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那邊怎么說？”一個光著膀子的短發青年拿著手機，向里面問道。
手機里有聲音傳出來：“企鵝那邊是意思是3000塊，分三次，每次直播不少于2小時，打不少于三局比賽，而且要明確向觀眾推薦這款游戲，不能有任何抹黑行為。”
“三千塊？他們打發要飯的呢？”光膀子青年聲音大了起來。
電話里的聲音卻依然平靜：“企鵝公司是財大氣粗不假，但這一次邀請來幫忙宣傳游戲的主播并不只你一個，其中大主播也有好幾個，能愿意請你，要愿意出3000塊，已經不錯了。”
“可是……3000塊也太少了吧，我好歹也是有五萬觀眾的。”光膀子青年語氣弱下來。
電話里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譏諷：“五萬？那是你最火的時候！現在你平日里也就兩萬多的觀眾！這還是平臺幫你翻倍的結果！人家企鵝公司愿意花3000塊買你那一萬出頭的真實觀眾，已經算看得起你了！”
聽了電話里的話，光膀子青年臉漲得通紅，看上去有些扭曲，咬緊了牙，沒有說話。
看到電話那頭沒有反應，電話里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了：“直說吧，接不接，我這忙著呢！”
沉默了幾秒，光膀子青年從牙縫里擠出了個字來：“接！”
放下手機，躺在床上，看著有些潮濕發霉的天花板，光膀子青年一臉的茫然。
他叫劉牟，是斗奶TV的一名游戲主播，已經做了有大半年了。
主播這一行并不好做，他主要播的游戲是英雄·聯盟，最喜歡玩的英雄是里面的果凍人，勝率極高，靠著這個英雄，他打上了鉆石，雖然也沖擊過幾次大師和王者，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平日里就掛著個國服第一果凍人的牌子進行著直播。
但由于沒能上王者，他和斗奶TV簽訂的只是最普通的主播協議，每個月播出120小時，斗奶TV支付給他2000元保底工資，道具打賞五五分成。
2000塊的保底工資自然是不多的，只夠他的房租水電費和飯錢。一般稍微大一點的主播都不是靠保底工資吃飯的，靠的是道具打賞和商業合作，那才是收入的大頭。
劉牟的游戲技術不錯，能言會道，果凍人玩的極好，所以倒也吸引了一批忠實的觀眾。不過由于果凍人這個英雄在游戲中并不熱門，所以這批忠實觀眾數量也不多，一開始的高峰期過后，平日里也就一萬出頭的樣子，給他貢獻打賞自然也不多。一般一個月也就兩三千。
這些錢供給他一個人生活倒是夠了，但和其他大主播那動輒十幾萬，上百萬一天的打賞額相比，就一個天一個地了。
偶爾的時候，也會有商業合作找上門來，游戲廠商找到斗奶TV，斗奶TV在分包給各個主播，算是外快。
說實話，3000塊買三次直播，對他這樣一個小主播來講，也算價格公道了。
但劉牟的心里就是不平衡，他想像那些大主播一樣，住豪宅，開跑車，一場商業活動賺幾十萬！
在他看來，自己的價值還要更高！遠遠比這2000塊的基本工資，兩三千塊的打賞分紅，3000塊的商業合作費更高！
那些大主播，他們不就是出道早么？不就是參加了戰隊，參加過比賽么？不就是靠抱大腿上了王者么？
他們哪一個長得比我帥？哪一個比我能說會道？哪一個直播起來比我努力？憑什么他們就能香車寶馬美女在懷，我就只能在這間出租屋里過這個豬狗不如的日子？
但是再憤恨，再不滿，他也無法改變現實，無法改變自己現在糟糕的現狀。
躺了足足半個多小時，他才爬了起來，重新坐到電腦桌前，打開了電腦。
不管怎么樣，還是先把這3000塊錢賺到手再說，看看那款游戲到底怎么樣。
