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起,是馬一兵打來的。
我一邊接通,一邊往外走。
“奇哥,怎么樣?”馬一兵戰戰兢兢地問道。
“我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什么都沒有。”我對馬一兵撒謊。
馬一兵吁了口氣。
到了劇院大門口,我就看到馬一兵依靠著莎士比亞,有點兒魂不守舍。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差點兒把他嚇得跳起來。
“行了你,別大驚小怪的。就是巧合,不要在意。”我安慰道。
馬一兵又跟我確認了好幾遍,得到我的保證,才稍稍舒心。他送我到了車站,千恩萬謝。
我和馬一兵告別后,就去了青葉。這回進入事務所,心情沉重,卻沒了那種恐懼感。
我坐在沙發上敘述完劇場內發生的事情,問道:“我夢中聽到的那句話,是一只惡鬼說的吧?他殺了張珊玫,現在又殺了人。他是一個和薛韜一樣的惡鬼。”
這讓我很憤怒。
即使薛韜年紀小,我也沒辦法對他生出任何同情心來。而我現在碰到的這只惡鬼明顯是個成年人,死前可能就已經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死后仍然不消停,繼續害人性命。
“我該怎么辦?”我低聲問道。
事務所內一片寂靜。已經入夜,沒有燈的事務所十分幽暗,窗外朦朧的月光都被玻璃紙給遮擋了大半。
我突然發現對面的沙發前出現了一雙腿,穿著西褲皮鞋,雙腿交疊,還有一雙白到透明的手放在膝蓋上。我心跳如鼓,正在猶豫要不要抬頭,就見那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我。我一怔,不明所以。
那雙手和腿消失了。
我連忙抬頭,對面的沙發上什么東西都沒有。
“我?”我喃喃自語,用手指了指自己,轉念一想,回頭看向身后。
身后是一面墻,墻上掛著山水畫。我開了手機照明,將那副畫仔仔細細搜查了一番,沒有任何收獲。我又轉去了那面墻后。隔壁是辦公室,靠墻的位置是兩張辦公桌,也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再往后方看過去,就是檔案柜。
“還是檔案柜嗎?”
我開了檔案柜,干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下一個提示。
我撓了撓頭,真沒法理解青葉剛才那一指的暗示。
“難道真是說我?”我不太自信地自言自語。
說實話,我在碰到青葉的事情后,就開始有了點超能力的感覺。附身的事情不提,我幾次夢到怪事都是很明顯的線索。青葉是要我等下一個線索自己送上門嗎?
“你們綁薛韜用的紅繩還有嗎?”我對著空氣問道。
這有點兒異想天開。青葉的人弄那個陷阱應該是竅門的,不是拿根紅繩子就能把鬼抓起來。
“那個玄青真人的聯系方式你們能給我嗎?”我只好找尋高人求助。
嘭!
我嚇了一跳,轉身就看到事務所的門被打開。
強烈的陰氣從事務所深處冒出來,開始在事務所內彌漫。
我不敢待下去了,頭也不回地快步跑出了事務所,不等我關門,那扇門就自動關上了。
是我提到了玄青真人?還是青葉這里有門禁時限?我看了眼手機,已經九點多了。一般靈異事件都是午夜十二點或凌晨兩三點吧?
我嘆了口氣,拖著腳步回家了。
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心情萬分復雜,不知道該期待,還是該害怕,抑或是應該分泌腎上腺素,和那只惡鬼戰斗一場。胡思亂想間,我陷入了夢境中。
有意識時,我就站在空曠無人的走廊內,面前是樓梯。樓梯間有一整面的玻璃窗,卻好像是個劣質布景,一片漆黑。我一低頭就看到了下方樓梯拐角處的玻璃窗前有個煢煢孑立的女孩。她背對著我,看來是經過精心打扮,脖子上系著一條淺色的絲巾。
女孩抓住了絲巾的兩端,將絲巾纏繞在手掌上,一圈又一圈,然后猛地伸手,拉緊了絲巾。
我想要去阻止她,咬牙和夢境做對抗。
女孩的手漸漸往外拉開,絲巾越收越緊,也越拉越窄,在女孩的脖子上勒出一道紅痕,將她修長的脖子分成了上下兩段。
我仍舊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只能旁觀,還聽到絲帛被拉扯后發出的崩斷聲。那聲音漸漸響了起來。我聽到了耳熟的一聲“喀拉”,卻和我曾聽過的那種聲響有些微不同,好像是在經歷了慢放。
女孩沒有停手,用絲巾將自己脖子勒成了一個沙漏。
有鮮血浸染了絲巾。
崩!
咚!
那雙纖細的手向兩側平舉,絲巾被完全拉開,拉成了一條直線!
女孩的頭顱被彈起,落地后彈跳了好幾下,骨碌碌地就滾下了樓梯。
我的抗爭戛然而止。
女孩無頭的軀體直挺挺倒下來,鮮血從脖子收緊的斷口傾瀉而出,順著臺階涓涓流淌。
我無力地嘆息,有點兒木然地等待。
不過多時,眼前的一切恢復到了最初的時刻。
我沒有放棄,做了第二次嘗試,卻依然以女孩倒地中止。
接著是第三次。
嘭!
第四次。
嘭!
第五次。
崩!
咚!
我目疵欲裂,卻見漆黑的玻璃窗亮了起來,一輪明月掛在空中,恰好是在女孩缺失的頭顱位置。
那一幕畫面定格了一瞬,女孩的身體緩緩倒下,我也看到了她擋住的那一部分玻璃窗。
玻璃窗上有一個倒影。看輪廓是個人坐在臺階上,好整以暇地觀摩女孩慘烈的死亡方式。
我竭力讓自己低頭,去看那只惡鬼的模樣,驀地聽到了掌聲和一聲贊嘆:“完美!”
完美NMB!
我因為怒氣一瞬間就醒了過來。
天亮了。
夢結束了。
可這件事還未結束。
我翻身下床,今天沒去青葉,而是一早去了戲劇學院,沖到了那個兇案現場。
兇案現場和我昨天所見沒有區別,我沒能看到那個女孩的鬼魂。
是要等到晚上嗎?我想到了那一輪取代女孩頭顱的月亮。
這天上班,我裝出沒事人的模樣,下班后就去了戲劇學院。
天還沒黑,我只能找間空教室坐著干等。
教室內響起腳步聲。
我一個激靈,警惕地抬頭,就看到瘦子和胖子兩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