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雙目炯炯,聲音在帳中回蕩著:“除此之外,大寧城之夜,將士們以復仇的怒火,一夜之間消滅上萬敵軍精銳,雖然有攻其不備的原因,但也是因為將士們狂怒之心,軍心可用,戰斗力倍增,大勝之余,加上拓跋兄弟復國之威,此時如果馬不停蹄,急攻劉顯,他是萬萬不敢抵抗的。”
“所以說,現在就是消滅獨孤部的絕好良機,一戰可以徹底解決漠南問題,而劉顯和拓跋窟咄,這次再敗,就沒有任何東山再起的可能,無論是給陣斬,還是逃到慕容永,劉衛辰那里,結局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死!”
賀蘭訥咬了咬牙:“按我們草原的規矩,落難而投,即使是仇人,也不會殺死的,留著他們,以后還可以反攻回來,為什么要殺?”
劉裕搖了搖頭:“因為他們不是孤身去投,還會多少帶著自己的部眾,慕容永也好,劉衛辰也罷,都不屬于這片草原,如果扶持傀儡占據漠南草原的計劃失敗,就沒有留著這些人的必要了,為了示好拓跋阿干,斬了這兩人,送還首級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就象三國時期,北方大軍閥袁紹的三個兒子,被另一個大軍閥曹操所擊敗后,袁熙和袁譚兩人逃到了遼東公孫氏那里,曹操沒有著急攻打遼東,不用月余,公孫氏就主動殺了這兩人,送回首級。因為只有這樣,才絕了曹操攻打他們的借口,而且,可以兼并他們帶過去的部眾,可謂一舉兩得啊。”
這下就連叔孫普洛都嘆服道:“你們中原人這些陰謀算計,可真是厲害,怪不得我們草原男兒老是給這些詭計打敗。劉裕,想不到你這個北府軍第一勇士,也深通這些啊。”
劉裕正色道:“這些不叫陰謀,在我們中原,叫兵法,所謂兵法,就是要用盡一切的手段,打贏戰爭的辦法,包括了各種欺騙,詐術。所謂以正合,以奇勝,就是如此。決勝千里,又豈在疆場之上呢?我作為一個軍官,自然要研究這些,研究如何克敵制勝之道!”
拓跋珪點了點頭:“那么,劉阿干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全力攻打劉顯和拓跋窟咄,但是,就按你剛才所說的那個三國的往事,我記得曹操也本來想出兵討伐庇護袁家兄弟的公孫氏,可是他的謀士郭嘉卻說,三賊相合,攻則促其聯合,不攻則會互相爭斗,所以應該按兵不動,以威對之,公孫氏如果覺得沒有外部危險,則會主動除掉內患,你的這個做法,可是與當年的曹操不同啊,這又如何解釋呢?”
劉裕微微一笑:“情況不一樣,當年的袁家兄弟,在河北戰敗之后,只帶著數千手下逃到了遼東,可是劉顯和拓跋窟咄現在還沒死心,他們是逃回了自己的部落,想觀望一下,還沒到山窮水盡,命交人手的地步。而慕容永,偷襲草原失敗之后,精銳損失過半,這時候還要面臨跟苻丕的大戰,也不可能再抽調大軍援救二賊,只要這時候拓跋阿干以最快的速度,最猛烈的攻勢去打擊他們,不給劉顯和拓跋窟咄再召集漠南各部,恢復實力的機會,不出旬月,二賊必破,到那時候,漠南再無敵手,外敵也不可能入侵了!”
賀蘭訥的眼中光芒閃閃,突然說道:“若是在這個時候,劉衛辰,慕容永,或者是慕容垂突然出兵攻擊,怎么應對?”
劉裕笑道:“他們為何要出兵去幫助一個必敗的勢力,而得罪已經成為草原霸主的拓跋阿干呢?”
賀蘭訥冷冷地說道:“你們中原的兵法說過,為將者必須思慮周全,考慮各種可能,大王如果真的消滅獨孤部和拓跋窟咄,那就徹底地統一大漠,成為真正的草原霸主了,那是這三家勢力都不愿意看到的,只有趁著現在,大王羽翼沒有豐滿的時候,將之消滅或者是重創。慕容垂能放大王回草原制約劉顯,慕容永能千里突襲還沒有登位復國的大王,就連那劉衛辰,也知道扶拓跋窟咄回草原爭取自己的利益,現在大王的霸主之勢已經顯露,再不遏制,更待何時呢?”
劉裕點了點頭:“賀蘭大人說的有道理,只是這樣的風險,必須要冒,劉衛辰的實力最弱,不需要調大軍來對抗,只要安排叔孫大人的本部人馬,加上現在西境的一些部落,就可以守住,畢竟上次劉衛辰調集河套各部大出漠南,卻一無所有,手下的各部也心生怨言,這回要他短時間內再大舉前來,就是他肯,他的手下也會以各種理由拖延的。”
拓跋珪點了點頭:“我不是太擔心劉衛辰,只是慕容永和慕容垂這兩家,都是大敵,現在的實力全都強過我們,我大業初建,草原人心還未收服,即使有這次牛川的各部大人相助,要打敗劉顯和拓跋窟咄可以,但慕容永或者是慕容垂若是大兵前來,如何抵擋?”
劉裕沉吟了一下,說道:“慕容永嘛,現在畢竟有苻丕這個大敵,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他為何會出兵援助劉顯,但想來也是想示好劉顯,取得草原騎兵的支援,只有有了草原之力,才能與慕容垂對抗,畢竟他的部下都是鮮卑人,做夢都想回關東和遼東的故居。”
“不遵從西燕將士的這一意愿,想留在關中的慕容沖因之而死,慕容永對此心知肚明,自然也不可能在并州留一輩子,打完苻丕就得繼續東進,要不然慕容沖的結局就是他的下場,可是以他現在的實力,主動進攻慕容垂,完全沒有勝算,只有拉上草原幫忙,兩面夾擊,在并州靠太行八陘防守,讓草原騎兵出河北的側后,才有戰勝慕容垂的可能。”
拓跋珪若有所思地說道:“也就是說,只要我不跟慕容永翻臉,以后答應跟他合作對付慕容垂,就能換取他的支持,至少是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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