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阿鐘本來是可以撤回本陣和柵欄防線的,就是因為被這徐赤特偷襲,這才身受重傷,這徐赤特大概是中了什么妖法邪術,可以把被他攻擊過的人也變成這樣的長生人怪物,或者是不人不鬼的鬼兵,阿鐘不想被他變成這樣的怪物,所以拖著被重傷后流出來的腸子,就跳進了南塘之中。因為前面的其他軍士趕了過來,徐赤特不敢下塘追殺,以為阿鐘必死,所以就退了回去。”
劉裕的眉頭一皺:“腸子都流出來了嗎?我的天,受了這么重的傷,阿鐘是如何活下來的?”
劉毅微微一笑:“阿鐘自己說,是身上有一副以前你留給勐龍的那種草藥丸,勐龍自己沒用上,他在整理勐龍遺體時找到了這副藥,因為勐龍跟他情同手足,約定過要是他死的時候用不上,這藥就轉贈給他,阿鐘一直帶在身邊,本是為了懷念勐龍,卻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時候用上。”
劉裕長嘆一聲:“天意,真的是天意,想不到我一直以為勐龍沖鋒陷陣,會用上這藥丸,最后卻沒用上,卻是讓阿鐘撿了一條命。他就是要保住命,揭露徐赤特的叛徒身份,這才強撐著過來的吧。”
劉毅點了點頭:“是的,我帶兵馬回南塘的時候,妖賊已經開始撤退了,我這才得以打掃戰場,我是在塘邊發現的阿鐘,他周邊不斷地有戰死的軍士,被這些長生人怪物所咬所抓,正在尸變,我得是讓部下把這些兄弟們當場焚化,以免他們傷人。要不是阿鐘兄弟保了條命叫出了聲,只怕我也會把他給燒了。”
劉裕咬了咬牙:“這種長生人怪物,現在咬了人傷了人后,還能把人也變成這樣的長生人怪物,著實麻煩,這種萬惡的邪術,一定得給它徹底斷絕才行。”
劉毅的眉頭一皺:“那除非得把整個天道盟連根拔起才行,這玩意我們原來以為是天師道的妖賊弄的,結果是天道盟在暗中支持他們。不過,這回他們城外的攻擊,只不過是為了配合城內的行動,真正的殺招,就是在這太廟之內,你現在怎么樣了?”
劉裕看了一眼四周,說道:“大家都在這里值守,羨之,你和希樂隨我來。”
他說著,頭也不回地就走上了臺階,直入太廟,徐羨之和劉毅對視一眼,也跟在他的后面,拾階而入,其他的軍士們則開始重新整隊,搬運起那些倒地戰死的尸體,還有二十多個棄劍投降的徐家護衛的俘虜,也被押解離開,只剩下沉慶之,帶著百余名護衛,仍然在看守著血跡斑斑的現場,只有那堆腥臭難聞的黑水,仍然在原地微微地冒著氣泡,慢慢地消散。
當三人重新進入太廟的大殿時,大殿中那些燭光閃閃,一股腐爛而腥臭的味道,仍然在這大殿之中揮之不去,剛一進殿,徐羨之的眉頭就一皺:“怎么這味道跟徐赤特伏誅后的一樣,難道…………”
劉毅輕輕地嘆了口氣:“難道斗蓬也是這樣完蛋的嗎?寄奴,你孤身來此與他會面,卻可以全身而出,那就說明完蛋的是他吧。”
劉裕轉過了身,指著斗蓬死時的那灘黑色膿液所停留的位置,說道:“不錯,他就是在這里灰飛煙滅的,和徐赤特一樣的死法。看起來,這些加入天道盟的家伙,長年服食禁藥,身體早已經異變,在死亡之時,就會化為這一灘膿水,最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徐羨之咬了咬牙:“可嘆這些人的狼子野心,折騰出這樣大的動靜,最后還是逃不過灰飛煙滅的下場,只不過,那斗蓬究竟是何人?”
劉裕平靜地說道:“斗蓬是謝玄,我們曾經加入北府時的恩帥,想不到吧。”
劉毅和徐羨之同時臉色大變,很快又恢復了平時的鎮定。劉毅輕輕地嘆了口氣:“如果黑袍是慕容垂的話,那謝玄是斗蓬,倒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這么說來,當年謝玄身亡,也不過是假死遁世,趁機成為新的斗蓬了?”
劉裕點了點頭:“是的,再在他之前的斗蓬,竟然是謝安,我們的相公大人。同樣,他大概也是壽數將盡,無力回天,所以把斗蓬之位傳給了謝玄,謝玄約我在這里見面,也是想跟我作交易,要讓我接任斗蓬之位,從此加入天道盟。”
徐羨之若有所思地說道:“謝玄一向看重你,其實是你的恩主,這些年來,你跟天道盟這樣戰斗,先后斗敗了黑袍,斗蓬這兩大魔頭,他們也是非常看好你的能力,邀請你加入,于理相通。但你如此嫉惡如仇,又怎么會答應他們的條件呢?”
劉毅冷笑道:“天道盟的這些魔頭,就喜歡拿什么永生,修仙之類的來騙人,我當年都差點上了劉婷云的當。至于寄奴,他可是有大志向的人,想要改天換地,實現他的抱負,恐怕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做到的,謝玄拉攏他,恐怕也是以這種長命百歲來誘惑吧。”
劉裕微微一笑:“我承認,有那么一瞬間,我差點要動心了,但是我回頭想想,他們這些大魔頭自己都不比平常人活得久,我又怎么會有更長的生命呢?再說了,要是讓我變成慕容垂,斗蓬這樣不人不鬼的怪物,那就算活在這世上,又有什么意義呢?我的大業就算這輩子自己無法完成,也會有好兄弟和其他義士一起繼承和奮斗,又何必非要追求自己親眼看到的那一天呢?如果為了實現我的理想,就要象他們那樣弄得天下大亂,生靈涂炭,這樣的大業,我寧可不要。所以想明白了這些事,我當然不會跟他們同流合污,于是,就只剩下和斗蓬一戰的結果了。”
劉毅點了點頭:“寄奴就是寄奴,這就是你讓我佩服的地方,換了我是你,也許就會同意了。不過,我很遺憾啊,這斗蓬是讓你給斬了,不能讓我親自手刃報仇。那接下來,盧循和徐道覆的命,你可得留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