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微微一笑,說道:“白虎大人,這些事情,一大半是我打聽過的情報,或者說是一些我們都能看到的公開的事實,比如劉婷云并不是一開始就常留建康的,在劉毅西征的時候,她可是一直在歷陽,以將軍夫人的身份,直接參與了很多世家高門提供給西征軍的私兵糧,私軍械的管理,包括那些掛名軍職,卻是留在后方的世家子弟,也是由她出面安置,甚至這些公子哥兒們的吃喝玩樂,游山玩水的費用,以及行程,連那些五石散,都是她來安排和提供,這些事情,想必你和玄武大人也早就知道吧。”
白虎點了點頭:“不錯,在西征桓楚的那一年多,確實是劉婷云在歷陽為劉毅的西征軍團打理后方,只是我想問的是,后來劉婷云回到建康,與劉毅長期分居兩地,你有何證據表明,這就是因為劉婷云建議劉毅在王謐死后,讓劉裕自己交權呢?”
青龍淡然道:“因為我有自己的渠道,劉婷云當時甚至已經跟謝混約好了,王謐死后,就由他謝混來接任世家首領,百官之長的首相一職,揚州刺史,也落到謝家手上,因為王妙音那邊,再怎么也不會拒絕自家人上位的。玄武大人,此事你也親歷過,可以為我證明吧。”
玄武點了點頭:“是的,這事我曾經參與過一些,甚至王謐被劉毅恐嚇過后,很多原本追隨他的世家子弟,為了避免嫌疑,而反過來對他落井下石,而他王家當年因為帶頭投靠桓玄,得到的不少從別的家族得來的好處,也被各大家族聯手威逼歸還,劉毅這招其實非常高明,表面上看是追究那搶奪玉璽之罪,其實就是煽動所有的家族,不要顧慮劉裕的庇護,可以放手地群起而攻擊王謐,其實王謐的百官之首地位,在劉毅朝堂之上攻擊他的那一刻起,已經失掉了。最后雖然劉裕把他找回,但他其實已經再無權威可言。”
“甚至劉裕為了承擔保護王謐這個大叛臣的責任,也一度只能被迫作出妥協和交易,不能長駐京城,而是要在京口領兵出鎮,甚至是劉穆之也不能在朝中當他的代理人,也得以鎮軍將軍長史的身份在京口幫他打理。謝混其實是在王謐失權之后的一段時間內,與徐羨之,郗僧施,還有身為京兆尹的孟昶一起,成為了朝政的主宰者,這中間還有瑯王司馬德文,也想借著照顧皇兄起居的名義,取得玉璽的控制權,從而可以跟其他的世家官員作出交易,漸漸地取得朝中的政權呢。”
青龍冷笑道:“最后還是靠了劉裕和王妙音聯手,把玉璽牢牢地控制在了王妙音的手里保管,還把司馬德文從宮中趕了出去,限制在王府之內來解決了此事呢,不過,王謐在經歷了這些事情后,成天憂心不已,于是加重了五石散的吸食量,想要麻痹自己,逃離這些殘酷的世事,最后就是一年左右,形銷骨立,提前地離世了。”
說到這里,青龍頓了頓:“可能這也是劉毅和劉婷云早就計劃好的事吧,氣死或者說嚇死王謐,他們就以為這朝中大權自然會落到謝混的手中,因為在王謐最后病重的那段時間,一直是謝混為首主理政事,京城的行政之事則是由孟昶來處理,大家也習慣了這樣的安排,看起來,由謝混接替王謐的首相之位,是順理成章的事,只不過,王妙音和謝夫人在最關鍵的時候還是站在了劉裕的一邊,大概是她們也給劉穆之作了秘報,告訴他京中有變,要他作好準備,由劉裕本人來接任揚州刺史,回到京城,而劉穆之則以將軍長史的身份回京主持政事。表面上看,這是劉裕的強行決定,但若不是王皇后和謝夫人在背后串連了大多數的世家,包括庾家支持此事,又怎么可能輕易達成呢?”
玄武點了點頭:“是的,就是因為劉婷云沒法爭取到大多數的家族支持,所以繞不過劉裕強行定局,所以只能勸劉毅去問劉裕,想著劉裕自己放棄,因為劉裕之志在于北伐胡虜,是不可能長留京城的,但這次,劉裕卻是聽了劉穆之的建議,直接自領揚州刺史,常駐京城,以控制政權了。所以,劉毅和劉婷云的打算全部泡湯了,這也是劉毅和劉婷云決裂的原因,白虎大人,你現在知道此事的過程了吧。”
白虎喃喃地自語道:“我現在倒是覺得,此事上起決定性作用的,倒未必是世家官員,因為當時我們在此事上是沒有經過很多策劃的,幾乎是坐視事情的發展,反倒是謝玄,他作為斗蓬,會不會在暗中使了不少力呢?”
青龍勾了勾嘴角:“我沒有查出這方面的事,甚至劉婷云的動機,她扮演的角色,也是個耐人尋味的事,似乎她也不是完全聽命于謝玄,完全按天道盟的指示行事,或者說,也許謝玄就是想通過此事,進一步地激化劉毅和劉裕的矛盾,讓北府軍內部分裂,甚至是內戰,這種主動制造矛盾和混亂的事,正是天道盟所擅長的。”
玄武點了點頭:“不管怎么說,謝玄已死,劉婷云也死了,這些事情的真相,已經不可能再查證了。就象我們剛才所猜測的,劉婷云是不是已經向天道盟出賣了我們的存在,也是不可考證,但結果就是我們現在在這里還是好好的,沒受到天道盟的攻擊,也許是人家不知道我們,也許是人家暫時不想動我們。不過,我們是不可能跟天道盟合作的,世家天下,要的也是國泰民安,只有天下太平,我們才能從莊客佃戶們的勞作中得到收益,若是天下大亂,戰火紛飛,我們自己的生存都成問題,之前天師道在吳地的叛亂,我們世家死了多少子弟,傷了多少元氣?就是現在,還沒恢復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