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北府一丘八  第一千七百四十九章 孝子鍋巴憶母親

類別: 歷史 | 兩晉隋唐 | 東晉北府一丘八 | 指云笑天道1   作者:指云笑天道1  書名:東晉北府一丘八  更新時間:2019-11-13
 
劉裕笑著拍了拍來人的肩膀:“陳兄弟,你怎么也來投軍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前日里跟著徐羨之一起見過劉裕的那個精干探子陳遺。這會兒的他,已經換了一身皮甲皮盔,普通的中軍兵士的打扮,倒是顯得英氣勃勃,容光煥發。

陳遺說道:“徐大哥入朝任職去了,這次吳地妖賊作亂,他的情報組織也幾乎全毀,我在那里的兄弟們和家人都被妖賊所害,只有老母逃過了一劫,前日里被接回了京城,現在在徐大哥那里住著,我也算是沒了后顧之憂,這次就來投軍報國了,也是要為死難的兄弟們報仇。”

劉裕點了點頭,突然鼻子抽了抽,聞到了一股米香,混合著一點焦糊的味道,卻是從陳遺背上的包袱里發出,他看著那個包袱,訝道:“陳兄弟可還是帶了干糧前來?”

陳遺笑著解下了背上的包袱,在眾人的注視下打開,只見里面除了幾件隨身的衣物之外,就是用一包葛布裹著的硬米塊,都已經焦黃焦黃,劉裕抓起了一把,放在鼻子邊嗅了嗅,笑著放了回去:“這好像是燒焦的米飯吧,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是每次鍋底鍋邊的,對不對?”

陳遺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是那些鍋邊或者鍋底的焦米,一般人是不吃的,但我家自幼貧窮,我娘每次都舍不得把這些焦米扔掉,總是刮下來,一個人吃掉,久而久之,也就喜歡上了這口,連帶著給我們兄弟準備干糧的時候,也總是會放些這個,說是軍中有時候艱苦,難免斷糧,這鍋里的焦米,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救我性命,也說看到這焦米,就知道家中還有老娘在等著我,要我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這條性命回家。”

劉裕心下黯然,說道:“可憐天下慈母心,陳兄弟,你心中有老母,把這些東西也留著,更多的還是留個對娘的念想,真的是大孝子啊。”

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這位陳兄弟,可真的是至情至孝之人,不知有沒有興趣,來我這里做個傳令親兵呢?”

劉裕的臉色一變,循聲看去,只見一眾軍士們齊齊地向著一個穿著紫色官袍的人行禮,此人長須飄飄,氣度不凡,在這軍營之中,一身文官穿戴,更顯得與眾不同,劉裕見此人有幾分面熟,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也跟著行禮道:“見過袁內史。”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名士,身為新任吳國內史的袁崧,他的祖父是桓溫帳下的第一謀士袁喬,足智多謀,文武雙全,在輔佐桓溫攻滅成漢的戰役中,立下頭功,后來出任尚書郎,龍驤將軍等官職,而其子袁方平也因父親的戰功得以出任瑯玡郡守,袁家也因此而為東晉的二等世家。

到了袁崧這一代時,少時就博覽群書,文才過人,更是曾經親自寫出后漢書百余卷,也作出過行路難這樣的名歌,在當時與羊曇之唱樂,桓伊之挽歌并稱為當世三大名曲。當年淝水之戰后,劉裕曾經在建康城的奴隸拍賣大會上與袁崧有過一面之緣,想不到一邊經年,竟然在這里再次重逢。

袁崧的目光也落在了劉裕的身上,笑道:“這不是我們晉國的大英雄,北府軍的第一勇士劉裕劉寄奴嘛,前日里你宿衛先帝的時候,我曾經有幾次入宮時遠遠地看到過你,不過沒來得及打招呼,今天終于在這里得見了。”

劉裕想到司馬曜之死,神色變得黯然,低頭道:“卑職護衛先帝不力,死罪,死罪。”

袁崧嘆了口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劉參軍已經盡到護衛之責了,不怪你,這點朝野上下早有公議,不過本來以為你受此事牽連,無法為國除賊,還以為是憾事,總算蒼天有眼,會稽王為你擔保,劉鎮軍親自舉薦,讓你能特旨加入北府軍參與戰事,可喜可賀啊,劉參軍,你這回一定要不負眾望,為國再立新功才是啊。”

劉裕正色道:“卑職自穿上這身軍裝起,就是為了保家衛國,這次正好有了用武之地,百死莫辭!”

袁崧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回我這個吳郡太守,能不能上任,就要看你們打得如何了,現在我的領地都被妖賊所控制,今天我來這里,就是帶來我袁家的一些私藏美酒,慰勞各位將士,也希望大家能奮勇殺賊,為國立功。”

劉裕笑道:“恭喜袁公升遷,成為一郡之太守,喝了您的酒,怎么著也得為您把這些地方給奪回來,我們是軍人,只知上陣殺賊,至于治國理民,勸課農桑這些事情,還要請袁太守多費心了。”

袁崧笑道:“有天下無敵的猛將劉裕出馬,我自是信心百倍。好了,看劉軍主的樣子,還要報道,我這里就不耽誤你的正事了,陳壯士,剛才袁某的提議,你是否同意呢?”

陳遺面有難色:“大人身為一郡太守,身份高貴,我陳遺不過是一個區區的小兵,又遠遠沒有寄奴哥這樣的本事,只怕是…………”

袁崧笑著擺了擺手:“陳兄弟,要論部曲壯士,本官家世代為官,還是有些人的,并不是因為這點才要招攬你,只是你為人子至孝,勤儉節約,連鍋中焦米也舍不得丟棄,吳地遭遇戰亂,百年積累,毀于戰火,即使平定妖賊,也恐怕需要白手起家,恢復生產,更需要大家團結一致,共應時局,我這回來時,也已經變賣了家產,全部換作軍資,獻給大軍。”

聽到這里,劉裕臉色一變,說道:“袁太守,你這是…………”

袁崧擺了擺手:“無妨,我袁氏世代祖訓,所有的富貴,都是取之于國,受之于民,國難當頭,更應該與國休戚,如果大軍不幸,國破家亡,這些錢留著又有何用?若是平定叛亂,恢復生產,早晚又會得到富貴,所以這些身外之物,于我如過眼云煙,帶著陳壯士在身邊,時時看到這些焦米,就可知民間疾苦,提醒我這個父母官,應該做些什么。此物我看,就叫鍋巴好了,陳壯士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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