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模作樣洗漱了一下,張小霖和楊曦上官儀一起來到了國子監會客廳。
上官儀果然沒有再提讓張小霖去弘文院的事,只是客氣的講了,聽聞殿下在國子監讀書,一直未來拜會,深感不安,想到眾位殿下都在弘文院,只有張小霖殿下在國子監,特地前來看看。
張小霖哪里還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當時王公公和祖父帶他去弘文院的時候,遭到拒絕,現在讓他再去弘文院絕無可能。便裝作不懂的樣子敷衍了過去。
上官儀心里嘆息了一聲,弘文院名氣雖大,里面讀書的不是學生,都是爺們,一個比一個牛啊,難伺候還不說,一個個笨的要命,別說寫張小霖這種千古絕唱的詩,就是最普通的五言詩,也寫不全呀。
“殿下,今日諸遂良從國子監到弘文院,口里可是念個不停呀,我看了殿下的詩,堪稱千古絕唱,曠古絕今,不瞞殿下,上官我也是個詩謎,平生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吟上幾句,要不,今天咱們交流交流。”上官儀見張小霖一下子轉不過彎來,便道。
“我也就胡亂寫了幾句,讓大家笑話了。”張小霖搓搓手道。
上官儀踱了幾步,抬頭看了看天,天已黃昏,暮色蒼蒼,聽著學院朗朗書聲,緩緩吟道:
“泬寥空色遠,蕓黃凄序變。
涸浦落遵鴻,長飆送巢燕。
千秋流夕景,萬籟含宵喚。
峻雉聆金柝,層臺切銀箭。”
張小霖一聽就傻眼了,這可真的是出口成章呀!
好在張小霖也讀過不少醫古文,對于古典詩的意思,基本還能懂一點,知道上官儀這是看上了自己的才學,希望他能夠拋棄前嫌,到弘文院去讀書,他將在那里翹首以待。
張小霖兩世為人,深知好馬不吃回頭草,并且,楊曦對他不薄,更重要的是,他在國子監可以橫著走,到了弘文院可得夾著尾巴做人了,老師都是朝中大員,隨便一個同窗便是殿下,公主,甚至還有太子殿下也在那里,那還是他能呆的地方嗎?
另外,這里有一個寬松的修煉環境呀!
想了一下,忽然想起張籍一首詩,拒絕藩王李師道的邀請,寫了一首著名的節婦吟,想了一下,居然還能背誦全詩,便開口吟道: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
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
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良久,上官儀和楊曦相視一笑:“哈哈,哈哈,好一個恨不相逢未嫁時!好詩!”
這么短的時間內,居然寫出了這么一首立意奇巧的詩,通過描述一個女子堅貞不渝的的情操,借喻自己對國子監的感情,十分委婉的拒絕了上官儀的好意。
詩里面不乏對“君”的贊譽和追捧,珍藏了對方的明珠,只恨認識太晚了!
兩人執戟明光里,正好對上上官儀的“千秋流夕景,萬籟含宵喚。峻雉聆金柝,層臺切銀箭。”都是描寫從軍的景象。
張籍是唐代一位怪才,善寫閨中詩,最喜歡把一些政治上的觀點和看法,以閨中女子的身份作詩。
相傳有位貢生考試之后給他寫了一首詩:“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看似一個剛剛經歷了洞房花燭的女子矛盾心理,題目卻叫“近試上張水部”,不難看出這位考生是想問考試成績。
張籍當場回了一首:越女新妝出鏡心,自知明艷更沉吟。齊紈未足時人貴,一曲菱歌敵萬金。告訴這位考生,你的詩寫得這么好,不要擔心考試成績了。
唐代雖然已經開始科舉選仕,但是大臣推薦還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因此,作為張水部,完全有權決定一個考生命運。
因為這個典故,張小霖才記起張籍的這首節婦吟,比之上官儀的五律,似乎略勝一籌!
上官儀不料張小霖才華橫溢到了這個地步,心中尷尬無比。
而張小霖還沉浸在張籍那首詩的意境之中,不能自拔,根本沒有注意到上官儀的表情。
楊曦見此情景,立即鋪開宣紙,打破僵局:“兩位都是妙人,才思敏捷,讓人好生佩服,還請六個墨寶,給我國子監,以傳后世。”
說完,竟然親自磨好墨汁,做出一副請的姿勢。
上官儀上前,把自己的那首五律工工整整的寫了上去,上官儀的字蒼勁有力,雖然喝諸遂良相比,要差了不少,但仍不失為一幅上好墨寶。
輪到張小霖,他有些不好意思,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墨寶是個什么樣子,真的拿不出手呀。
見上官儀和楊曦兩人癡癡的盯著自己,便一咬牙豁出去了,提筆便寫,上午練了一整半天,運筆倒是流暢了,一霎時筆走龍蛇,行書帶草,把上個月看的癡了。
說實在話,張小霖的字確實一般般,可是他貴在新奇,唐代都是以豐滿為美,寫字也一樣。
而張小霖的瘦金體為主,以現代硬筆書法的線條隨意揮灑,哪有什么章法可依?整幅字筆細如絲,連綿不斷,一氣呵成。
“哈哈,好,難怪諸遂良要瘋,原來字還可以這樣寫呀?哈哈,真是不虛此行,不虛此行。”上官儀狂笑數聲,揚長而去。
楊曦有點不好意思道:“殿下,只怕要耽誤你的學業了。”
“先生,我既然已經選擇了國子監,就不會三心二意的。”
楊曦贊賞的點了點頭:“沒想到你的詩這么好,我還厚著臉皮教了你這么久的詩。”
“還不是先生教導有方,學生不過略懂皮毛而已。”張小霖實話實說,對于古詩,他雖然讀得多,可對于那些平平仄仄的格律,可真的只是略知皮毛。
楊曦只道他是謙虛,便道:“呵呵,略懂皮毛,殿下要只是略懂皮毛,連續寫出如此驚世之作,我等這些學士可就無地自容了。”
“先生言重了。”張小霖躬身出來,心想,講真話為什么就沒人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