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抗性運動都是攻防游戲,守得好是下限,起碼不輸,攻得好是上限,獲勝必須能攻。
白浩南雞賊的性格,藍風俱樂部那欲死欲仙的天然受屬性熏陶,都讓他本能的選擇穩固防守,再談進攻。
緬北的幾年,那些戰場上驗證攻防理念的日子里,更是仿佛混凝土加固一般夯實了白浩南這個習慣,畢竟那個戰場就是用生命去完成攻防,指揮員稍微浪一下,戰士就得成片的付出生命!
所以白浩南骨子里這個一定先保證下限不輸不損失,然后再偷雞尋求勝利的靈魂,將會一直貫徹到他永遠的執教生涯里。
這時候就能看出周波的重要性了,一個類似BUG般存在的中前場高手對這種打法的重要性近乎于神轉折。
周波肯定沒看過美國版的《soccerIQ》,抱著手臂坐在階梯教室的翻板椅上思索白浩南這個淺水區理論,可能還以為是他原創的。
其他球員都在商量討論,小奧一個人翹著二郎腿坐在門邊的角落,他也不尋求跟隊友的融合,更不著急去辯解自己,跟整個群體起碼隔了五六個座位的距離。
白浩南特別恭送原老板出門,自己關上門才回來,順手就抓了小奧的耳朵牽著走,年輕小伙子吃驚的跟著動了,俯首帖耳的跟著動。
白浩南似乎就測試了下他的品性,這個大學三年級的帥氣男生脖子梗了下,但接下來還是選擇了順從。
以前在兵營幾乎每天都有從特區招募送過來的新兵,面對各種各樣的小伙子,白浩南早就摸索出來一套隨手隨口了解一個人是否服從命令的基本功夫。
在這點上,白浩南很絕對,無論多天才,首先得服從命令,一個戰場上自作主張擅自行事,甚至敢叛逆指揮官決定的家伙,那都是害群之馬,容不得留在群體里,可以說周波的曲線生涯也跟這個有關,他太順了,從小在任何球隊,都像現在一樣得到教練絕對放手的自由,可隨著參與比賽層面越來越高,天賦差距越來越小,他需要付出的服從也越來越多,當遇見名帥老帥,人家見多識廣,早就有白浩南這樣的看法,最愛殺雞儆猴的就是這種天才。
所以他才會一次次遭遇莫名其妙的低谷,直到現在觸底反彈才明白了這個道理。
小奧明不明白這個道理白浩南不知道,但這小子是控制了自己性格不敢跟白浩南炸刺,而不是他本來就溫順。
白浩南很確定,在球員們零星的笑聲中,把奧特曼牽到隊伍座位邊坐下,自己就隔著連排課桌椅,提起一條腿斜坐在桌面上,很輕松也很親近的模樣,松開小奧的耳朵:“我先說個故事,我自己的,六年前,我在南方泡了個妞……”
剛開頭,球員們已經忍不住齊聲喝倒彩,臥槽,哪有教練給球員講這個的。
可特么就是覺得無比親切啊。
外面出去的教練們也就在樓道口聊天,聞聲對笑,陳素芬遠遠看見原泉在遠處樓道悄悄探頭張望,仿佛看見那個一直苦戀白浩南的豆蔻少女,心里嘆口氣,起身過去擋住姑娘羞澀的目光:“他們這趟要談很久,接著就集體就寢,明天是最重要的比賽了。”
原泉還想掩飾:“我只是來看下爸爸……”
陳素芬無聲的看著她,用那種教練和姐姐風范的混合態度。
女大學生還是差點,很快就不自在的東張西望了。
陳素芬不忍心:“走吧,我送你回學校,順便我倆去逛逛商場……嗯,這會兒有夜市吧?”
原泉確認完全給防范住了,才悶悶的點頭跟著走。
白浩南這邊當然是按照自己的節奏走:“有錢,真特么有錢,上回在蓉都踢比賽完了不是看見有輛賓利么?她送我的……”
這下起哄的聲音簡直要把教室沖破,連老董和周波這樣兒的都使勁錘桌面!
白浩南卻不為所動的呲牙嘶了下想起什么來,大學生們立刻好奇的安靜下來聽他說更不要臉的:“臥槽,不說我還忘記了,她說要送我個跑車的,待會兒就去要!”
所有大學生球員們臉上,全都浮現出來那種,臥槽你大爺,不玩兒了不玩兒的表情,跟這種人神共憤的家伙有什么好聊的?!
以周波帶頭,齊刷刷的全都雙手豎中指奉送給他!
白浩南笑了笑:“其實當初是她追我,我不干……”
噓聲一片,拖長的吁聲喝倒彩跟相聲臺下差不多。
白浩南卻正色:“因為我清楚我那時跟她是兩個階級的人,她是掌控千萬資產級別的富家女,我是有錢喝酒沒錢蹭飯的退役球員,連正式工作都沒有,這樣的姑娘不是打個炮一夜情就算了的,她家光是本家族人住的那樓就跟我們這幾天住的酒店差不多,吃個飯二樓能擺好多桌,一個男人如果選擇和這樣的姑娘在一起,你們覺得很容易嗎?應該要用什么樣的態度來面對未來的生活?”
