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微微一笑,說道:“斗蓬尊者,你認為如果這一戰敗了的話,商軍還有再戰之力嗎?如果在峽谷中,以商王和王后聯手之力,帶上商朝王師和淮夷精銳,幾乎是全國最強的軍隊,都不是鬼方大軍的對手,那他們還可能集結更強的軍隊,更多的戰士嗎?”
斗蓬的臉色微微一紅,說道:“確實是這個道理,這戰若是再敗,商軍無論是軍隊還是士氣就全崩了,恐怕不用鬼方軍隊再進攻,他們自己也會內亂而亡了,就算是傅說,也一定會是真投降。咦,不對啊,您這里剛剛提到了傅平,他剛才好像還是在全力戰斗,難道,這中間又有什么陰謀難道,傅平是在誘鬼王徹底地放下防備和顧慮,全線追擊嗎?”
黑袍一下子跺了腳,順便一拳狠狠地拍了自己的右掌,說道:“對啊,一定是這樣,這前面全是在作戲,或者是在引誘鬼王上當,商軍付出了這么多的犧牲,死了這么多人,為的是要全殲鬼方的主力,為的是要消滅鬼王本人,他若不死,還會復來,到時候,就不知道要打多少年的仗了,畢其功于一役,這不就是前面老祖說過的,商朝君臣此次的策略嗎?”
老祖微微一笑,說道:“終于讓你們看出這點了,是的,這些也是在商王武丁的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說,這是他最重要的一個計策,眼看著前方兵敗如山倒,大量的將士在潰逃之時,他的王旗,還有最后的一排四十多輛的戰車,沒有后退,反而是鳴鼓而進,商王武丁,親自到戰車后方的御座上,擂起了大商的王者戰鼓,一時之間,天昏地暗,風云變色,半空之中,如同有無數的鬼魂在厲嘯,在哀號,恐怕你們不知道吧,是何等的上古遺物,才會有如此的效果!”
斗蓬的雙眼一亮,失聲道:“難道,難道這是傳說中的王皮戰鼓,先祖之槌,才可以有如此的威力嗎?”
老祖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是的,這是商朝自從上甲微誅殺屠滅有易氏部落以來,一千多年的時間,商部落四處征戰,消滅了無數與他們作對的部落,而三十多個最強大的異族翻王,從有易氏部落首領開始,剝下了他們的皮,縫制成了這面戰鼓的鼓皮,而這些強大的異族首領的皮囊,承載了他們死時的不甘與恐懼,常人制作的骨槌,絕難敲動,所以,只有天子之骨,王者之威,才能擊得動這些王皮戰鼓,對于大商來說,只有當年被無辜屠戮的王亥之骨,才能以商朝承載的王者之氣,天子之力,敲動這些蠻王之皮,發出千只,萬只戰鼓都不能響徹的天地之音!”
黑袍瞪大了眼睛:“這,這是用祖先的骨頭,去敲打敵人首領的人皮,我的天,到底是何等的神諭,才會作出這樣可怕的法器啊。”
老祖點了點頭:“這說白了還是天地間的靈氣與菁華所凝結,畢竟這些非正常死亡的首領,本身就有遠遠強大于普通人的力量,而其怨死之后靈魂不能全部消散,積于其遺骨存皮之上,就可以有這種可怕的力量,太康之矢,先祖之槌,蠻皮戰鼓這些法器,皆是如此。”
說到這里,老祖勾了勾嘴角,沉聲道:“當然,要運用這種魂術和法力,是需要嚴格的祭祀儀式的,要讓這些法器神物之中的先祖之力,被禁錮或者說是休眠,只有在使用之時,以各種法術召喚其覺醒,才能發揮其強大的作用。”
斗蓬的眉頭一挑:“我看過一些天道盟的卷軸紀錄,說是喚醒這祖先之力,是需要其直系子孫的血脈進行儀式,來喚醒其祖先的魂靈的,這么說來,戰到此時,這蠻皮戰鼓的子孫,先祖之槌的子孫,都要以自己的血,來喚醒這些法器?”
老祖微微一笑,說道:“正是如此,蠻皮戰鼓,一半多的皮膚,是由跟商朝征戰沖突上千年的淮夷,東夷諸部落的強大首領的人皮所縫制,當然,有易氏部落和不少羌人部落的強大首領的皮,也在上面,武丁在此戰之前,讓婦好和一些淮夷貴族的血祭了這面戰鼓,而他自己,則以其血液來祭祀了先祖之槌,于是,這些千百年前就亡故的祖先們的魂魄,又在這些法器中覺醒了,為的就是此時,此刻,此戰!”
黑袍長嘆一聲:“我印象中,好像以前商滅夏時的鳴條之戰時,都沒有用過此等威力的法器啊,這戰鼓之聲,可以振奮人心,讓所有的戰士,族人覺得祖先靈魂附體,士氣大振,而所有敵方的后人,則會被其祖先的慘死時的情形出現在眼前,而肝膽俱裂,斗志全無。”
老祖點了點頭:“是的,正如黑袍尊者所說,此鼓一響,頓時在所有戰場上的戰士們的眼前,出現了巨大的幻象,山頂之上,無論是淮夷戰士還是有易氏部落為主的搖民,還有一些北狄部落的戰士們,眼前仿佛重現了當年祖先被商軍所破,首領和族人們被屠戮,剝下皮囊制成戰鼓的慘象,他們嚇得四散而逃,就連易慶也是體驗到了先祖綿臣被活活剝皮祭祀時,那種皮肉分離時的痛苦與哀號,這一瞬間,易慶的身體幾乎被綿臣的亡魂所占據,那無法抑制的巨大痛苦,讓他直接就跳下了山崖,摔在了峽谷之中,變成了一灘肉泥。”
斗蓬瞪大了眼睛:“這戰鼓還有這種效果?能讓后世子孫體驗到前世祖先死時的那種痛苦?”
老祖嘆了口氣:“也許,是綿臣和王亥之間的恩怨仇殺過于慘烈吧,王亥被大卸八塊時的那種痛苦,也是極度的慘烈,這些怨氣化在他的骨槌之上,千年之后仍然是全力發作,槌著綿臣之皮時,也把綿臣的魂魄打得脫鼓而出,附身到了有跟他直接血緣關系的易慶身上,最后一死百了,也許只有這時候,才算是了結了商朝和有易氏的千年恩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