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
東京大學科技樓二樓的一間大教室內。
雁云松子坐在講桌上,身后的投影屏幕上顯示著一封電子郵件的內容,而臺下三十名學員則認認真真的抱著電腦拿著筆記本,在聽她講課。
作為講師,在筆力、描寫、節奏之類的地方她這個抄書的雖然也抄出了一點心得,但是要拿來大說特說顯然不夠格。
所以。
松子是唯一一個以“寫作創意”為授課內容的講師。
好歹是網文老白,看過的奇葩小說也有百八十千本了,在創意和題材上她可是有著遠超這個時代的理解,用來教授這些只會寫跟風爽文的作家學員,足以讓他們茅塞頓開,什么無限流啊文抄公啊無敵文啊種田文啊,足夠讓他們聽得一驚一乍的。
因為來參加研修班的作家學員們都自備了筆記本電腦,松子讓他們挨個想一個題材或創意,然后通過郵件的方式發給她,然后她會在講臺上逐步評判他們的創意,并且給予指點——以一個作者兼讀者的身份。
“我說過了,創意是創意不是噱頭!我覺得你的腦回路不適合寫小說,你應該去做頁游,‘屠龍寶刀就送’‘極品裝備一秒刷爆’,你能在那里找到你事業上的春天,真的,這種文不對題的東西多看兩眼我胃酸都能逆流出來!如果美國總統競選的時候希拉里讓你去寫宣傳語‘只要998,萌萌希拉里帶回家’,那川普現在應該在家里哭鼻子了!我說,你家是不是有親戚是UC新聞部的?”
在她碎碎念中,一個學員有氣無力的垂下頭。
因為那封郵件就是他提交的“作業”。
席間其他三十名左右的學員們也是一臉的目瞪口呆。
是的。
他們之前的確被狂少一番講解嚇到了,第一次知道原來網文還能那么寫,還有那么多題材和創意,原來不是只有穿越廢材是唯一選項。
但是。
這頂多讓他們找到了一片新天地。
之所以目瞪口呆,是因為……
這和想象中的狂少完全不一樣啊!
最初,大家不知道狂少是個少女,所以覺得能寫出這樣作品的人一定是個成熟穩重的中年男子。
后來。
有了星辰之主,血霸刀,幽影刺客等一系列參加了年會的大神作家爆料后,網文圈的人們才震驚的知道,原來斗破蒼穹和仙逆都出自一位年紀不大的女孩子之手!
于是。
所有人對狂少的印象就改變了——
既然是個女作者,又被那些年會作家們吹成了美少女,那到底是怎樣一個可愛的大神作者姬呢?
正是因為這些好奇,加上閱文集團財大氣粗包食宿的條件,才吸引了很多作者踴躍報名研修班。
說到底。
也有一種“一睹女神芳容”的想法在內。
然后昨天,作家學員們終于第一次看到了傳說中的狂少。
沒錯。
真的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啊!
看上去和初中生一樣,可愛死了,聲音也甜得發膩!
于是。
他們很武斷,很主觀的認為,狂少不僅僅是個天縱奇才的網文作者,在現實生活中有這么可愛外表的人,一定也是一個非常軟萌的小姑娘!
一定是那種非常柔弱可愛,溫軟宜人的小家碧玉。
而且是說話細聲細氣,輕飄飄的那種。
是的。
除了山田一郎和劉文西,其他所有學員都是這么想的,畢竟大家都是寫YY爽文的男作者,喜歡YY也是正常的。
但是。
從這堂課開始,所有人的想法就悄然轉變了。
他們聽著狂少犀利到讓人痛不欲生的吐槽,感受著甜得發膩的嗓音和刻薄的羞辱,第一次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如此牙尖嘴利的毒舌少女,果然天才就是如此的有個性嗎……
最初,狂少讓他們把自己想出來的題材創意發郵件過去,然后她會親自逐個點評的時候。
除了山田一郎和劉文西,其他人都一臉的興奮。
畢竟能夠被白金作家一對一提意見這種事情簡直是太難得了。
絕對是一次難以忘懷的體驗。
嗯……
現在回想起來,依然很難以忘懷。
不過當時,他們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這個創意我覺得你和剛剛那一位學員是一樣的,不過他如果能夠在UC震驚部找到第二春的話,那你應該可以在東莞找到第二春,整天和那些有錢的老女人混在一起應該很適合你吧?!在這里我實在有必要和你們說清楚了,不要拿噱頭當創意!你們明白創意和噱頭的區別嗎?我簡直想要拿刀把你們的腦袋剖開來看看里面是不是塞滿了海綿體!連‘老司機’這種東西也敢說是創意……傻瓜!你們準備掛羊頭賣狗肉嗎?還是準備在書里開波車,然后寫兩天被404?我可以直白的告訴你沒有第三個選項!我警告你們寫這種東西不如回家玩自己的乃子去!”
聽著她毫不留情的毒舌。
下面一開始被羞辱得懷疑人生的眾學員們,感覺已經漸漸適應了。
其實,剛剛這番評語比起之前幾位仁兄,已經稱得上口下留情了。
因為。
在這個課堂環節剛剛開始沒幾分鐘,就已經有三位身高一米八的大老爺們被她搞得坐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樣哇哇大哭。
畢竟對于自尊心強的人來說,太過刻薄的羞辱還無法反抗,簡直是在心臟上捅刀子。
而且。
末了,她溫柔的勸慰他們,“多大人了還在教室里哭,回頭我再給你買個尿不濕好不好?乖,聽話,要丟人回家丟人去啊么么噠~”
然后那三個大老爺們哭得更狠了。
對!
就是有這種操作!
臺下。
山田一郎終于確定,狂少應該已經把他給忘記了,因為他的位置就在第一排,而且中途和狂少對視了很多次,她都沒有理他。
雖說理論上是逃過一劫,但這種淡淡的失落和心塞又是什么鬼?
難道……老子戀愛了?
可惜了。
這是一匹脫韁的野馬,還是能把馬主人按在地上操的野馬,只有她騎別人的份兒,沒有別人騎她的份兒。
山田一郎搖搖頭甩掉腦內的臆想,看了一眼身邊的劉文西,發現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渾身發抖,面色潮紅。
“生病了?”山田一郎問。
“不……不是的……”劉文西拍打了一下自己肥胖的臉頰,咧著嘴角,“這個‘老司機’題材的郵件是我的。啊,我好開心吶,我好興奮吶~爽!這下子舒服了、舒服了……血賺啊……”
“你被罵了還那么開心。”山田一郎震驚了。
“難道你被狂少老師罵不開心?”劉文西反問。
“……”
“這種甜甜的幼女音,這種兇惡中暗藏傲嬌的語氣,你不喜歡?你捫心自問喜不喜歡?”劉文西咄咄逼人,“你摸著你的良心,你回答我!”
“你!”山田一郎氣急敗壞。
氣死偶咧!
這個人怎么那么過分!
“你!你!這!……這……好吧。”聲音越來越弱。
是的,山田一郎非常想要反駁他的話。
但是最終,什么都沒說。
因為他發現有些直擊靈魂的問題,是無法否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