大學生們沒起哄了,似乎聽出來點苗頭,不約而同的看了眼小奧,小奧眼神定定的看白浩南,可能在看前輩大師。
大師都會講故事:“如果只是因為長得好看,去改良那家人的基因,也就當個上門女婿……我想我得告訴你們一個常識,有錢人往往都是聰明人,而且越是土豪鄉巴佬有錢人,越狡猾,江州有句話,面帶豬相心頭嘹亮,說的就是這種,別以為土包子就可以玩弄在股掌之間,那只是窮逼們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可憐得很,所以我清楚我做什么小動作人家都是看小孩子舉動一樣,那么這個上門女婿想少奮斗十年二十年一舉成為高富帥,嫩模名車花天酒地,你們覺得可能嗎,人家積累的財富關你屁事,會無緣無故的拿給你白花?所以為了維持比較好的生活水平,上門女婿多半得夾緊屁股做人,這是技術活兒,別以為輕松,小媳婦一樣,你們自問自己,苦苦讀書十多二十年,踢球高人一等十多二十年,突然就因為錢沒人家多,后面一輩子的人生都的這樣過,你做得到嗎?”
小奧不自覺的挪動了下坐姿,其他人卻沒怎么看他,都是大學生,聽得出來白浩南的話里面什么意思。
起碼之前那種莫名的不忿消散很多。
白浩南再次突破他們的心理底線:“我最打爛仗……這是江州話,也就混得最沒人樣的時候,是去應聘過鴨子的,對,就是你們說的男公關,我不知道你們有多少去叫過小姐,陪唱喝酒的那種,徹底放下做人的心思,排著讓中年女人挑選,千萬別把自己當人,跪著給女客戶脫了高跟鞋順著腳丫子一直舔上去,你們做得到嗎?”
教室里鴉雀無聲,沒有半點嬉笑的氣息,甚至表情都嚴肅了。
白浩南還是笑瞇瞇:“對不起,我也做不到,所以爭取陪了幾天酒,我就干不下去了,同樣的道理,那位有錢的南方姑娘家里,我也做不到用一輩子去夾著尾巴做人,哪怕我當時幫他們搞了健身中心,甚至還幫忙打掉內部反對派,最后我還是走了,我沒法放棄我想要的自由,能夠自己選擇自己該怎么過的自由,而不是因為用了別人的錢,就只能卑躬屈膝腆著臉去請求別人再施舍點的跪著,我做不到。”
突然有人鼓兩下掌不由自主的那種快速鼓掌,好像點著火,幾乎所有人都在鼓掌,當然后面有些是跟風的。
白浩南笑看這其實不同的反應:“我知道有人會說,你特么最終還不是要了賓利還想要跑車……我到外面混了五年,脫胎換骨的清醒明白自己是個什么,要做什么,也就是真的成了個男人,我們再遇見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乎她是不是有錢人,因為我能創造更多價值,我有我自己的核心價值,這才是關鍵!不是因為床上功夫或者長得帥,而是我能實實在在的把事情做好,讓人值得信賴,你給我一輛賓利,其實意味著相信我能賺回來五輛十輛賓利,這時候我們都不在乎這東西了,你們看見我這倆月,從來沒開過那賓利的車門,因為那玩意兒對我來說,不如眼前一場比賽重要。”
大學生們想鼓掌,又若有所思,文化水平高的好處就在于,白浩南說什么,他們都能懂,起碼會思考,而不是條件反射的抗拒。
白浩南從坐著的課桌上起來,拍拍小奧的肩膀:“我說這些,第一是希望大家不要把小奧和原家姑娘的事情當回事,小奧的選擇是他個人的,跟足球無關,更和人品無關,因為你們還年輕,做什么樣的選擇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因此影響到足球,這個我們正在共同努力的事情,那才叫不務正業,沒做好自己的事兒。”
幾乎所有大學生球員都在頻頻點頭,小奧更是露出些感謝的眼神,不管怎么說,這兩天他還是承受了不少壓力的。
白浩南笑著對他說:“第二就是給你說的,原老板真有錢,但他有多狠呢,就因為我剛開始覺得這孫子不像是能合作的,懷疑他的誠意,雖然什么都沒說,他都能敏銳的感覺到,然后當我順口給秘書說他開的沃爾沃越野車有很多安全氣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能立馬兒當場開著嶄新的豪車懟墻上,給我們看彈出來的安全氣囊,證明他的誠意。”
沒有全面看過社會的大學生們齊刷刷哇!
有幾個還熱情又憐憫的伸手拍小奧肩膀,好像在安慰他!
還沒完,白浩南陰測測:“根據我那不多的一點經驗,原小姐家恐怕在她大學畢業以后會要求她回家鄉發展,她可以選擇留在大城市,但也就是比普通大學生寬裕點,小奧你如果真喜歡原小姐,我建議你有空放假了去他們家鄉看看,反正我也做不到待在那個黃土高坡。”
這下全都哄堂大笑的過來拍小奧安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