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禮強白天的時候在鹿苑之中修行苦練,進度一日千里,而到了晚上,特別是睡覺之前,也不忘要到天道神境之中去混一天,繼續跟隨著劍神宗麾下四海鏢局的隊伍,押送著東西上路。
相比起他上次跟著孫冰臣押送葉天成到帝京的那趟行程,四海鏢局的這趟隊伍,一路行來,在嚴禮強眼中,簡直就像是在跟著驢友旅游一樣。
隊伍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月,其中也遇到過幾次劫道的,那劫道的都選擇在荒山野嶺下手,非常有意思,就是在行走的路上橫上一根樹干或者是幾塊攔路的大石塊,擋住鏢局隊伍的去路。
一般這個時候,鏢局的隊伍就會停下來,那個負責送貨的鏢頭在讓大家戒備的同時,也會讓人喊出四海鏢局的鏢號,打出四海鏢局的旗幟,隨后就會讓人把攔在路上的石頭或者樹干搬開,然后就上路。
大多數時候,那些攔路的劫匪和好漢聽到四海鏢局的旗號,也就萎了,根本不敢找四海鏢局的麻煩,因為行走江湖的人幾乎都知道,四海鏢局的背后,正是天下四大宗門之一的劍神宗,曾經敢對四海鏢局動手的那些強人們,哪怕能一時得手,但最后也會面對劍神宗派出高手強者無休無止的追殺,現在一個個墳頭上的草都三尺高了,除非是活膩了的人,否則還真沒有那些有山頭有根基的綠林好漢敢對四海鏢局的隊伍下手。
而對于少數行蹤縹緲的獨行大盜與強梁來說,他們或許不會忌憚四海鏢局和劍神宗如何,如果有足夠的誘惑,那些人連官府的官銀和給皇帝上供的寶貝都敢劫,但是四海鏢局押送的這趟鏢是明鏢,那一輛輛大車里的東西,都是軍中的用品,對那些高手來說,他們一個是不稀罕,第二又用不著,所以自然也不會來找隊伍的麻煩。
少數時候,那些設置障礙攔路的好漢們還會從道路兩邊的林子里或者是山坡上沖下來,和鏢頭說幾句江湖切口,露個臉,而遇到這些敢露臉的,鏢頭也不會動手,只會讓人從車上拿下兩壇酒來相贈,說幾句場面話,那些好漢們有了四海鏢局給的面子,喝著劍神宗釀出來的酒,一個個都顧盼自雄,心滿意足的把路讓開,好讓鏢局的隊伍上路。
所以這一路上,基本上算是有驚無險。
而唯一比這些綠林好漢還麻煩,還更像土匪的,則是大漢帝國各州各縣在各處要道上設置的那些收取厘金和稅費的關卡,那些關卡,簡直多如牛毛,有些地方一個縣有一個關卡,有些地方一個縣甚至就有好幾個關卡,還有的關卡,甚至就是地方上的宗族與豪門大族私自設置,非常難以應付。
設卡的那些人都是地頭蛇,不過大多數關卡上都會有一些小官小吏在看著,這些人,都是小人物,要論武力,就是戰五渣,偏偏這些戰五渣又扛著衙門的虎皮,代表著官方,這些人,可不管你什么四海鏢局不四海鏢局的,他們吃的就是鏢局和商隊,而在這種時候,鏢頭除了拿出風云軍的公函之外,也沒有太多的辦法,風云軍的公函上已經說明車隊上的東西都是風云軍訂購的軍械,可以免征各種厘金抽頭還有稅費,望各地官府通融放行。
有的關卡看到公函,攝于風云軍的威名,或者關卡的地方小吏也有幾分憂國憂民的心思,在檢查過車上的東西,的確是刀兵軍械之后,就乖乖放行,不敢為難,而有的關卡,就算你拿出風云軍的公函,知道車上的東西是風云軍的軍械之后,也同樣不管用,你不給他銀子,他絕不讓你過去,在這種時候,鏢局也就只能破財消災,悄悄塞一點銀子過去,那些攔路的官吏衙役,得了實惠,才會放行。
這一路上,看著鏢局押送點貨物一路所需要克服的困難障礙還有那重重的關卡,看著那一路走來所見到的各種江湖人物,綠林好漢,底層小吏,游走行商,嚴禮強真是大開眼界,不僅看到了種種江湖相貌,學到了很多東西,還終于明白這個時代經商與底層民眾生活的不易。
鏢局一路穿州過縣,在一個多月的趕路之后,那行程終于走了一大半,在元平十七年九月七日傍晚,終于到了帝京“四畿”之一的京南畿的金陵城的城外……
鏢局的隊伍不進入帝京境內,金陵城只是其中一站,在到了金陵之后,鏢局的隊伍,就會繞過“四畿”,走另外一條線路,沿著陵江繼續北上,大概再走上那么一個月,就能抵達目的地了……
