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越說越親近。
秦笛作為一個靈魂穿越的現代人,心里沒有三從四德的想法,只覺得蔡文姬這一生很不容易。
蔡文姬作為一個歷史上著名的才女,能夠憑空默寫四百卷書籍,還精通音律寫下驚人的樂音,如果放到后世不知道會被多少人尊崇。可她的命運很不幸,十六歲嫁給衛仲道,十九歲被匈奴擄走,跟左賢王劉豹生了兩個兒子,三十歲被曹操贖回來,被安排嫁給董祀。后來董祀也差點兒死了。
她能在歷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范曄在《后漢書》中說,蔡文姬“端操有蹤,幽閑有容,區明風烈,照我管彤”,這是俠女的風范啊,盡管那時候她不會武功。
秦笛對于這樣的古人,怎么能不由衷的尊敬呢?
所以他寧愿稱對方為師姐,也不能讓對方叫自己太太師叔祖。
過了一會兒,蔡文姬開始演奏“胡笳十八拍”,這首曲子總共十八節,整體充滿了悲涼的韻味。
“日暮風悲兮邊聲四起,不知愁心兮說向誰是,原野蕭條兮烽戎萬里……”
秦笛閉目靜靜的聽著,直到聽完全曲,才開口道:“師姐,你在仙音門,跟誰學琴?”
蔡文姬道:“我現在沒有師傅了,我師傅原本只是一位天仙,出門在外不幸被殺,所以我后來一直待在仙文閣。”
秦笛道:“既然如此,師姐你跟著我,日后我幫你引薦一位大師。”
“好啊,只要別再被人捉走,我去哪兒都行。”
秦笛聽得都覺得有些心酸了。
正在這時,他的眼角忽然瞥見左前方很遠的地方有一顆廢棄的大星,在一座凸起的高山之巔,似乎有一道人影。
他覺得有些驚訝,便讓蔡文姬回到洞天中,然后指揮通天舟,略微靠近了一些。
很快,他看清了那里的情況,果然有一位修士,衣衫襤褸,頭發凌亂,坐在巨大的巖石上休憩。
繼續往前,秦笛仔細觀察這人,原來是一位仙王巔峰的大修士,不知何故弄得衣服一條一條的,腿上、手腳全是傷痕也不管不顧,整個人顯得很消瘦,看上去沒有多少力氣。
他駕馭通天舟靠了過去,大聲叫道:“這位道兄,你需要幫助嗎?”作為新時代的四有新人,碰到別人的車熄火,也應該下來問問,看看是否需要幫忙,這才是有理想有道德的典范!
那人臉上還帶著面具,聞言之后,轉頭看過來,用欣喜的口氣道:“多謝小兄弟!我先前落入空間裂縫,好不容易掙扎著逃出來,可惜耗盡了仙石、仙晶,也找不到前去的方向,所以停在這里陷入困境。”
“道兄,你貴姓?”
“免貴姓許,名旌陽。”
秦笛頗為驚訝:“你是仙王許遜?”
那人也跟著大吃一驚:“啊?小兄弟看著面生,怎么會猜出我的來歷?”
秦笛道:“我是你孫子許仙的師傅!你的事情我大都知道!連你做過旌陽縣令都曉得。我叫秦苦!”
“我孫子?許仙還活著嗎?哎呀,昔年拔宅飛升,這孩子出去玩,不知道去了哪里,結果錯過時辰,只留他一人在祖星之上。你能說出他的名字,應該沒說假話,他現在位于何處?”
“他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修煉,目前已經是高階靈仙了。”
“多謝,多謝,希望能早日見到這孩子。”
“許仙王,您從天牢之中逃出來,已經有兩三萬年了,為何不去找地方休養生息,偏要跑到這虛空之中來?”
“呵呵,小兄弟啥都知道啊,我就不瞞你了。”說著,許遜將臉上的面具摘下來,露出一張滿面風塵的老臉,只有眼睛還有些神采。
許遜道:“我是仙王巔峰,想尋找一線進階仙帝的機緣,準備拼死抵達神跡荒原。”
秦笛覺得難以理解,直言問道:“奇怪,為何要去神跡荒原?我看您連初階仙帝都不是,難道想過去證道不成?”
“咳咳,證什么道啊?我聽說在荒原的邊沿地帶,有一個‘亂雷谷’,曾經有一位仙帝,在那里機緣湊巧,讓自己的仙器渡過了神雷劫。所以我想去那里試一試,哪怕九死一生,也看看有沒有那個運氣。”
秦笛大吃一驚:“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地方?”
