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南肯定不會像個初戀大男生那樣忐忑,若無其事的給隊員們做完今天的戰術安排,一起吃過午餐,主力球員們開始小憩下積蓄精力,兩點過他才悠悠然的溜去體育場,下樓時候看見后面被大樓擋住的角落,已經有組工人在拆墻做個后門。
這倒是讓白浩南想起莊沉香那個長官辦公樓下隱藏的逃生后門,不過自己這里可不是為了逃生。
所以白浩南就從拆出來的缺口翻出去,堵在大門口和街上的球迷沒能發現他。
戴著墨鏡低著頭的白浩南盡量順著墻根,才趕緊穿過已經開始熱鬧起來的街道,最被眾人看見的那段,他甚至得把運動t恤掀起來罩住頭,像街頭隨處可見的光膀子男球迷那樣,走過封鎖線,體育場大門口的工作人員看見是他喬裝打扮,笑得沒邊。
江州就這樣,江湖習氣濃重,夏日炎炎的男人就愛光膀子,現在刺青紋身也成了潮流,所以體育場周邊放眼看去到處都是社會人,其實穿好衣服都是挺規矩的白領。
這才是球迷的本色,只有穿上球衣來到體育場吶喊的時候,他們才是釋放自我的存在,回到生活跟社會中,那還是做個遵紀守法的老百姓吧。
李琳她們的俱樂部辦公區就在體育場里,不過白浩南肯定不是茶飯不思的那種迫不及待去騷擾媒體主管,他先在體育場外圍看了看,還有五六個小時才比賽,開進來停車的不多,畢竟這停車費特別貴,但大幅噴繪畫面遮擋起來的體育場看臺下建筑門面,已經被掀起來些角落,伊莎肯定和李海峰開始在算計考察這些場地了。
可能有人會覺得伊莎市儈,白浩南卻覺得挺好,無論是盡一切補償南山他媽,還是這本來就是她逃出貧困想追尋的夢想,這么干都無可非議。
而且這一切才能把整個俱樂部周邊產業夯實,大家才能因為共同的利益相互捏合得更緊,這跟場上十一人分工不同,又要團結在一起的道理一樣。
體育場一圈啊,這片門面三層樓足足能湊上幾萬平米的商業門面,之前讓寵物市場搬遷以后,就反復考慮過做什么,既不能影響體育場秩序,還要讓人家商戶也能經營,這就有點兩難了。
搞個咖啡廳、網紅蛋糕店之類的文化創意園區是之前的想法,但經濟收益不算很大,于嘉理覺得只收點租金挺不劃算,這種會受到比賽日影響的租金也高不到哪里去,不能跟外面的美食一條街比。
畢竟這里算是政府補償給俱樂部的地盤,基本類似于修點什么都不算違章建筑的自留地,利益最大化才不浪費呀。
白浩南真不愧是霓虹燈里面浸泡出來的老司機,各種夜場可不就是夜里才生龍活虎么,互不干擾。
而且這種體育場周圍出夜生活的理論,還真是他這種復盤大數據的結果。
這里會變得更加喧囂繁華的。
都因為自己的一念之下決定,從當初選定這里而不是高大上的體育中心,再到現在影響一步步加深。
無論從地價到商圈、生活質量還有消費水平都在變。
這種改變周遭的掌控感,就是很多老板開始覺得飄飄然的起點。
意識到自己已經超越普通人,開始凌駕于普通規則之上的感覺,讓很多人開始迷失自己的同時,也會促使其中有些人擁有更大的責任感。
可能這就是覺醒吧。
不過在白浩南,好幾年前,隨口決定就能推平那座邊境城市的時候,他就跨過這道坎兒了。
他很清楚自己在干嘛。
隨便看看,順著工作人員把守的入場口走進體育場,就在主席臺側后方入口,他最熟悉的那個縱觀全場角度。
就靠在那里,靜靜的看著下面場地上,草坪維護組在做最后的檢查,而且根據白浩南的要求,這種天氣下要使勁澆水,把整個草皮從植物到土壤都澆透。
九月的江州,還屬于秋老虎最猛烈的時候,灼熱的日照陽光下,這么曬一下午的自然揮發,到六七點的時候硬是能把整個場地蒸騰得像洗桑拿一樣!
被譽為全國三大火爐之一的江州,靠的不是日曬,而是這種蒸籠一般的潮濕悶熱,所以江州女孩子的皮膚才普遍嫩得能擠出水來,在全國都出了名的漂亮啊。
只不過本地人和主隊能習慣的悶熱,對外地球隊就是折磨了,特別加料加量的桑拿場地更是個蒸籠。
白浩南就有這么無恥。
笑瞇瞇的靠在那,腦海里開始把球隊上場以后的所有人跟場面開始模擬。
如果說以前他靠的主要是半場后復盤,整理出來下半場針對性調整,這次從韓國回來,他卻覺得自己也有明顯提升,開始試著這樣做模擬預演。
隊形展開以后,對方那些已經通過超級聯賽了解過的球員會怎么反應,比賽進程大概會是怎么樣,仿佛都能放電影似的在眼前這片還空空如也的場地上展現。
自己在開賽前還需不需要對主力陣容做最后的調整,來應對這種模擬預演的場面?
