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幾個男子不解,哄笑道:“何為《酒中十吟》?”
(《酒中十詠》唐代皮日休,《奉和襲美酒中十詠》唐代陸龜蒙)
長臉男子微瞇了眼睛,看起來醉意濃重,狂笑道:“吾以酒城、酒篘、酒床、酒樓、酒壚、酒旗、酒泉、酒鄉、酒星、酒樽為題,作詩十首,
汝等誰能?”
長臉男子聲音落地,早有一個面目愁苦的男子身形踉蹌道:“我能!”
“好”
長臉男子目光掃過愁苦男子笑道,“汝且聽我吟來……”
“萬仞峻為城,沈酣浸其俗。香侵井干過,味染濠波淥。朝傾逾百榼,暮壓幾千斛。吾將隸此中,但為閽者足。”
隨著長臉男子吟唱,四周立即生出光影,
一個酒香四溢的酒城隨著字句而成,
看起來頗是壯觀。
愁苦男子看了一眼,笑道:“不過如此,且聽我來。”
“何代驅生靈,筑之為釀地。殊無甲兵守,但有糟漿氣。雉堞屹如狂,女墻低似醉。必若據而爭,先登儀狄氏。”
同樣一座雄壯酒城,只不過這酒城肅殺之前濃重,而前者更見花紅酒綠。
“不錯,不錯”
四周眾人皆是撫掌,叫道,“這酒國不分上下,快快吟唱酒篘chong”
“這酒國”
蕭華在旁邊看得饒有興趣,心中暗道,“倒是愁苦男子所吟唱的合了蕭某胃口,
只不過酒篘chong,該是用篾子編成的漉酒具,
這有什么好吟唱的?”
哪知道,長臉男子略加思忖,吟唱道:“翠篾初織來,或如古魚器。新從山下買,靜向甔中試。輕可網金醅,疏能容玉蟻。自此好成功,無貽我罍恥。”
“我去”
蕭華聽得有些目瞪口呆,他畢竟也是天庭文星,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尋常酒具也能如此高雅的誦念出來,于是他瞇著眼睛看向四周男子,暗道,“這些必是儒仙了!”
剛想到此處,愁苦男子立即應對了:“山齋醞方熟,野童編近成。持來歡伯內,坐使賢人清。不待盎中滿,旋供花下傾。汪汪日可挹,未羨黃金籝。”
“還好,
還好”
一眾男子又是撫掌道,
“這酒篘chong吟的一般,
我等都罰一杯。”
眾人齊飲,
蕭華愣了一下,他感覺這個場面極其熟悉,他忽然間一拍自己額頭道:“我去,這……這不就是林泉高逸圖內的酒國高賢么?”
只不過,蕭華放出衍念再看向其它所在,這處又跟酒國高賢不同,這處是真正的酒國,除了竹林,也有山峰,湖泊,城郭等等,幾乎每處都有人飲酒,像這樣吟詩作對的有,與豬同飲亦有,左右雅俗皆存。
“古怪了”
蕭華暗自思忖,“蕭某的神魂印記怎么會在此處?莫非是某個酒鬼得到??”
酒酣的眾人似乎沒有看到蕭華,幾個男子哄笑道:“酒篘chong之后呢?”
“這個……”
長臉男子搖頭晃腦,怎么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呵呵”
眾人嘲笑間,有一人從竹林之外飛來,口中說道,“六尺樣何奇,溪邊濯來潔。糟深貯方半,石重流還咽。閑移秋病可,偶聽寒夢缺。往往枕眠時,自疑陶靖節。”
“哈哈,不愧是酒圣,來,來,我也獻一首”
這人聲音剛剛落地,另外所在又有一人飛來,大笑道,“糟床帶松節,酒膩肥如羜。滴滴連有聲,空疑杜康語。開眉既壓后,染指偷嘗處。自此得公田,不過渾種黍。”
“我等見過酒圣,酒神”
眾人見到兩人,齊齊哄笑高喊,與其說是見禮,不若說是打招呼,兩人也不以為怪,招手示意。
“嘿嘿”
看著眾人見禮,蕭華一拍仙軀,低聲道,“魔,你不嗜酒么?不來嘗嘗這酒國的美酒?”
“什么美酒!!”
魔嬰驚喜的露頭,可惜不過嗅了一下,立即做嘔吐狀,罵道,“這是狗屁的美酒,騷湯罷了!”
隨即魔嬰縮頭消失。
“不至于吧?”
蕭華瞇著眼睛看看,又抽抽鼻子,聳聳肩道,“這酒不錯啊,魔的口味夠刁!”
