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無忌的臉色微微一變,轉而看向了蓮步款款,手里提著長劍,走向自己的盧蘭香,而蘇武節也再次提起,指向了盧蘭香。顯然,作為一個戰士的本能,他能感知到,盧蘭香是更危險的敵人,甚至,剛才在和朱超石的戰斗中,他也能知道,朱超石對自己一直是有手下留情,不然以自己的身體情況,早就輸了,所以才會對朱超石說出剛才的那些話,但是對于盧蘭香這個蛇蝎美人,他是不會報任何幻想的。
朱超石的眉頭輕輕一皺,盧蘭香正好走到了他的身邊,他低聲道:“你為何要來,不是說好了我來解決何無忌嗎?”
盧蘭香勾了勾嘴角,也低聲道:“徐道覆來我船上了,他倒是一直想搶這大功,你拖得太久,落了他口實,我要是不來,只怕他就要來了。”
朱超石咬了咬牙:“可你這樣一來,置我于何地?難道以后要讓教內同門以為,我沒辦法贏下何無忌,還要靠女人幫忙?”
盧蘭香的眉頭一皺:“超石,你要計較這個做什么,這一次是我夫妻二人聯手對敵,又要分什么彼此?你先把何無忌拖成這樣,我出手殺他,那論功還是以你為大,你不會以為我還要跟你爭功吧。”
朱超石的心中焦慮,暗道這可怎么辦,好不容易通過剛才的戰斗稍稍地讓何無忌明白自己手下留情,正準備找機會打到無人的角落向他吐露心跡,掩護他撤離呢,可現在盧蘭香插了進來,這個女人的劍術和身法極為出色,即使是自己跟她正面交手也未必能占多少便宜,以現在何無忌的身體狀態,那是半點勝算也沒有呢。
可是朱超石就是再急,也沒想到什么能破局的好辦法,倒是聽到何無忌哈哈一笑:“妖女,你也想來取我首級嗎?”
盧蘭香微微一笑:“喲,何將軍,你的命可是值錢的緊啊,北府名將,京八黨三巨頭之一呢,你不是想來嶺南消滅我們,成就你的功名嗎?現在我們神教都在這里,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來取了。”
何無忌咬了咬牙:“不必得了便宜還賣乖,我何無忌這次中了你們的詭計,全軍覆沒,只恨自己沒本事,不過你也別太得意了,寄奴,希樂,道規絕不會重蹈我的覆轍,他們一定會為我報仇,徹底地消滅你們這些妖賊的!”
盧蘭香笑得一陣花枝亂顫:“果然真是英雄無畏的何大將軍呢,到了這個地步,還在這里做夢,大言不慚呢。既然你跟劉裕劉毅他們這么要好,那你一個人上路也太寂寞了,我們神教就再做做好事,送你們這些兄弟一起上路吧,也好有個伴。”
何無忌的頭腦這時候非常地清醒,他知道盧蘭香這樣跟自己斗嘴絕不是為了通過嘲諷而獲得什么快意恩仇的樂趣,而是怕自己仍然隱藏實力雷霆一擊,企圖通過自己的呼吸和中氣來判斷自己還有多少力量,另外也是想再拖一點時間,畢竟自己的血出得越多,力量就越弱。看來這朱超石仍然內心深處向著自己,剛才一陣交手好幾次他明明可以抓住自己的破綻卻是手下留情,似乎還對自己留有舊情,但這盧蘭香一定是要自己性命的,她這時候來,可能也多少有看出朱超石的心思,如果自己在戰死前,有機會找這盧蘭香一起陪葬,恐怕是自己能爭取的最好結局了。
念及于此,何無忌冷笑道:“盧蘭香,你若是不敢出手,不妨讓徐道覆來,你的這個新歡沒本事殺得了我,你自己又不敢上,那不如讓你的前夫出手好了。反正這天師道里,也只有他一個算是能打。”
盧蘭香的臉色一變,沉聲道:“住口,要殺你,我一人就足夠,徐道覆不必出手。其他人也不會出手,何無忌,你自命英雄,不會連個女人都害怕吧,為何還不出手?”
何無忌心下雪亮,現在自己站的位置,背靠艙門,兩側也多是一些倒地的尸體,不利于迂回攻擊,盧蘭香以劍術見長,力量上畢竟是女人,與自己相去甚遠,如果要硬攻與自己交手,那吃虧的是她,沒準給自己找到機會,就能一戟斃命,這也是她言語挑釁的原因,是想讓自己沖出去,在空曠地上跟她打,一旦落了她的圈套,給她四處游走,那左手長鞭套索,右手長劍,來去如風,兼以飛刀等暗器偷襲,自己一身重甲,可就是難以對付了。
何無忌一下子打定了主意,對著朱超石冷笑道:“姓朱的,跟你的女人一起上吧,沒你擋在前面,她可是沒膽子出手。”
朱超石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突然,只聽到何無忌一聲暴喝,蘇武節突然帶起一陣罡風,戟光如電,方圓兩三丈內,盡是風雷之聲,而這如閃電般的一戟,卻是直接攻向了自己。
朱超石剛剛是要開口的狀態,加上心中焦急,有些走神,這一戟來得如此之快,如此突然,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匆忙間提起破虜戟,橫于身前,就是一格。
“彭”地一聲,這一戟正好刺中了朱超石的破虜戟的戟桿,朱超石只覺得兩臂之上,如被千斤大錘所震,虎口一痛,似是被一刀劃過,這破虜戟居然是無法把持,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
而朱超石的身形,則是暴退五六步,腳下給一具尸體所絆,再也控制不住身體,直接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何無忌的這一擊,是如此地快,如此地兇猛,出乎了所有在場人的意料,盧蘭香本能地向側后跳躍,但眼見朱超石棄戟落地,頓時杏眼圓睜,一邊的何無忌高高地舉起了蘇武節,直沖朱超石而去,而他的暴叱之聲震蕩著所有人的耳膜:“叛徒,去死吧!”
盧蘭香情急之下,左手扣于手腕之中,早就蓄勢已久的一把飛刀,脫手而出,如閃電一般,直取何無忌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