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蕭華跟其他仙人一般,盤膝坐在半空中,靜靜等待。
瀟湘子沒有坐下,而是抬起頭來,看向遠處,目光落到聽天雪那巨大的雪片上,嘴角微翹,竟是帶了一絲神秘的笑容。
“都有病……”州小明暗中低語,雙手一背,好似閑漢一般看看這里,看看那里!
過了許久,秋毫月落,桂魂月出,那聽天雪的雪色在冰晶月華之下更加絢爛,此時,元奔等三國仙將也飛了過來,他們守了聽天雪另外一角,虎視眈眈的看著其他方向仙將。
待得桂魂月西落,瞻白月東升,兩股月色紛落聽天雪,驀然間天地寂靜,“刷刷刷……”聽天雪那巨大的雪片中,無數冰晶雪花開始幻化紛落。
州小明驚呼道:“下……下雪了?”
但是,州小明張嘴間,他的聲音根本沒辦法聽到,蕭華耳中除了雪花紛飛的聲音,再無其他!
“呵呵,蕭某明白了!”蕭華恍然,暗道,“這就是聽天雪的由來吧!”
但是,蕭華看向瀟湘子時,瀟湘子依舊站在那處,甚至還閉了眼睛。
蕭華納罕,剛要詢問,突然就覺得四周有衍念紛紛掃出。
蕭華自然也放出衍念,而當得衍念落于夜空,“刷刷……”紛紛的雪落先是響在衍念中,緊接著,莫名的音律在雪落中響起,顫抖了蕭華的心,顫抖了蕭華的魂,這一刻蕭華覺得自己的一切都靜謐,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融入這從來不曾聽過的!
或許是許久的,蕭華幾乎沒辦法感覺到時間變化,但是當他從美妙中驚醒,滿頭已經鋪滿了雪片,而當他看向雪花紛飛之外的夜空,桂魂月和瞻白月依舊交輝,分明不過一瞬!
“前輩……”瀟湘子的聲音也分明是顫抖的,問道,“您老覺得如何?”
“聽天雪!”蕭華嘆息道,“名符其實!”
“那……”瀟湘子拱手道,“晚輩告辭!”
“什么意思?”蕭華愣了一下,急忙說道,“你干嘛?”
“雪花紛落,聽天雪開,一路同行,終有一別……”瀟湘子一指雪花飄落處的冰晶光暈道,“蕭前輩,如今六天七十二境已經打開,前輩盡可以去要去的天境,晚輩也要到燦星境去尋機緣,前輩一路照拂,晚輩心存感激,此情待得以后相報!”
“莫急,莫急……”蕭華擺擺手,笑道,“老夫前來聽天雪,事情算不得緊急。一路同行,老夫觀你言行品性甚佳,而且你要去……燦星境幫其他仙友尋機緣,以你之力怕是不易,老夫左右閑暇無事,不若隨你去看看!”
瀟湘子愣在當場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州小明在旁邊捅捅他的胳膊,低聲道:“還不快謝我家老爺?若非你是名門大派弟子,說不得老爺還會收你做弟子呢!”
“前輩……”瀟湘子醒悟過來,跪在半空,叩頭道,“晚輩……晚輩……”
瀟湘子雖然不至于感激涕零,但他的感謝也堵在嗓子眼兒里,怎么都說不出來。瀟湘子自己清楚的緊,自己不過是一介漏仙,雖是霄云觀弟子,說起來名門大派,但自己這樣的弟子在霄云觀不知道凡幾,自己修煉之艱難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若是容易他也不可能到聽天雪來冒險。
眼前這個蕭前輩什么出身,瀟湘子并不知道,但他清楚的是,這位蕭前輩是個五行仙,而且實力遠超自己仙門五行仙的叔祖!這等前輩一路行來對自己青睞有加,不僅傳授法門,還令他的弟子跟自己交換修煉所得,甚至令他的弟子間接傳授咒符之術!
瀟湘子曾暗自思忖自己何德何等令蕭華如此另眼相待,甚至他還想偏了很多,時不時有些提防,但這么多日子里,蕭華的寬厚,慈祥,溫潤,光明磊落,哪里是他心中齷齪的所想?
先前在火屏山,蕭華二話不說轉身去救素不相識的三國仙將,瀟湘子心里就被一種感動所填塞,隱隱覺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而今元日蕭華直接點明,要先助自己,他哪里不明白啊,這是五行仙的蕭前輩欣賞自己,欣賞自己為朔冰之事重返聽天雪,怕自己隕落在聽天雪,這才舍了要事來幫自己,這等光明磊落的前輩是自己生平僅見啊!
瀟湘子如何不感動?
