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非所有被紅袖會控制的強者,都是如李淵、楊廣、傅采林一樣的硬骨頭。
亦有少許人渣,甘愿為虎作倀。
巴陵,梁王宮。
一位身著血紅大衣,黑馬甲、蕾絲襯衣、高筒皮靴,有著一頭順直的白金色長發,五官線條略顯剛硬的西夷女子,正蹺著二郎腿,斜坐在梁王龍椅上。
寶座下,大殿中,十余位青澀嬌美的宮裝少女,正自翩翩起舞。
為她們伴奏的,卻并不是絲竹管樂之聲,而是來自大殿之外,不斷響起的廝殺聲、哀嚎聲、慘叫聲、狂笑聲、屋舍傾倒聲,乃至綿密不絕的槍聲、爆炸聲。
西夷女子瞇縫著狹長的雙眼,嘴角掛著一抹淺笑,欣賞著下方少女們的舞蹈。
她修長的手指,在龍椅扶上輕輕敲打著節拍,涂成血色的指甲,敲擊在貼滿金箔的扶手上,不時飛濺起點點亮麗的火花。
欣賞一陣,她忽然坐正身子,對領舞的少女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這些跳舞的少女,本被被外面傳來的各種聲響,弄得又驚又怕,舞姿屢屢走形。此時被那西夷女子一喚,領舞少女頓時渾身一抖,雙腿一軟,險些坐倒在地,臉蛋更變得煞白,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我,我……”
“過來……”西夷女子很有耐心地微笑著,凝視著領舞少女的雙眼。
領舞少女與她雙眼一對,明眸之中,立時閃過一抹茫然,牽線木偶一般,緩緩走到龍椅之前。
西夷女子微笑著,伸手抬起領舞少女的下巴,露出她修長雪白的玉頸。
她凝視著領舞少女的頸側,鼻翼微微翕動一下,陶醉地瞇了瞇眼,喃喃道:“真香。”
說話間,她俯首,朝領舞少女頸上吻去。
當她那紅若涂血的雙唇,快要觸及領舞少女玉頸之時,兩粒尖利的獠牙,悄然呲了出來……
片刻后。
西夷女子滿意地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皮靴輕輕一踢領舞少女癱倒在龍椅下的身軀,若踢開一團垃圾般,將她遠遠踢了開去。
而這時的領舞少女,已變成了一具皮包骨頭的干枯尸體。
“繼續。”她看著剩下的少女們,笑吟吟地拍了拍手,大聲道:“姑娘們,繼續跳起來!”
已嚇得面無人色、簌簌發抖,乃至涕淚橫流的少女們,在她那仿佛有著奇異魔力的聲音催促下,竟是一邊顫抖著、流淚著,一邊再次起舞。只是那舞姿,僵硬得宛若一只只身不由己的提線木偶……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殿外響起。
梁王香玉山垂手低頭,含胸躬腰,宛若仆役小廝一般,邁著小碎步跑進了大殿之中。
他一路小跑至龍椅前十步,噗嗵一聲跪倒在地,再膝行十步,來到西夷女子腳下,先恭恭敬敬叩首三次,再小心翼翼捧起她的長靴,一臉虔誠地親吻著她的靴子。
當香玉山做這些時,西夷女子一言不發,只笑吟吟地看著他,宛如看著一只逗趣的哈巴狗。
而香玉山熟極而流地做完整套動作,方才匍匐在地,以極之諂媚的語氣說道:“主人,您交待的任務,小的已經完成了。巴陵城中,除了小人手下的兩千兵馬,已經無一活口。”
香玉山手下的兵馬,雖良莠不齊,軍紀渙散,但也并非人人都喪心病狂。
之前他下令屠城之時,便有大量將士拒不服從,卻被他斷然清洗。
一場大清洗下來,他的軍隊,只剩下了兩千余人,個個都是冷血殘忍,毫無人性的亡命之徒。就靠著這用火器武裝起來的兩千多人,加上香玉山自己,只用了一個夜晚,外加半個白天的功夫,香玉山便已屠盡巴陵。
“不錯。”西夷女子淡淡道:“你很聽話。不像有的人,又臭又硬,高估自己,竟然妄圖逆天行事,下場,自然只會是自取滅亡。”
香玉山恭聲道:“小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主人給的。無論主人要小的做什么,小人赴湯蹈火,亦在所不惜。”
“用不著你赴湯蹈火。”西夷女子微微一笑,道:“巴陵城屠完了,接下來你要做的事情,僅僅是帶兵出征,往人多的地方去,遇一城,屠一城。你,能辦到嗎?”
香玉山重重叩首,沉聲道:“小人,定不辱使命!”
西夷女子滿意地笑著,伸手輕撫著香玉山的腦門,柔聲道:“你很好,很好……只要你立下足夠的功勞……登天之路,必會為你敞開。”
香玉山狂喜,連連叩首,顫聲道:“小人……愿為主人肝腦涂地,以報主人大恩大德!”
