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道濟微微一笑,說道:“可是現在,雍州軍要撤回,我們的實力削弱了不少,為何要在此時出擊呢?”
劉道規平靜地說道:“因為我們有別的兵馬助力,剛才魯宗之和我提回去之前,我就接到了線報,一直在江州一帶游擊的庾悅,終于主動和我們取得聯系了。”
這下連王鎮之都臉色一變,訝道:“庾悅?他居然聯系我們了?之前我們幾次派使者去找他,但他都以游擊不定的理由跟我們主動斷了聯系,怎么這回他居然肯找上我們了?”
劉道規微微一笑:“因為庾悅得到了情報,妖賊圍攻建康數月,久攻不克,現在已經在全面回師了,而先頭部隊,則是他的老熟人,身為盧循親傳弟子的英糾。已經開到了江州的境內呢。”
檀道濟哈哈一笑:“原來是英糾這小子,嘿嘿,上次江陵之戰的時候,這小子自己不來,卻把座艦開過來,我還以為,江陵水戰中取了他的狗頭呢。”
劉道規搖了搖頭:“英糾是盧循的親傳弟子,也是妖賊中難得的兇悍之余,兼通兵法的賊子,超石,你在賊中呆過一段時間,應該對此賊有所了解吧。”
朱超石點了點頭:“跟他確實有過一些接觸,平日里也會討論一些兵法,此賊的打法兇悍奔放,和徐道覆很象,擅長用輕兵奔襲,但是,跟徐道覆還是差了不少,主要是此賊對于情報,偵察這些不是太看重,如果布置好戰場,讓他伏擊,執行,那會很出色,但要是讓他獨當一面,率兵打通前路,那可能會因為其沖動毛燥的性格和不設斥候的用兵而吃虧,我有點奇怪,為何會讓英糾來當先鋒呢。”
檀道濟笑道:“這說明妖賊真的是在建康戰敗了,現在慌不擇路,要迅速地逃回來,所以派這個能沖能打的當先鋒,直撲我們呢。道規哥,建康那邊的戰況,還有什么更多的消息嗎?”
劉道規微微一笑:“具體的消息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聽說我大哥在最危急的時候趕回了建康,坐鎮指揮,而妖賊聽說大哥回京之后,不敢輕舉妄動,于是坐失了良機,征燕的部隊是從海路返回的,一批批地坐海船到了吳地,然后再回建康,所以時間拖得越久,對大晉越有利,等到妖賊明白過來之后,開始強行水陸并進地攻城,但已經失去戰機了。”
說到這里,劉道規的嘴角輕輕一勾:“還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希樂哥也平安脫險,聽說是走了大別山,從那些氐人部落和山賊馬匪的據點中穿行,歷經千辛萬苦,才回了京城,原來在京城中,早已經有他埋伏的地下軍團,平時看起來就象普通的百姓一樣,各行各業的都有,但給他回去一發動,就是超過萬人的軍團,聽起來如同玄幻,即使是當年司馬宣王的三千死士,也不過如此吧。”
三人全都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久久,檀道濟才長嘆一聲:“天意,真的是天意,老天還是眷顧我大晉啊,最危急的時候,兩大主將回京坐鎮,只要他們精誠團結,聯手對敵,那天下又有誰是敵手?這么說來,妖賊攻城不克,損失慘重,這才要倉皇逃跑,是吧。”
劉道規搖了搖頭:“建康城中的兵力畢竟不足,守住就很不容易了,無力造成太大的殺傷,再說妖賊也不是水土不服,疫病橫生,聽說損失的兵力不過三萬左右,并不至于傷筋動骨,但他們攻城不克,就只能調頭回來,要么是奪取荊州,要么是打通回廣州的通道。英糾應該就是做這打通回撤通道的先頭任務。”
朱超石的眉頭一皺:“我明白了,這一定是徐道覆要親自斷后,抵擋寄奴哥和希樂哥的追殺,抽不開身,另一方面,英糾雖然魯莽,但正好可以利用他這種猛打猛沖的個性,先行試探一下前方是否有強敵或者是埋伏。”
檀道濟點了點頭:“我同意小石頭的意見,英糾應該就是來探路的,再一個,他們可能也沒把庾悅放在眼里,覺得英糾一來,就能嚇得庾悅逃跑。不過庾悅這幾個月在江州打得不錯,聽說把妖賊的糧道兵站攪得一團糟,這個公子哥兒啥時候長本事了?”
劉道規微微一笑:“他若是真的長本事,也不至于對付一個英糾都信心不足,還要向我們求救了。之前他打的不過是妖賊的留守部隊,很多甚至是新附的山賊草寇,還有那些奸滑之徒,趁亂加入想要打劫的,可是英糾所部,卻是妖賊起兵的精銳,部分是三吳老賊,其他也是廣州一帶附逆的蠻人,戰斗力很兇悍,所以庾悅請求我們派兵接應他。”
王鎮之的眉頭微微一皺:“可現在我們兵力不足,哪能去接應庾悅呢?我看,不如讓庾悅撤回江陵,與我們會合,或者是我們派一支人馬,渡江南下,攻打長沙,讓庾悅來長沙跟我們會師也行。”
劉道規搖了搖頭:“庾悅這幾個月在江州一帶搶了不少糧草軍械,也把隊伍發展到六七千人馬了,這個時候要他放棄江州的根基,拋棄糧草軍械,我怕他是不肯干的。他向我們是求援,而不是要我們庇護接納他。”
朱超石點了點頭:“不錯,如果離了江州,那之前的戰斗就前功盡棄了,留在江州孤軍奮戰,可以讓他在戰后得到很高的評價,那我們現在怎么辦,要派兵去幫他打敗英糾嗎?英糾所部有多少兵馬,實力如何?”
劉道規平靜地說道:“從庾悅所說的情況來看,英糾所部應該是三千人左右,但這三千人的戰斗力很兇悍,而且英糾很自信,所過之處,幾乎不設營寨,也不帶走沿途的守軍,看樣子,就是想用這三千人馬孤軍突進,一路打通到長沙的通道呢。”
檀道濟的眼中冷芒一閃:“那這塊送上門的肥肉,可不能放棄了,道規哥,給我三千人馬,我定教這小子,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