“起來吧,起來吧……”蕭華可沒想到瀟湘子反應如此之大,不等瀟湘子完全跪倒立時將其扶了起來,說道,“怎么這么見外?”
“蕭前輩……”瀟湘子咬著嘴唇道,“晚輩實在沒想到前輩會如此。”
“呵呵,老夫為何不能如此?”蕭華含笑道,“朔冰之事本與你無干,你卻因自己一言之失,心懷愧疚前來聽天雪,老夫為何就不能看你順眼,到聽天雪來助你?你要相信,天道有公,天道不會忘記你心中的……美好和良善!”
“是……”瀟湘子沒來由眼中有些朦朧,先前所有知道此事的仙人都說瀟湘子傻,認為瀟湘子是愛戀朔冰才做這等傻事,只有蕭華一人如此鼓勵你,如此一針見血指出瀟湘子的本意。
說話間,遠處的仙人已經催動身形,紛紛沖入聽天雪四周泛起的雪光,眼見他們的身形有數百丈逐漸縮小到數十丈、數丈進入漩渦和扭曲的光暈,甚至他們的身形在觸到紛落的雪花時也化作數百分身,蕭華知道這聽天雪四周必定是有界面法則。
州小明笑了,說道:“走吧,瀟湘仙友,哪個是燦星境?”
“少神天那處如星般入口就是燦星境……”瀟湘子不敢怠慢,急忙一指遠處一片雪瓣說道,“不過此時進入的仙人過多,以……以前輩實力若是跟他們混在一起,容易引起入口扭曲,可能會誤入其它空間,不若等等!”
州小明奇道:“這聽天雪的空間通道如此脆弱?”
“也算是脆弱……”瀟湘子解釋道,“應該說是敏感,通道之間可能相隔太近,高階仙人的氣息會相互影響。”
聽得五行仙都會影響了,蕭華愈發不敢輕舉妄動,他可是二氣仙高階,聚元仙實力啊!
“對了……”蕭華問道,“聽天雪六天七十二境都是哪些?”
“蕭難倒我了!”瀟湘子笑了,說道,“晚輩僅知道聽天雪的六天是滅妄天、破息天、消塵天、除念天、少神天和清郁天,七十二境只知道水花境、燦星境、堯河境和白夜境……”
“老爺……”州小明在旁邊提醒道,“那些參加仙選的仙將開始進入了!”
“他們看起來是去同一個天境……”瀟湘子掃了一眼,說道,“這么一來,他們消耗的時間非短,咱們可能錯過進入燦星境的最佳時機。”
“瀟湘子……”蕭華也看看遠處,問道,“進入燦星境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瀟湘子微微搖頭,說道:“不瞞前輩,晚輩心里也沒什么特別的章法,晚輩只記得晚輩得到妖種時,它的旁邊有古怪的東西,這東西似乎對妖種有種克制之力,晚輩在宗門遍查典籍,覺得那些東西若是祭煉一下,可能對朔冰有用……”
蕭華沒說什么,州小明驚訝了,說道:“就……就因為那古怪的東西,你就又跑一趟聽天雪?還……還是不要命的那種?”
瀟湘子淡淡的說道:“在下只求問心無愧!”
“一言之失,竟惹如此心魔……”蕭華嘆息了,說道,“言多必失不外如是啊!”
蕭華邊是嘆息,邊是留意遠處列陣進入聽天雪的仙將。
可惜直到仙將們都進入了,他也沒看到李莫伊的影子,那么李莫伊必定是沒來了!
“老爺……”州小明低聲說道,“咱們也進去吧!”
“好……”蕭華點頭,瀟湘子催動身形,帶著蕭華飛往另外一處雪片,蕭華邊飛控元化煙術施展出來,直到蕭華飛燦星境的入口,他也沒能在四周看到什么蹊蹺,蕭華不覺暗笑了,“看起來火屏山真有可能是一個誤會,蕭某有點兒像驚弓之鳥了。”
收了衍念,蕭華舉頭看看眼前的燦星境入口,這是一個光影如雪般重疊的空間斷層,一重重冰晶的雪華綻放乳白色,蓬蓬窣窣的雪花就是從這乳白色內滲出,飄落,此時已經沒有先前如水般純凈的聲響,但漫漫雪花落下依舊讓蕭華有些難舍。
雪花落在身上,一點點的冰涼入體,好似雨點滴落,蕭華抬起左手看看,雪花一觸到他的手心就化作光點消失,跟州小明和瀟湘子完全不同。雪花落在他們護體的銀光上,皆被彈飛,就好似銀光就是仙禁。
瀟湘子當先進入,那入口的乳白色泛起漣漪,瀟湘子的背影化作一朵雪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