臉朝著地面,只能看到西夷女子皮靴的香玉山,并沒有注意到,西夷女子瞳孔之中,藏著一抹淡淡的鄙夷、譏諷。
這是一場波及全世界的浩劫。
沒有人能幸免于難。
不僅中原大地殺戮四起,北方的草原、東方的扶桑、甚至再遠些的波斯、東羅馬、高盧……亦皆有異人降臨,掀起了一場覆蓋所有國度的腥風血雨!
這是大唐雙龍世界,世界中心,無疑是在中原大地。
所以紅袖會將所有能降臨此界的最強力量,都投放到了中原大地之上。其余地域,皆只投放了寥寥數人。
但盡管人數極少,可是以各種超凡能力、殺戮科技武裝起來的輪回者,仍然若行走的天災一般,將死亡散播于大地之上,所有國度之中。
在紅袖會遍及所有國度的大肆屠戮之下,一千萬的祭品,僅僅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便已如數湊齊!
“啊,可以開始了。”
洛陽廢墟,周身黑霧繚繞的嬌小身影,手持一顆白骨骷髏,雙眼一眨不眨地凝視觀察著骷髏的變化。
當白骨骷髏一點點變成黑色,最終變成一片漆黑之時,她愉快地一笑,將骷髏放到地上,隨后將手中那杖首雕成黑骷髏的巨杖,砰地一聲,插進了地上那只黑骷髏的顱頂之中。
與此同時,幾道傳送門,在她身周同時開啟。
短發黑甲的活潑女子、金發碧眼的冰寒女子、眼神充滿獸性的紫發女子,以及那帶著好幾個小女娃,雍容華貴的女子,同時跨出傳送門,來到了洛陽廢墟之中。
她們彼此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隨后,那雍容華貴的女子,淡淡說道:“開始吧。”
“是,會長!”黑煙繚繞的嬌小女子,嘿嘿一笑:“世界墮落計劃,第二次沖擊,正式開始!嘿嘿,惡魔來嘍!”
話說間,她身體砰地一聲,炸成一團血光,盡數沒入法杖之中。
但她并非以身作祭,因她的肉身爆碎,化作血光投入法杖之后,原地赫然還留下了一只渾身蒼白的女妖!
而那法杖,在接受了她的血肉獻祭之后,杖首的那顆黑骷髏,驀地張口吐出一道邪厲紅光。
紅光直沖天際,沒入天穹。
在此這一刻,無論身在何處,哪怕是在地球背面的生靈,只要抬頭看天,皆能看到那道沒入天穹的血色光束!
那渾身蒼白的女妖,仰望著那道血色光束,張口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嘯。
在那足以摧碎四星強者靈魂的尖嘯聲中,無窮無盡的怨氣、血氣,忽然自四面八方洶涌而來,投入那沒入天穹的紅光之中。
四面洶涌而來的怨氣、血氣,初時還只凝聚成團、匯聚成溪。但很快地,無窮無盡的怨氣血氣,便漸漸聚溪成河,聚河成海!
僅僅一個小時不到,洛陽上方的天空,已盡被黑灰、猩紅斑駁的邪異云團覆蓋!
咔嚓!
一道赤紅的閃電,在云團中綻放開來。
緊接著,無窮無盡的赤色閃電,在云團中接連閃現,密密麻麻的赤色閃電中,一道巨大的空間裂痕,突兀地出現在云團中央!
空間裂痕緩緩張開,越綻越大,宛若一尊滅世的巨魔,對著此方天地,睜開了獨眼。
并沒有眼瞳、眼白。
裂痕之后顯出的,赫然是一塊廣垠的大地,只是那片大地,一片荒涼死寂,充斥著冰冷邪異的感覺,遍布著一望無盡的墓碑!
當天空綻現裂痕,當裂痕之后,出現那一望無際的荒涼死寂之地,一股充滿了混亂、邪惡、墮落的氣息,自天空裂痕之中彌漫出來,飛快侵蝕到此方天地之中。
空間開始顫抖,大地開始沸騰,強大而邪惡的力量,已降臨此方天地,無聲又快速地浸染著、侵蝕著……
轟隆!
天空之中,響起驚雷。
卻不是怪云之中的血色閃電,而是一道道熾烈的閃電,自四面八方狂涌而來,匯成一片雷電之海,向著那片濃密的怪云轟去,向著那道巨大的天之裂痕轟去。
這是真正的天劫,是世界意志,在傾瀉它的憤怒。
可惜,與天空裂痕后方,那有著自我意志,已經吞噬了無數世界、無窮位面的邪惡混亂世界相比,此方世界懵懂若嬰兒的反抗本能,實在太過稚嫩了。
那邪惡混亂的世界,根本無視那海潮般洶涌而來的漫天雷電,按部就班地緩緩擴大著天空裂痕,不慌不忙地輸出著它的法則、氣息,令邪惡混亂墮落的法則氣息,若腫瘤一般,飛快侵蝕吞噬著此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