“大伙加油趕路,再使一把勁,在天黑前趕到金陵城,這半個多月大家沒日沒夜的趕路,也有些疲乏了,等到了金陵城,我讓大家休息一日……”封鏢頭騎在犀龍馬上,看著遠處露出一個輪廓的金陵城的城墻,大聲說道。
聽到可以在金陵城休息,整個鏢局的隊伍里的人都發出一聲歡呼,一下子士氣大振,就連趕車的車夫,揮舞起鞭子來,也更響了。
嚴禮強就坐在其中的一輛鏢車上,靠著車廂的車門,一只腳在車外隨著行駛的馬車晃悠著,瞇著眼睛,看著遠處的金陵城,跟著鏢局走了這一個多月的鏢,風吹日曬,嚴禮強的臉上也難免多了一點風塵之色,皮膚也曬黑了一些,離開劍神宗幾天,嚴禮強就把劍神宗的那一身弟子的服裝換了下來,身上穿著和其他鏢師一樣的簡練樸實的黑色勁裝,脖子上也系上了一塊熱的時候擦汗,風沙大的時候可以把口鼻蓋住的三角汗巾,一副底層江湖人士的打扮。
金陵城的繁華,從這里的路上就能看得出來,距離金陵城還有二十多里地,這官道之上的熱鬧,就已經車水馬龍,來玩行人商人絡繹不絕,遠遠看去,那金陵城虎踞龍盤,也別有一番氣象。
看著金陵城,嚴禮強心中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他也沒先到,在這天道神境之中,自己兜兜轉轉,居然又一次的靠近了這帝國的權利中樞,這金陵城,就是大漢帝國帝京南邊的門戶,聽說在一千多年前,這大漢帝國的都城,就是在金陵,在現實中,梁義節這幾日應該也在金陵城攜美同游。
看著剛才還有些懶精無神的車夫在封鏢頭放話之后,整個人一下子像吃了鈣中鈣一樣,一下子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吆喝也有精神了,嚴禮強不禁有些好奇起來,記得上次放假休息一日的時候,也沒有見他們這么高興啊。
“牛哥,大家聽了這封鏢頭的話,怎么這么高興……”嚴禮強問了旁邊的車夫一句。
車夫姓牛,叫牛三,四十多歲的年紀,面孔黝黑粗糙,是四海鏢局下面的一個最普通的車把勢,就負責趕車,嚴禮強隨著這車走了一個多月,自然而然,也就和這車夫混熟了,這一路上,嚴禮強不僅要照顧拉車的牲口,有時候牛三想要休息,嚴禮強就坐到牛三的位置,拉起了韁繩,當起了車把式,這一路下來,嚴禮強在路上修煉的機會不多,但是這趕車的技術,卻是突飛猛進,已經直追牛三。
“咳咳……禮強你年紀還小,等你年紀大一點,就懂了,這金陵城,可是好地方,這隊伍里的不少人都是單身,一路上就盼著路過金陵的時候休息一天呢,封鏢頭火眼金睛,又怎么看不出來……”
牛三說得不清不楚,但嚴禮強卻隱隱約約感覺到了那話背后的一點意思,特別是牛三臉上的笑容,是男人的,一看就明白了。
嚴禮強不說話了。
“小姐,你看,那個鏢車上的后生長得好生的俊美,真是難得一見……”耳邊傳來一個聲音,感覺有目光注視著自己,嚴禮強就轉過頭,然后發現路上一輛和車隊并行的馬車上,兩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正從馬車的車窗里,雙目異彩漣漣的看著他。
比起普通人家的女子,馬車上的那兩個女人似乎膽子更大,目光也更直接,
嚴禮強對著那兩個女子笑了笑,也不說話,轉過頭,就把自己脖子上系著的汗巾拉了起來,把大半的臉遮住了,對嚴禮強來說,這是汗巾的第三個作用,猶如前世明星們的墨鏡一樣。
打了雞血的車隊,終于在天黑之前,到達了金陵城。不過車隊卻沒有入城,因為城里面的住宿費更貴,整個車隊,直接來到了金陵城外一個叫白石莊的地方,找了一家頗有規模但又價格便宜的堆場,就落下腳來。
所謂的堆場,和客棧還有點不一樣,這個堆場有客棧的功能,可以住宿,不過卻比客棧更大,場地更空曠,在這里還有專門供人堆放東西的倉庫,住在堆場的,都是來來往往的商隊,鏢局,還有帶著貨物的行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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