當初,他跟師曠信口開河,說自己將鳳凰琴丟入空間裂縫中,過幾千年就成了神器,那純粹是胡說八道。可是現在聽見許遜也這樣說,禁不住感到驚訝不已。
許遜嘆了口氣:“亂雷谷的雷很雜,各種雷都有,沒有一點兒秩序,所以必須機緣湊巧,才有一絲希望。據說有不少仙帝過去嘗試,成功率還不到萬分之一呢,絕大多數的人都失敗了。我要不是被逼得沒辦法,怎么會想走這條絕路呢?”
秦笛摸出一堆仙晶遞過去,道:“許仙王,您先拿著恢復身體。”
許遜感激的說道:“多謝多謝!哎呀,我在裂縫中千辛萬苦挺過了九千年,才好不容易逃出來,差點就隕落在里面了。現在兩手空空,什么都沒有,以后我將會十倍奉還。”
秦笛問道:“我看您功力受損比較嚴重,何不去附近的上清境修煉幾百年,等到神完氣足之后再上路呢?”
許遜苦笑道:“我當然想這么做!可我是天庭逃犯,一旦現身之后,很容易被人察覺,要是落在某位仙帝的手里,豈不是更加悲慘?”
“可您現在這樣子,狀況太差了!就算您勉強到了玉清境,也不敢停下來歇腳,從玉清境到神跡荒原,還有很遠的距離,您覺得能過得去嗎?”
許遜嘆了口氣:“我知道,這條路原本就很難走。可是,我已經到了這里,再想回去,也同樣不容易,而且我也不甘心啊。”
“我聽說越靠近神跡荒原,危險的程度越高,許仙王,我勸您還是別去了。”
“不去怎么辦呢?我已經到了修煉的瓶頸,很需要一件神器來激勵自己,從而完成突破,踏入仙帝的門檻。”
秦笛皺眉道:“不對啊,我聽說進入仙王境界并不需要神器,只有面臨證道的時候,才不能沒有神器。有很多低階仙帝都沒有神器。”
“你說的沒錯。但是我修煉的功法與眾不同,前面的路已經走不通了。”
“怎么會這樣?您修煉的哪門功法,能不能說來聽聽?”
許遜見秦笛這么熱情,自然也不好拒絕,于是開口道:“我修煉的功法得自于‘諶母’,她是一位女修,傳我凈明道的修煉方法,開始時進境很快,但是等我修煉的金仙的時候才發覺不對,因為我師傅是女修,而我是男子,兩者之間是有差異的。后來我百般騰挪,想了很多方法,才將自身的境界提升到仙王巔峰,然后就再也不能前進一分一毫了!”
秦笛問道:“您能不能說說,何謂‘凈明道’?修煉的方法為何有男女之分?你說出來,我幫你分析一下,或許能找到闖關的方法。”
許遜雖然不信,但也不能拒絕對方的好意,道:“凈明道以老子為宗,以忠孝為本,敬天崇道,濟生度死。它跟佛儒兩家都有密切的關系,講究三教合一……修煉的方法男女有所不同,在開始的時候,男子要漏盡通,女子要斬赤龍……”
秦笛一面聽,一面閉目掐指測算,口中念念有詞,偏又讓許遜聽不清楚。
許遜說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秦笛。他眼見秦笛只是初階仙王,卻能駕馭仙舟遨游虛空,心里也不敢小視。
過了一會兒,秦笛睜開眼睛道:“我大體猜到你闖關的契機了。”
許遜吃了一驚:“怎么說?如果能讓我渡過這道難關,我情愿拜您為師!”
秦笛道:“拜師就算了,我是你孫子的師傅。咱倆平輩論交,不講輩份。”
“小兄弟,是我高攀了。還請指點迷津,跟我說說闖關的契機。”
秦笛目注對方,緩緩說道:“要想渡過這一關,你需要找一家寺廟,潛心修行佛法一萬年。”
許遜十分驚訝:“為何要修習佛法?佛門又分成很多支,我應該修哪一派?”
秦笛淡淡的道:“因為凈明道三教合一,而你對三教的修行不均衡,強于道教、儒學,而弱于佛法。你不懂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男男女女又有什么分別呢?”
許遜聞言呆愣了半晌,然后對著秦笛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謝指教,從此以后,算我的師傅了。”
秦笛忙道:“不敢當,你是前輩,先前只是一時迷惘而已。”
許遜卻堅持道:“聞道有先后,三人行必有我師。你教我一個字,也算是我的師傅。”
“不行,亂了輩份,日后見到許仙怎么說?”
“讓那小子叫太師祖!”
秦笛苦口婆心的道:“許遜啊,你怎么還沒明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叫不叫師傅,有什么差別?你只要心里尊重就行了。如果不明白這一點,你如何能獲得突破,取得進階仙王的氣機?只有看破紅塵,萬法皆空,才能讓三教氣機,在洞天石上完美演化,從而誕生一個新的世界……”
許遜深深的躬身:“先生,您說的很有道理。在下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