這顯然對白浩南來說,是個極為有趣的智力游戲。
等到幾個小時以后,還能驗證自己的這種預演是不是正確,又有哪里需要調整的,未來讓這種預演越來越接近真實情況。
那豈不是有點作弊的感覺了?
反正白浩南就這么一個人靠在那站了接近兩小時!
直到陸續有工作人員,開始給唯一有遮陽棚的主席臺上擺放茶杯、整理座椅,白浩南才心滿意足的略顯疲憊,下去到球員更衣室,在那個媲美全國各大職業俱樂部的豪華更衣間,坐在自己的主教練椅子上開始打盹,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足球之神給他托夢。
現在的白浩南更享受這種獨處的快樂,讓思想放空,徹底沉浸在足球中的感覺。
這一下就差不多是球員們進來才驚醒他了。
年輕球員們大呼小叫說頭兒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差點把他們嚇得心肌梗塞。
老球員則打趣老板真節約,一個人坐在更衣室連空調都沒開,不過這深藏建筑里面貼在地上的更衣間好像是有點陰嗖嗖的涼風。
最后跟著他們進來的馬兒一臉揶揄:“可以哦,我看你現在有點神叨叨的裝半仙么?”
白浩南嘿嘿一笑,真的重新在墻面戰術板上把陣容做了調整,這一周來多少還是按照各種戰術細節演練各個部分的球員們吃驚:“頭兒,你該不是喝醉了酒在瞎搞吧?”
周波是帶頭的那個:“臥槽,我可從來沒這么打過!你也沒看我才多大點身高!”
白浩南沒調笑,但也不是很嚴肅:“必須贏!這是我在做職業球員時候,最后一場比賽,最后一次進球擊敗的超級聯賽球隊,從這場以后我就開始瞎幾把混被除名,原來的江州藍風隊,也就徹底垮了降級。”
球員們立刻就沒了嬉皮笑臉的神情,一個個點頭,默不作聲的盯著巨大的戰術白板上白浩南畫出來的那么多不同顏色進攻防守線路。
白浩南反而不說了,伸手摟了馬兒出去,沿著更衣室外的球員通道出去,在通道交叉口還能看見客隊也在另一邊更衣室集結了,有幾名門口的助教球員還在朝這邊揮手示意,不知道是因為白浩南還是馬兒。
馬兒還是承認:“整個主場細節、從更衣室到通道再到球場、看臺,你是做得最好的。”
白浩南笑笑:“我有很多得力的伙伴嘛。”
兩人就站在邁出一步就是外面球場的通道口,馬兒看著外面開始預熱的大半上座觀眾:“只是叫我來陪兩個老板?還有什么事情。”
白浩南指外面主場低聲:“你看能不能運作下,申請把我這下個聯賽的主場給挪到蓉都打一場,走政府關系來運作這個事情。”
馬兒立刻從詫異到驚喜:“真的?真的可以?臥槽,從來沒這么想過!”
白浩南還是那種淡淡的表情:“規則都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下場我們面對平京大學生隊,難得他們來這邊打客場,除了讓這支球隊上下全都感受下蓉都的設施、氛圍,也提前把市場預熱一下,如果搞得好,譬如什么很多大學生都來看,賽季末的時候無論是你開口、老寧拿說法,才有噱頭,這也算是個證明,在蓉都能搞得很好的證明,有這個大方向,你再去找相關領導申請,是不是就有可能會成功呢,我建議可以找我在滬海奪冠時候遇見那位高官,我不信他們開口,還有誰敢攔著。”
馬兒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認:“你個狗日的確實把這些東西吃透了,領導發話,這就不過是個小事情,管理部門那幾爺子也就只能裝著不知道,畢竟省里面找我問過好幾次,蓉都大學生隊奪得世界冠軍這件事就這么悄無聲息的過去了?高教部門著急得很,這也是政績,你確實適合去搞政治,老子這么多年都沒看穿這個。”
白浩南點頭:“一周時間,事情很緊急,你落實臨時轉場,我這邊的人來負責宣傳,江州肯定會過去部分球迷,但主要是吸引蓉都球迷,特別是蓉都大學生,他們也是去年支持大家打大運會的主力,要把這個輿論搞起來,也讓蓉都球迷感受下職業主場的感覺。”
馬兒樂得罵人:“你這是下餌啊,讓球迷、市場和政府都感受下職業賽場氛圍,到時候更加各方面都支持甲級隊遷過來,葵葵葵,我馬上就回蓉都!”
他也不嫌白浩南兩三百公里把他叫過來,電話里面說不清么?
白浩南摟著他親熱得很:“看看我的主場氛圍,以后蓉都要向我們學習。”
馬兒咬牙切齒:“你就不怕輸了丟人?”
獲得聯賽22連勝,整個職業生涯已經三十多場全勝的白浩南,好像沒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