配的看起來有上百甚至幾百名外籍教練,其實成本卻低得很,和白浩南那個低價培訓各加盟訓練營當地青年教練配合得天衣無縫,所以這樣的規模下,于嘉理肯定要把一切都正規化,非洲老哥得養家糊口啊,要穿上西裝打領帶坐辦公室了。
但卡拉想把兩個已經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子留在白浩南身邊:“我不想他們變成足球機器,到歐洲訓練就是被人挑選的商品,他們在歐洲沒有歸屬感,留在中國,特別是留在你身邊可能有更好的前景,我很相信你這個青訓的成果變化,比在我身邊都好。”
白浩南沒什么為難的:“讀書踢球都行,不過我看你是最近忙不過來甩包袱!”
卡拉反唇相譏:“你也追上我了!”還掰手指算,白浩南六個兒子,三個女兒,和他的五個女兒、四個兒子多么的匹配!
兩個超生游擊隊嬉鬧著一起看牽牛,這貨馬上也要奉子成婚,但是看董小姐對他的管束力度,想開枝散葉的生這么多太不可能了。
牽牛也趕緊擺手憨笑:“別跟我說這個!結婚大家能來就好,我跟董玲商量過,我們留在江州,老南肯定會有很多大事去做,江州這個訓練營始終要有人帶教練,我來,我也就能干這個,而且現在董玲在江州的健身中心做了副總,我倆都不想換地方了,幫老南把這個根據地守好就行。”
等白浩南看過襁褓里的小女兒再上路回蓉都,已經是夜里九點過,明天一早還要訓練,夜間行車也更方便些。
白連軍有孫女照看,對兒子把白豆帶走一兩個月也沒那么抗拒了。
本來牽牛還叫白浩南把那輛賓利開走,說是放在這邊都沒誰敢動,連卡拉這么海闊天空的都最多只敢在停車場挪挪,這么放下去怕是要壞的。
白浩南指自己兒子,恐怕還是坐商務車更舒服些,反正也就這一兩個月的事情,而且既然來都來了,白浩南還順便要把阿哩、阿瑟和嘉桂帶上去蓉都換換環境感受下。
他們仨肯定是一上車就擠在最后面,瘋玩的兩兄弟抱上車的時候都蜷在放倒的航空座椅上睡熟了,小小的像兩只小狗,嘉桂協助李琳把小毯子仔細蓋好,秘書摸摸趴在地上的狗頭叮囑它看好小侄兒,才邁腿跨到前面來,用很小的聲音強調:“我給白豆說了,讓他以后喊我媽媽,我會一直照顧他,我給你爸也說了。”
白浩南看眼,叮囑她把安全帶系上,有點費思量,當初是阿依協助白連軍帶白豆,小時候還不明顯,隨著孩子越來越大,特別是周圍兄弟都有母親,自己又不能隨時照看,這做法對白豆真是最妥帖的,可現在他真尊重身邊每個人,更不想傷害這單純無私的好姑娘,所以好一會兒才擠出來句:“先……謝謝你……”
結果沒回音,轉頭一看,這傻妞又睡著了!
看著那安全帶勒出來的顯眼規模,白浩南確認這姑娘是真的心寬!
他都不敢細看,專心開車,別說這樣的姑娘和后面倆兒子受到一丁點傷害,光是后面仨出生入死的兄弟有點什么,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結果哪壺不開提哪壺,大概兩百公里左右,都快半夜了,估摸著沒多久就要抵達蓉都時候,忽然一道影子在前面的燈光柱上閃過,凝神開車的白浩南本能的驚了下,但還是老司機的抓緊方向盤松油門輕點剎車……嘭!
一聲悶響撞擊,兩噸重的皮實車身還是沒有失控彈跳,還在朝前面滑動,儀表盤上一大堆故障燈亮起來!
白浩南能做的就是緊緊保持方向不要動,用非常快速頻繁的輕點剎車,讓車身從一百多公里的時速緩沖剎停在應急道上,這個慣性制動距離也有上百米吧!
甚至連后面躺著睡覺的兩小子都沒醒,只有阿達機敏的爬到扶手箱上,看著深呼吸的白浩南,接著阿瑟幾乎是滾過來的靠在椅背機警:“有情況?”
和高速事故擦身而過的白浩南,因為事發突然還是有點驚悚,好幾秒回頭看著經歷生死歸來的老伙計訕笑:“真不是我開得不好,對不對?”
阿達汪汪兩聲安慰他,阿瑟看了他表情知道不是他們擔心的情況,還得馬上給最后面緊繃的兩人打手勢。
車禍都沒能驚醒的姑娘被狗叫悠悠醒轉,帶著迷離的嬌憨笑意睜開眼,看著白浩南,再看看自己身上蓋著的黑色羽絨服,笑容都變得幸福溫暖了,鼻音膩得開口自己都嚇一跳:“怎么……呀,咋的?”
白浩南指指亂閃故障燈的儀表盤摸手機,然后還想起什么:“撞了什么,出車禍了,馬上去后面擺個指示牌,免得后面車沖上來把我們撞了……”
說完打上應急燈就跳下車到尾廂取出指示牌,指使阿瑟朝著后面跑出兩三百米支開擺上,還是能閃燈的型號呢。
其實就這么會兒,已經有好幾輛滿載大貨車跟火車似的帶著轟隆隆的巨大氣勢沖過去!
這讓白浩南更加心悸,真是有越多牽掛就會變得越膽小,一邊摸出手機來報警打電話,一邊招呼正在探頭觀察周圍黑黢黢夜色的姑娘和嘉桂:“抱上!抱上孩子我們躲到旁邊公路外面去,這高速路上太危險了!”
接通的報警電話那邊也肯定了白浩南這個說法,說半小時到一小時內會有拖車和公路人員來處理,最好不要待在路面上,半夜很多司機的視野都不好。
于是十一月的初冬時節,說起來還算是個人物的白浩南只能抱著倆兒子跟姑娘,帶著一條狗和仨殺氣騰騰的保鏢蹲在旁邊寒風瑟瑟的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