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長龍般的騎隊,在茫茫的草原之上,向西疾行,馬的騎士們一人三馬,兩匹副馬馱著沉甸甸的輜重與裝備,緊跟在主馬的后面,四五千名騎士,端坐主馬背上,這萬余騎的龐大隊伍,前后綿延近十里,在這看不到盡頭的草原上,如同一條迅速游動的蒼龍,而這條蒼龍在地上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即使隔了百里之遠,也能看到那天空中的塵囂,以其移動的速度和規模,足以震驚每個草原上的部落。
安同神色平靜,端坐在馬身之上,而周圍的叔孫建,賀蘭悅,拓跋儀,王建等人,個個面帶慍色,王建在小聲的嘟囔著:“主公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出了那樣的事,也不讓咱們多陪老婆孩子一會兒,一大早就吹號集結,我現在人都還沒醒過來呢。”
叔孫建嘆了口氣:“好了,一切都是為了牛川大會,雖然昨夜一戰,我們盡滅敵軍主力,但是幾個首領卻是逃了,這也是怕夜長夢多,這些人再去牛川惹事,早點登上汗位,這草原之局,也就算是定下來了。”
拓跋儀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不想離開家人,我可是恨不得現在就飛到牛川,主公說了,等他正式登了汗位,就會召集各部人馬,共同討伐獨孤部,哼,這回咱們可是有獨孤部引那慕容永西燕兵馬的鐵證,咱們草原漢子最恨的就是這些個引狼入室的叛徒,昨天夜里讓劉顯這狗賊逃了,這回絕不能再錯過!”
賀蘭悅點了點頭:“有賀蘭部的支持,再加上昨天我們一夜盡滅上萬敵軍精銳,現在有了自己的鐵騎部隊,草原之上,無人敢不從的。只不過…………”
他說到這里,目光落到了在前方百余步處,騎在整個隊伍的最前面,那并駕齊驅的兩騎,收住了接下來的話。
王建嘆了口氣:“賀蘭兄弟說的不錯,主公這是怎么了,自從那個漢人來了之后,成天跟他形影不離的,倒是跟咱們這些兄弟隔了點什么了。”
安同回頭看了王建一眼,沉聲道:“王大人,這話少說為妙,那個漢人的本事,大家都見識過,昨天夜里也是他先斬了韓延,他的身份不一般,主公跟他結為阿干,自然關系非我等可比。”
拓跋儀氣鼓鼓地說道:“他能斬賊,我就不行了嗎?就昨天夜里的那個韓延,我一只手都能把他那機巴給擰下來!”
安同笑著搖了搖頭:“大家別多心了,那蒼狼就是再厲害,也是漢人,不會永遠扎根在草原上的,能多留一天是一天,所以在他還在草原的時候,主公會盡量地禮遇他,最好讓他留下來,但畢竟他跟咱們不是一路人,主公真正的兄弟,還是我們哪。”
眾人聽到此話后,神色稍緩,重新開始有說有笑起來,而安同轉過頭來,看著前面的二人,眼中閃過了一道復雜的神色。
劉裕端坐在馬背之上,滿面春風,風兒正好把后面眾人的議論傳到了他的耳中,他微微一笑:“拓跋阿干,看來你的兄弟們今天并不想這么早出來啊,而且,對于你親近我,疏遠他們,有點意見。”
拓跋珪笑道:“誰叫你這一路上跟他們都不一樣,他們一個個家人遭了難,老婆給人睡了,自然是苦大仇深,咬牙切齒,只有你這一路春風滿面的,他們嘴上說你跟我的關系,實際還是不滿為什么只有你沒有倒霉。”
劉裕搖了搖頭:“慕容蘭是戰士,不是家屬,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
拓跋珪嘆了口氣:“知道歸知道,但心里總是過不了這個坎,算了,不說這個了,滅了獨孤部之后,我會多賞賜他們一些女奴,讓他們出了這口氣的。”
劉裕正色道:“你這么急著去牛川,就是為了共滅獨孤部?可是這回來會盟的各部大人并不會帶上軍隊,好像沒有這個必要吧。”
拓跋珪笑道:“我不需要別人的力量,只要賀蘭部與我一起出兵就足夠了,昨天我們繳獲了五千甲騎的裝備,現在可以說是這草原上無敵的力量,讓各部大人們看著,我們拓跋氏不僅復了國,還有比以前更強的軍力,即使是獨孤部這樣的大部,也難擋我們雷霆一擊,這就是你們漢人所說的殺雞儆猴,草原上有幾千個部落,我不能一個個地征討,但只要讓他們看到,我可以消滅所有我想消滅的部落,這就足夠了。”
劉裕的神色平靜:“賀蘭部一定會站在你這邊出兵嗎?你可別忘了,這次三部來襲,很可能賀蘭部也暗中參與,若是他們轉而與劉顯,慕容永聯手,你的情況會轉而很危險。”
拓跋珪自信地擺了擺手:“識時務者為俊杰,賀蘭訥即使兩邊下注,但只要不公開參與,就是留有余地,現在他已經知道了我們大勝的消息,更不會在這個時候站在我們的對立面。這次我邀請或者是命令他們與我共擊獨孤部,只有表現得賣力,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獲得我的信任,也讓所有的草原部落看到,拓跋部和賀蘭部牢不可破的聯盟。”
劉裕微微一笑:“你說過,滅了獨孤部之后,你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賀蘭部,真要是賀蘭部為你出力,你有何理由下手呢?”
拓跋珪的眼中冷芒一閃:“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了,我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周全,希望你能到時候幫我。只是蘭公主她…………”說到這里,拓跋珪收住了話,沉吟不語。
劉裕嘆了口氣:“此事我和慕容蘭已經商量過,那個陰謀家已經現身草原,可能是沖著我來的,她現在有孕在身,我若現在帶她離開,會很危險,在你的部落里,留下產子,應該是最穩妥的,所以,昨天夜里,我們決定了,會留在拓跋部,當然,我不會白占你的便宜,在她產子之前的這段時間,我會幫你,無論是打仗還是保護你,只要不有損我們漢人的利益,我都義無反顧。”
拓跋珪笑著拍了拍劉裕的肩膀:“這才是好阿干嘛,放心,我這里永遠歡迎你,你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我更希望你能真正喜歡上草原,永遠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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