“對了”
正想間,魔嬰的聲音傳來,“聽說我還有不少兄弟?能否送來一塊暢飲”
魔嬰所說自然是蕭華的四十九仙嬰,蕭華笑笑,心神落入空間,請玉牒天人將四十九仙嬰送入昆侖鏡,而后自己則將昆侖鏡拿出,沖著內中嘀咕幾句,把仙嬰們都送入丹田,讓這些仙嬰兄弟們聚首不提。
“酒床不過如此了”
再看酒國內眾人哄笑間,又有人揚聲道,“我來對酒樓,鉤楯跨通衢,喧鬧當九市。金罍瀲滟后,玉斝紛綸起。舞蝶傍應酣,啼鶯聞亦醉。野客莫登臨,相讎多失意。”
眾人聽了,叫道:“酒鬼來了,酒鬼來了。”
“還有酒癡呢”
那人旁邊又響起吟唱之音,“六尺樣何奇,溪邊濯來潔。糟深貯方半,石重流還咽。閑移秋病可,偶聽寒夢缺。往往枕眠時,自疑陶靖節。”
說話間,兩個手拎酒樽的男子緩緩飛來,不過不等他們身形落下,又是抬頭看向四周道:“哎喲,十八友都來了,甚好,一人一首吧?”
“好說,好說”
隨即有青衣男子飛出,笑道,“吾乃酒狂,我來對酒樓。百尺江上起,東風吹酒香。行人落帆上,遠樹涵殘陽。凝睇復凝睇,一觴還一觴。須知憑欄客,不醉難為腸。”
“好一個酒樓!”
青衣男子對面,一個短打扮的飛出,撫掌道,“吾乃酒隱,我來應對,鉤楯跨通衢,喧鬧當九市。金罍瀲滟后,玉斝紛綸起。舞蝶傍應酣,啼鶯聞亦醉。野客莫登臨,相讎多失意。”
眾人聽了大笑,舉起酒樽又一頓暢飲,就在蕭華以為完事兒時,“刷”一個身著劍裝的消瘦男子飛出,這人酒樽也跟常人不同,乃是劍狀,那人豪飲一口,朗聲道:“紅壚高幾尺,頗稱幽人意。火作縹醪香,灰為冬醷氣。有槍盡龍頭,有主皆犢鼻。倘得作杜根,傭保何足愧,吾乃酒顛。”
“好一個酒壚”
一個僧人居然踏步而出,笑道,“吾乃酒僧,吾來應對。錦里多佳人,當壚自沽酒。高低過反坫,大小隨圓瓿。數錢紅燭下,滌器春江口。若得奉君歡,十千求一斗。”
“大師不對了”
四周圍觀之人漸多,有人笑道,“錦里多佳人,大師如何知道?”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那僧人笑道,“更別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蕭華也笑了,這回答倒是佛宗之人常用,但這僧人可是個酒肉和尚了。
“該我酒兵了,我來吟酒旗”
又有一個身著戰甲的飛出,朗聲道,“搖搖倚青岸,遠蕩游人思。風欹翠竹杠,雨澹香醪字。才來隔煙見,已覺臨江遲。大旆非不榮,其如有王事。”
“酒兵都來了,酒師豈能慢待?”
另外一個身披戰甲的同樣飛出,高聲吼道,“青幟闊數尺,懸于往來道。多為風所飏,時見酒名號。拂拂野橋幽,翻翻江市好。雙眸復何事,終竟望君老。”
“難為了,難為了”
四周眾人笑道,“讓兩個舞槍弄棒的吟唱酒旗,來,共飲一杯。”
“稍等”
眾人剛飲一口,又有人飛出,笑道,“酒怪來了,我來應對酒泉。羲皇有玄酒,滋味何太薄。玉液是澆漓,金沙乃糟粕。春從野鳥沽,晝仍閑猿酌。我愿葬茲泉,醉魂似鳧躍。”
“好,好”
眾人笑道,“你也來一杯自勉吧。”
“酒怪稍等,我酒賓來了”
隨著聲音響起,一個身穿青衣的男子飛出,笑道,“初懸碧崖口,漸注青溪腹。味既敵中山,飲寧拘一斛。春疑浸花骨,暮若酣云族。此地得封侯,終身持美祿。”
“咦?”
看著青衣男子,蕭華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因為這男子的眉目居然跟玉局翁有幾分相像,當然,蕭華心里也清楚,玉局翁如今正在七界之天庭,說不定還跟他的胞弟蘇哲見面把酒言歡呢,不可能在此處。
然而,更讓蕭華吃驚的事情出現了,一個腰懸長劍的男子飛出,揚聲道:“酒賓有詩詞,酒仙豈能落后?”
“我來對酒鄉。何人置此鄉,杳在天皇外。有事忘哀樂,有時忘顯晦。如尋罔象歸,似與希夷會。從此共君游,無煩用冠帶。”
“我去”
看著有幾分跟青蓮劍仙相似的男子,蕭華差點兒飛出,他連連低呼道,“有些古怪了,若單是一個玉局翁也就罷了,怎么還出現個青蓮劍仙??莫非……”
說到此處,蕭華仙軀微微一震,想到另外一種可能,莫非兩人的宿命就在于此?
“不會,不會”
隨即蕭華感覺自己有點兒杞人憂天,笑道,“不過是較為相像的兩人罷了,蕭某卻是多心了,青蓮劍仙和玉局翁都在下界,以他們的實力,今生今世也不可能到得第九星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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