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而她換回女裝后婀娜的倩影,隨之而入,帶起一陣香風:“婷云妹妹,說的真好,我們世家女兒,就應該有這樣的氣節。”
劉婷云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意,一閃而沒,轉而怒容滿面,側過了臉,也不看王妙音一眼,氣乎乎地就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王妙音微微一笑,坐到了劉婷云的身前,柔聲道:“好妹妹,別這樣,姐姐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的。不過劉大哥說的,很有道理,婚事既然已經定了,就沒有回頭路,這,正是我們的宿命啊。”
劉婷云冷笑道:“宿命?那你怎么不去嫁那桓蔣?啊,是啊,你們謝家要跟桓家聯姻,為什么要我這個劉家的女兒作犧牲?”
劉裕冷冷地說道:“令尊大人在朝中多年擔任尚書令,又是托了誰的關照呢?如果妙音不是早就和我定情,只怕這次要去聯姻的,就是她了。劉家和桓家能結成姻親,這對兩個家族都是好事,劉小姐你一開始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不是一口答應的嗎?說白了不也是這個原因么?”
劉婷云的臉微微一紅,抗聲道:“可你們一開始根本沒說桓蔣的情況,這是欺騙,我現在知道真相了,不想結這婚不行嗎?”
劉裕搖了搖頭:“劉小姐,你如果實在不想結這婚,起碼也不能現在退婚,留在這里,不要回去,反正這次是訂親,只要你人在壽春,就算是兩家聯姻,有萬般委屈,等打完仗再說。”
劉婷云恨恨地說道:“不行,我只要留在這里,就是桓蔣的妻子了,這個名份定了后,就沒有回轉的可能,我不會上你們當的。”
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劉小姐,只怕你是搞不清楚狀況,從你離開建康城的那一刻起,這門親事已經定了,你發脾氣回家就能反悔了?”
劉婷云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臉上,她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現實是如此地殘酷,她癱到了床上,失聲痛哭。
王妙音輕輕地嘆了口氣,素手微撫著劉婷云那烏云般的秀發:“好妹妹,別這樣,事已至此,不可更改,剛才劉大哥說得對,這種聯姻,是不可能事先知道對方的情況的,不要說你了,就是圣上,在娶王法慧之前,哪知道會是這樣的女子呢?人生不如意者十之,這門婚事已經定了,現在只能這樣,以后也許會有轉環的余地。”
劉婷云哭道:“人都嫁過去了,還怎么個轉環?”
劉裕勾了勾嘴角,說道:“打完仗后,一切都有可能,玄帥讓我們來之前也說過,這次可能是委屈了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話,只要這次能打退秦軍,謝相公和桓刺史應該能找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再說了,我并不相信桓蔣作為高門貴子,就那么地不堪,這回秦軍壓境,早晚會打到這里,劉小姐你可以親眼看看未來夫婿的表現,要是他真的是傳說中的那個懦夫,一無是處,你也可以理直氣壯地拒絕這門親事啊。”
劉婷云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真的嗎?劉裕,你沒騙我吧。”
劉裕微微一笑:“婚姻是人生大事,我怎么可能騙你。其實劉小姐,你的處境,我很同情,我參軍報國也是想掌握自己的人生,不受人擺布,所以你現在的情況,我感同身受。只是現在我們得以大局為重,要是桓蔣真的不成器,你也可以有正當的理由拒絕這門親事,但現在,作為桓家的準兒媳,你留在壽春,與城中百姓共存亡,這才是世家貴女應該做的事。”
劉婷云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之色,聲音有些發抖:“你,你說這壽春有危險,很快會給秦軍攻擊?”
劉裕點了點頭,正色道:“不錯,秦軍這回百萬大軍南下,淮北是不可能防守住的,一旦淮北淪陷,那壽春就會首當其沖,我也不妨告訴你,這次的親事,就是要謝家與桓刺史齊心協力,尤其是讓桓刺史的兵馬能聽從玄帥的指揮,以壽春為誘餌,與敵決戰,現在我軍的糧草未集合完畢,需要爭取時間,所以,守住壽春,就是守住大晉的命脈。”
劉婷云咬了咬牙:“就是說,我在這里有生命危險,即使這樣也不能退?”
王妙音拾起了劉婷云的手,只覺得掌心盡是汗水,但皮膚卻是冰涼,她與劉婷云相識多年,知道這姑娘是真害怕了,柔聲道:“婷云,不要怕,我們是好姐妹,你在這里,我也會在這里的,有劉大哥,有玄帥的千軍萬馬保護我們,不會有事聽。”
劉婷云長嘆一聲,搖了搖頭:“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還能說什么呢?罷了,就依你們,我就留在這里好了,是死是活,都是命數。”
劉裕微微一笑:“其實不止是玄帥,就連荊州的桓家世子桓玄,這回也領兵前來援助,就駐扎在壽春城外,劉小姐知否?”
劉婷云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剛才的滿臉不甘不愿,頓時煙消云散,她的聲音中透出一股興奮:“什么,桓世子,桓世子他也來了?”
劉裕心中暗嘆,以前就感覺這劉婷云對桓玄的好感溢于言表,這次更是證實了這點,也許讓她嫁給桓玄,才是心甘情愿的事,雖然劉裕極為討厭桓玄這個人,但看來也只有他,能給此女幸福了。
想到這里,劉裕點了點頭:“不錯,不過桓世子有他的考慮,他的軍隊駐扎在城外,劉小姐,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如果守下了壽春,你大概有見桓世子的機會。”
劉婷云用力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再惹事,不會再鬧了,劉裕,請你轉告桓世子,讓他好好殺賊,好好表現,你就說,就說婷云永遠會為他祈福的。”
桓玄那陰冷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劉小姐,謝謝你的好意,桓某感激不已。”
劉裕的臉色一變,而劉婷云幾乎要激動地暈了過去,她的一雙眸子緊緊地盯住了正從門外緩步直入的桓玄,訝道:“我,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是桓世子嗎?”
桓玄的嘴角微微地上翹著,眉宇間帶著一絲難言的憂傷之色,他嘆了口氣,對著屋內的三人道:“出事了,桓蔣桓公子他,已經往生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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