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遮天蔽江?有比建康之戰時,二十萬妖賊,三千多條戰船,綿延千里的場面要大嗎?”
劉敬宣笑著擺了擺手:“那肯定沒有,妖賊的氣勢已經大大不如那時候了,弱了很多。兵力和船只不到那時候的一半,不過,六條八艚巨艦還在,而且黃龍戰船是超過了六百條,只論水戰的實力,還是很強的。我軍勝在氣勢高昂,步騎精銳,可是純論水軍的實力,尤其是大型戰艦的數量上,我們是處于下風的。”
劉裕沉聲道:“這不是我們第一次打水戰時處于下風了,以前打桓玄的時候,我們也是要以小船,中型戰船來面對楚軍的大型戰艦。小石頭,在江陵之戰時,雖然有你的敵營倒戈相助的原因,但我軍能大破妖賊包括了巨艦在內的水師主力,你是親歷的,你說說,當時是怎么打的?”
朱超石不慌不忙地說道:“當時的道規哥,是在我的對手位置,我這里利用職權,先后是分兵為幾隊,去追逐道規哥故意擺出來的誘餌船隊,然后落入了伏擊之中,但這些伏擊,荊州水軍的船隊也沒有明顯的數量優勢,他們是利用了地形,更是利用了勇敢無畏的攻擊精神,與妖賊船隊主動接近,然后跳幫作戰,妖賊的戰船雖然更大,更快,遠程武器更多,但在跳幫作戰中,一切優勢都不再,反而是讓更能近戰,更有勇氣的一方取勝。”
“只要是妖賊的船隊分兵,就會給荊州水軍分割包圍,一口口地吃掉,最后的巨艦,也是荊州水師,利用了水文,風向,以夜間的江浪反沖,沖掉了妖賊的中軍船隊,當時我也看出了這點,本來是想著跟妖賊的巨艦同歸于盡的,不過,老天大概還不想我這樣快地去見無忌哥,還是讓我活了下來,讓我有機會能在今天和兄弟們一起報仇。”
劉裕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就是這樣,水戰之上,其實更要看勇氣和決心,妖賊在水戰中,有船只的數量優勢,也有遠程武器的優勢,要是我們擺開來跟他們打正面,遠遠對射,那是沒有多少勝算的,就象上次西征桓楚時,楚軍將領何澹之,也是擺開了數條巨艦,兩百多條黃龍戰船于江上,我軍根本不與之正面對射,而是以小船順風,直沖敵軍船陣,然后奪取了何澹之的座艦,改旗易幟,并宣稱何澹之已經戰死,這個消息很快傳遍戰場,楚軍本就士氣低落,這一下更是四散潰逃,我軍就這樣輕易地消滅了強大的敵軍船隊呢。”
向彌笑道:“是啊,寄奴哥,前日里,我鐵牛和仲德,阿鐘他們一起打的南陵之戰,也是這樣,我們發現了妖賊的伏擊船隊,那是阿鐘親自去偵察的,中間還一度遇險,被敵軍的戰船勾住了他的偵察艦,結果阿鐘直接擺出全員列陣,準備跳幫攻擊的樣子,嚇得敵軍主動地斷開了勾索,讓他可以從容撤離,傳遞回來了敵軍的情報。”
“后來決戰之時,也是如此,我軍派出小船沖擊,直沖敵軍的大船,而桓玄的戰船更多,更大,兵力也更強,可是他貪生怕死,在自己的戰船尾上早早地準備好了逃生小船,而且全軍盡人皆知,所以兵無戰心,卒無斗志,剛剛一接戰,就全線崩潰,桓玄本人雖然成功地從戰場上逃掉,但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幾天之后,就在枚回洲被殺,此事再次證明,再大的戰船,再訓練有素的水兵,如果沒了戰意斗志,也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
說到這里,向彌哈哈一笑,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戰場,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手不自覺地也象握著斧柄一樣,虛空抓合,說道:“是啊,當年老子可是連甲都不穿,直接光著膀子,赤著大膊,拎著斧頭就跳上了敵船,可惜最后也沒殺到三個人,反而是我鐵牛打仗以來砍的最少的一次戰斗。”
劉鐘笑道:“鐵牛哥,這是怎么回事,才砍了兩個啊,難不成,你是水性不行,直接掉江里去了嗎?”
向彌沒好氣地說道:“掉個屁的江,老子一跳上楚軍的船上,那滿船的楚軍,不是自己跳江逃命,就是主動下跪投降,我一共就殺了兩個,一個是個帶頭的軍官,逼著手下拼命的,我看他連砍了兩個跪地投降的小兵,所以火大了,沖著他就去,原本以為這廝也會跟我一通搏殺,沒想到這人是個懦夫,直接就下跪放仗了,哼,殺別人的時候不是威風的很嗎,我最見不得這種人,所以直接一斧頭把他的腦袋給剁了。”
諸將全都哈哈大笑起來,劉敬宣拍了一下向彌的肩膀,說道:“鐵牛,這才一個啊,還有一個砍死的是什么人?”
向彌勾了勾嘴角,說道:“奶奶的,是個敵軍的小兵,跟全船的敵軍降卒一樣,都是一看到我上船,全都他娘的跪地求饒,把兵器全扔到了甲板之上,我看他們全扔了兵器,也就大意了,沒想到這家伙居然藏了一把手弩,趁我不備,在我身后偷襲,奶奶的,老子只覺得背后一痛,居然就中弩了,大斧頭也一下子沒拿住,掉到了地上,結果這混球以為有機會能殺我,抄起扔在面前的刀就要來砍我,那次好險啊,真的是我鐵牛離死球最近的一次呢。”
劉裕笑道:“我說鐵牛啊,都說了多少次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雜就是不聽呢,又不穿甲,這弩沒要了你的命,可真的是幸運呢。”
向彌不好意思地說道:“怪我殺得太興起,忘了這層了,寄奴哥啊,當時那明晃晃的大刀就是在我眼前晃,我自己都以為這回要完蛋了,手就本能地一抓一拔,把我背后中的那箭給拔了出來,哇,那可直接把我背上帶下了一塊足有一兩重的肉呢,這幫楚狗,真他娘的,真他娘的損啊,箭還帶倒勾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