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微微一笑:“世事無絕對,這次先結個善緣,就象司馬元顯當年借著給劉敬宣治傷而跟劉牢之拉上了關系,我想,這次只要能結交幾個北府軍大將,有一個跟劉牢之說上話的機會,就是勝利!”
桓玄笑道:“得淵明之助,我又何憂之有呢。那還請淵明先辛苦一下,把你說的那個上書先給寫出來,然后,按你的計劃去建康上書,至于你在軍府之中的職務,就先委屈一下,當一個起草命令的主薄吧,任命稍后下達。”
陶淵明行了個禮:“那屬下這就去安排,告退。”
當陶淵明的身影消失在府外后,桓玄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褪去,他轉頭看著卞范之:“我們真的可以信任此人嗎?“
卞范之淡然道:“起碼他是有真的本事,比殷仲文這種馬屁精要強得多,雖然靈寶你家訓,不得在荊州重用庾家和陶家的人,但現在是用人之際,也得先人盡其用才可以了。“
桓玄冷笑道:“可他這獅子開的口也太大了點,一上來就要荊州,而且,我根本不會信他那種只要功名,不要割據的鬼話。陶家多年來在荊州退居山峒,拉攏那些蠻夷族人,自立不出,先父大人在時,都對這些板蠻頭疼得要死,怎么突然就會轉了性來輔佐我了?“
卞范之微微一笑:“因為陶潛知道,只有依附了主公,才有復興陶家的可能,他們也不想永遠就這樣居于山野之中,還是要求富貴的。而且,只有主公奪取天下,離開了荊州,他才有機會在這里上位。“
桓玄冷冷地說道:“可我會給他這種走我桓家舊路的機會嗎?陶侃當年沒有自立,不是因為沒這想法,而是沒這個實力,真要給他姓陶的經營幾代,面對這種權力誘惑,不割據才怪了。”
卞范之點了點頭:“所以靈寶你就算入京成功,這荊州也不可以留給姓陶的,當然,可以以給他升官,入朝的名義,把他調離這里,荊州畢竟是你的根本,非宗族不可鎮守。”
桓玄微微一笑:“那是后事了,不過,他剛才對劉裕的分析,你同意嗎?”
卞范之點了點頭:“這點他倒是看的很準,劉裕確實已經有了自立之心,現在我們不能讓他有機會擴編自己的兵馬,只有劉牢之收縮京城,才會召回劉裕,劉裕現在能招兵買馬的,無非是手中的糧草和在北府軍,在吳地百姓中的名聲,一旦他不在烏莊,這兩樣就都沒有啦。所以,嚇唬司馬元顯,逼他撤回劉牢之,是看住劉裕的最好辦法。”
桓玄點了點頭:“那黑手黨會怎么對付劉裕?就這樣聽之任之?”
卞范之微微一笑:“他們自己現在應該內部斗的很兇,朱雀是王凝之這點已經天下皆知,他是怎么死的,我估計也沒這么簡單,黑手黨現在初代鎮守幾乎全給換掉了,新人要面臨新一輪的斗爭和合作,也許,他們本身對劉裕的態度,就是矛盾的。所以劉裕才能在烏莊有自立的機會,換了以前老青龍和老朱雀他們在時,這點不可想象。”
桓玄咬了咬牙:“上次聽了郗超這老賊的鬼話,派荊州五將去跟劉裕戲馬臺決斗,非但沒殺了他,這仇越結越深了。此人不管有沒有自立之心,都會是我的頭號大敵,必須要除了他才行。”
卞范之笑道:“那主公得先提兵入京才可以。如果掌握天下之權,那劉裕的生死,還不是您一人決定?不過,天師道的實力超過了我們的估計,也許,可以用他們來牽制劉裕。”
桓玄冷笑道:“盧循這小子不簡單,不過,我沒想到他們真的能干死朱雀這個老賊,到現在我還不相信呢。他們的背后,一定有別的力量支持,你查出來了嗎?”
卞范之的臉上閃過一絲愧色:“抱歉,建康那里的情報,現在沒這么好打聽了,再說黑手黨行事隱秘,他們內部的勾心斗角,不為外人所知。但是,我隱約覺得,朱雀是被他們內斗給做掉的,就象當年朱雀他們三個一起斗郗超。”
桓玄笑著拍了拍卞范之的肩膀:“不急,不管怎么說,老青龍,老朱雀都完蛋了,現在黑手黨的實力是最弱的時候,我們真的想入京,只怕他們是無法阻止了,只要打出討伐司馬元顯的名號,擁立白癡皇帝,那就無人可擋。先讓劉牢之呆在京城,讓盧循他們能滅了謝琰,然后當劉牢之給派去平叛之時,我們突然出動,一鼓而下,江州的王愉和豫州的司馬尚之,絕不是我們的對手,只要北府軍不與我們為敵,一個月內,我們就可以在建康城,高酒慶功了!”
卞范之笑著行了個禮:“那屬下就預祝主公馬到成功,得償大愿了。”
桓玄忽然想到了什么,說道:“對了,北府軍真的可以拉攏?劉牢之真的肯倒向我們嗎?”
卞范之微微一笑:“劉牢之一定會找個權勢在手的世家或者是王爺作靠山的,他跟劉裕不一樣,沒有真正的自立之心,但越是這樣,越是離不開支持,畢竟,世家天下,可以讓他為將,也可以一夜之間讓他一無所有。現在他坐擁強兵,不是自立,而是待價而沽,這種情況,就是我們的機會。司馬元顯如果真的把他當家奴使喚,那我們的機會就來了。陶潛即使敢這樣說,想必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們靜觀其變即可。”
桓玄的眼中冷芒一閃:“回頭告訴陶潛,只要劉牢之肯跟我,那將來我奪取天下,不僅是北府軍的大將,連吳國內史,或者是彭城內史,甚至是揚州刺史這樣的職務,都可以開給劉牢之。他若是再不相信,那我可以讓劉牢之身居刺史,讓他兒子接掌北府,而且,我會幫他把劉裕趕得越遠越好,北府軍是他的,永遠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