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空間的出入口已經被我消除,但我們還不能離開斷頭島。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就跟著劇組,當個吃瓜群眾。
那兩個軍人混入了軍隊中,就讓我分辨不出來了。他們的身形、打扮都太過相似,要辨認起來就比較困難。
“被看到沒關系嗎?”我問了吳靈。
吳靈搖搖頭,“本來就有可能知道了吧。”
“咦?”
“大眾輿論還能控制,這種……”吳靈抬抬下巴,看著隊列整齊的軍人們,“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上面也需要做最壞的準備。”
“啊……”我感到難以置信。
說實話,我從來沒想過軍隊在這件事上能起到多少作用。活人要是沒有能力,又沒有學習過相關的技能,是不可能對付鬼魂的。當然,要是意志力足夠堅強的活人,性格堅定,堅持唯物主義,也足夠大膽,那些脆弱的鬼魂恐怕也沒有辦法傷害他們。那也就是個不輸不贏的僵局。但是,鬼魂不都是脆弱的。像是那個古裝的鬼,可能萬中無一,可申小容那樣的鬼、那些被剝了臉皮的女鬼,都不能算是少數。活人能光靠意志力抵擋他們?
我不禁腦洞大開,就想到了訓練方面。
如果是軍人的話,統一學習一些法術,也不是不可能吧?
小說作者、電影編劇開腦洞,總要帶上這個群體。真的有事情了,也的確是這個群體沖在最前線。就是在小說、電影中當不了主角,也會成為重要的背景,體現國家的力量。這也是必然的。任何國家發現這些靈異現象,都會想辦法做應對。
吳靈開口,打斷了我的想象,“如果出問題的,他們死后就會變成一支有生力量。”
我打了個哆嗦,吃驚看向吳靈。
“普通人是無法戰勝鬼魂的。”吳靈平靜地說道,“這可以算是種族差異了。但都變成鬼,這種界限就沒了。誰更強,看的是誰的意志更強。這方面,軍人是典范。”
我轉頭看向了那些隊列整齊、昂首挺胸的軍人們。
“如果真的發生了最糟糕的那種情況,他們會成為保護普通人的第一線。”吳靈繼續說道,“和現在一樣。”
我抿了抿嘴唇。
“我們能做的,也就是提供一些建議,盡可能延緩那一天到來。另外,就是葉子的那個計劃。”吳靈呼了口氣,“期間傷亡多少,并不重要。”
這個道理我早就聽過了,也接受了。
可是現在再聽,我只覺得心臟上沉甸甸的。
無知地死去,和作為知情人死去,是兩回事。
眼前的這些人可能和我差不多年紀。他們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惡化到這種程度,知道自己很快會遇到的大災難嗎?
劉志國、劉志軍,還有電視塔的人肯定是一無所知。
兩人將宋賢的骨灰安葬在了斷頭島的一處公墓內。
這里是當年戰后,國家修建的公墓和紀念碑。
宋賢逃離斷頭島的時候,帶走了自己父母的遺體,可更多的遺體被遺棄在這里,直到戰爭結束,才有人來收尸。
紀念碑也是紀念這里的死難者的。
兩兄弟跪在紀念碑前痛哭,軍人們敬禮,神情肅穆。
電視臺的攝像頭和圍成一圈的工作人員有些破壞這一幕的悲傷感。
還好,鏡頭前的拍攝對象并沒有受到影響。
我看著那座簡單的紀念碑,忽然想到,在一切爆發之后,全球各地會建立起多少這樣的紀念碑呢?
大概不會有吧……
七年后的未來,人們已經麻木接受了現狀,分區域各自生活,互不干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死者并不會被銘記,因為生者還在死亡邊緣掙扎。
這又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情。
我握緊了拳頭。
我有些擔心,真的見到了那一幕時,我能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緒,能不能繼續保持這段時間的冷酷。
“別擔心,還有時間。”吳靈說道。
劉淼的手拍在我的肩膀上。
“只要大眾輿論還能控制住,這些麻煩都還是小范圍的。”吳靈說道。
沒有全球幾十億的人共同恐慌,幾個鬼可以造成嚴重的自然災害和傷亡慘劇,卻不會讓現行的社會體制崩潰。
我點點頭,身體慢慢放松下來。
斷頭島沒有網絡,完全斷網。我來的時候毫無裝備,只能無所事事地呆在房內。
劉淼和我一間房。他大多數時間也是在發呆。我和他有些說不上話。這主要是因為劉淼發呆的時候表情特別嚴肅,好像在思考什么問題。
我們在斷頭島呆了一夜,周日就要啟程回去了。
軍隊中,有人來送行,將我們送到了碼頭。
回去的路一樣艱辛。風浪好像比來時更加大了。
我昏昏沉沉,腳踩到地面上,都沒能恢復過來。
“沒事吧?”劉淼關心了一句。
我搖搖頭,“還好……讓我緩緩……”我捂住了嘴巴。
劉淼給我指了方向,“那邊是廁所。”
我馬上沖了過去,還沒辦法跑直線。
進了廁所,我干嘔了幾下,才慢慢恢復過來。
這次行程,解決異空間出入口倒是輕松了,這一來一回的坐船反倒是讓我飽受折磨。
我洗了臉,回到了碼頭的等候廳。
電視臺的人已經撤了,劉志國、劉志軍好像也走了。
吳靈和劉淼正頭靠著頭在看同一部手機。
吳靈先發現我回來,將手機轉給我看。
手機上是我熟悉的畫風。
白安的畫作。
白安的新作是一副詭異的畫。雖然他之前的畫都很詭異,但我好歹都能看懂是什么場景。這一副卻讓我腦袋一懵。
畫面上是藍天背景,很清澈的顏色,并不灰暗。
畫中有一只怪物,像是蝴蝶破繭而出一般,從一具人體上飛出來。那怪物我倒是認識,正是葉青關著的那只比蒙。
比蒙無比巨大,毛發飛揚,看起來猙獰又威風。
那個人體只能看到一個輪廓。看那四肢自然垂落的姿勢,像是已經昏厥,或者只是一具尸體。
“這是什么?附身?那種妖怪會附身?”我脫口問道,突然想到,我在夢境中看到的妖怪好像都是突然出現的。
也不能說是突然出現,未來的那些人應該是有觀測到它們,但距離有限。可能臨近城市了,才發現它們,或者,干脆是它們從天而降,踩踏了無數建筑,人類才驚恐逃亡。
如果不是會隱身,那么,它們總該有避開人類和鬼魂監視的辦法……
對了!
我夢到引路人的時候就見過啊!那只巨大的如同狼、如同狗的怪物,原本是個動作僵硬的人來著!
我再次看向了那幅畫,將自己的想法全說了出來。
吳靈和劉淼默默聽著。
我看向他們。
“白安死了。”吳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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