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冷笑道:“朝野清議?清個鳥議!不就是世家高門的態度嗎?這些個混吃等死的寄生蟲,他們又懂什么?現在他們沒了掌兵控軍的能力,也只剩下見風使舵的本事了,哪怕是桓玄,帶兵進京,都能嚇得他們跪地求饒,擁立勸進。”
劉藩搖了搖頭:“大哥也不能這樣輕視世家高門吧,畢竟他們掌大晉的中央大權已歷百年,吳地的糧草,軍械,人力盡歸其所有,我們打仗需要的物資供應,還離不了他們的支持。就連劉裕這回北伐南燕,若不是得到他們的供應,恐怕也是無法打上一年,直到滅國的。”
劉毅勾了勾嘴角:“天下產兵產糧的地方,又不止他一個吳地,我的豫州經營了數年,也足夠供應五萬大軍作戰三年的了。更不用說江州,荊州這些重鎮,只靠本地的產出和人力,就足夠組建軍團。這些年來,我靠著劉婷云,拉攏了不少世家子弟,象謝混,郗僧施這些世家的頭面人物,都已經為我所用,只要我這次能順利地擊敗妖賊,象上次西征一樣作為主帥獨占大功,那他們一定有辦法幫我爭取朝中的大權,至少,劉裕當車騎將軍,我也可以當個驃騎將軍,大家平起平坐,平分天下!”
劉藩咬了咬牙:“可是你既然拒絕了劉裕的提議,自主發動進攻,以主帥的身份平定妖賊之亂,那他原來答應的讓出荊州刺史的提案,就不作數了。難不成你還能發兵強攻劉道規,奪取荊州之地嗎?”
劉毅冷笑道:“阿藩,你想想,上次我們西征打敗桓玄之后,繼任的荊州刺史是誰?”
劉藩的臉上閃過一絲疑色:“是司馬休之啊,只不過他手中無兵無將,本人也沒啥本事,帶了幾百親兵護衛上任江陵,結果桓振突襲江陵,他直接就棄城逃跑,事后給追究責任,罷免了他的荊州刺史之職,改任會稽郡守。而荊州刺史的職務,也就此落到了劉道規的頭上。”
劉毅滿意地點頭道:“這就是了,只要是在這刺史任上作戰不力,保不住所在的地方,那按大晉的律令軍法,接下來就得丟官罷職了。無忌之所以會輕兵冒進,錯誤地判斷形勢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作為他轄地重鎮,也是進攻嶺南前哨基地的南康失守,他身為刺史,必須要奪回來,不然以失土之罪,他這個征南將軍的位置,也難保住啦。”
劉藩的眉頭一皺:“這么說來,劉道規在之前的戰事中,失掉了荊南諸郡,只有武陵郡現在還在檀祗的手中苦苦支撐,那已經是論失地之罪,可以罷免他的刺史之職了?”
劉毅正色道:“現在還在打仗,臨陣易將是兵家大忌,所以此時無人能彈劾劉道規,也無法換人去頂替他。但戰后評定的話,他打敗桓謙,茍林的功勞,不足以抵消他失掉荊南諸郡的罪,只要不是讓他奪回荊南諸郡,那我到時候指使謝混他們上表彈劾劉道規,只怕連劉裕,都保不住他了。”
“最多到時候我把兗州刺史之職讓給他,換取劉裕交出荊州和江州,廣州這三個地方,只有這樣,我才能說是跟劉裕平起平坐。到時候你掌荊州江北之地,讓阿粹接手荊南四郡,我仍然出鎮豫州,而江州之地讓給孟懷玉,這樣我們兄弟和盟友老孟家,就占了大晉西邊的半壁江山。”
“而廣州之地,等消滅妖賊之后,可以讓羊邃或者是趙毅接手,要么就干脆送給謝混當個人情,反正那地方也不指望產兵出糧,建康城中的世家高門喜歡到那里搜刮錢財,就讓給他們好了。”
劉毅想到這里,一陣得意,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繼續說道:“至于西邊的譙蜀,等滅了妖賊之后,就用得勝之師將之擊滅,蜀地原本就是毛家占有的,結果上次滅桓楚的時候,毛家遭遇了大難,全族死光,就剩下個毛修之因為護衛祖父的棺材回京而逃得一命。小毛這些年一直跟著我和劉道規,算是我的半個部下,到時候西征軍就交給他兩萬人,讓他去收復蜀地,為毛家報仇,事成之后,他必感激我給他這個機會,也一定會效忠于我。”
劉藩笑了起來:“大哥原來一切早就安排好了,那么我們還等什么呢,請下令讓我出擊吧,現在妖賊的水師船隊沒了,我們完全可以水陸并進,直接把他們打垮的。”
說到這里,劉藩一指前方的天師道大營,沉聲道:“就象大哥所說的那樣,妖賊的主力老賊恐怕早就在前幾天換防時跑了,留下雜牌部隊在這里拖延時間,結果這些人發現給拋棄了,他們也不傻,干脆就連夜搶了輜重,作鳥獸散,這說明妖賊的軍心已散,只要我們再加一把勁,趁勝追擊,必然可以象當年吳地平叛那樣,一路追著妖賊打,打到他們徹底潰散為止!”
劉毅擺了擺手:“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能太急,阿藩,妖賊畢竟有徐道覆這樣的老賊指揮,深通兵法,也許現在只是迷惑我們,引誘我們輕兵冒進罷了,他們的主力并沒有給我們打敗,甚至沒有受到致命地打擊,就算是回師了,那戰斗力尚存,逼急了回身跟我們決戰,我們離開了堅固的營寨,野戰中即使獲勝,也會損失慘重,到時候可能無余力去擴大軍隊規模,收復荊南之地。”
“要是我們跟妖賊拼了個兩敗俱傷,反倒是便宜了劉道規,讓他趁機收復荊南諸郡,到時候我們剛才所說的所有好事,都沒法繼續了。”
劉藩的眉頭一皺:“那怎么辦?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妖賊主力退回去,甚至聯合水師船隊攻打江陵嗎?”
劉毅哈哈一笑,拍了拍劉藩的肩膀:“沒錯,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不讓劉道規困守江陵,與妖賊拼個你死我活,那如何讓我坐收漁利呢?最好是江陵被圍,劉道規拼死守城,快支持不下去的時候,我再去救他,到那時候,這荊州刺史恐怕他自己也沒臉當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