哦，對了，那款游戲叫什么來著。
劉牟打開了手機，翻出了一條短信，上面有游戲名，合作要求，以及企鵝官方提供的一個游戲賬號。
嗯，先熟悉一下游戲，組織組織語言，為晚上的直播做點準備。
一邊想著，他就打開了電腦桌面上的企鵝游戲平臺，開始這款名為山海戰的游戲。
……
晚上八點整，如同往常一樣，劉牟開始了他今天的工作。
“雷得絲，江偷門，大家晚上好。”
“從俺這張帥臉大家就能看得出，俺就是國服第一果凍人，對，那招著名的飛天搶大龍就是俺的獨門絕活。”
“哦，不，今天我們不直播英雄·聯盟，今天我們播一款新游戲，一樣是企鵝公司的，才剛上線沒幾天，叫做山海戰。”
“對！俺就是收了錢了！俺就是要打廣告！”
“嗯……廣告詞怎么說來著？這款游戲好好玩啊，大家快來玩啊！”
“好，我們先進入游戲，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什么？對！就是游戲商城！”
“企鵝公司到底是大公司，賬號上是給我充了錢的，讓我數數看，個十百千萬，足足一萬顆寶石。嗯……差不多就是一千塊錢。”
“有錢怎么辦呢？當然是開箱子了！”
“讓我們看看，嗯，寶石類的箱子一共有三種。”
“當然，像俺這樣財大氣粗的人，當然是開最高級的箱子了，讓我算算，1888一個，嗯，能開5個！”
“好，大家都看過來！讓我們來開第一個！”
“當，當，當，當！”
“投石機，白卡，垃圾！宋·背嵬軍，綠卡，垃圾！孫思邈？孫思邈是什么東西？哦，讓我們看看，原來是個賣藥的。最后的是……諸葛亮！噢噢，不錯不錯。”
“讓我們來看看諸葛亮技能，主動技能‘八陣圖’。‘八陣圖’是讓周圍本方兵種單位布陣？布陣是什么鬼？看上去有點意思啊，等等我們用用看！”
“好，讓我們來開第二個箱子！”
……
“好了，開完箱子，就是該開始對戰了！但對戰前我們還是得安排一下出戰卡牌的。”
“我知道有兩張金卡！但金卡消耗多高啊，還是得各種卡牌搭配這來嘛，各種顏色都要有！不能全用顏色高的，而且還要有一個攻城器械幫助攻城，嗯……就選投石車好了，三張器械卡里等級最高，傷害也最高。”
“金卡的話，就用那張豢龍氏好了，夸父整天跑來跑去的，看上去太呆了，不符合俺的氣質。”
“好，選定了卡牌，就開始對戰！”
“當然不是休閑對戰了，我是什么人？當然打排位賽啊。”
“好，開始！”
“這游戲一開始不能急，要穩扎穩打，猥瑣發育！我先招5個長槍兵，再招3個弓手，這樣遠近都有，打起野來當然效率高。”
“好，咱們先打這只紅毛狗！”
“哎呀，傷害挺高的嘛。把殘血的兵拉回來，我繼續戳！戳！戳！戳死了！”
“好，魂石又有了，我們造點高級的！這個漢·大戟士看上去就不錯，一看就是戳人的好手，我們招3個。”
“對，先把他們編個隊。編隊也很簡單，像這樣把他們框起來，然后按任意一個字母或者數字鍵就可以了，然后直接點字母，就能調動這些的兵……就像這樣，把每一個兵種都單獨編個隊，這樣調動起來就方便了。”
“好，我們繼續打野！下面我們戳這個白毛熊！我戳！我射！我再戳！我再射！好，雙殺！又是一波魂。”
“哦，這個大鳥我們不打，大鳥飛得高，近戰打不著，只有遠程才能打，我等遠程兵多了再來。”
……
“好了，現在也有近兩百個兵了，是時候去對面搞一波了！”
“哈哈！一來就讓我逮著了！讓我包圍過去……”
“我戳！我戳！我戳死你！還逃？往哪里逃？當我沒騎兵么？虎豹騎，給我碾過去！”
“一波血賺！是時候見證奇跡了！”
“當！當！當！當！出現吧，豢龍氏！”
“哎呀，我擦，這家伙好霸氣，兩條龍圍著轉啊，看上去就好強力啊……”
“金卡在手，天下我有！出現吧，投石機！讓我們愉快的推平過去！”
“哈哈哈，這沙比，都被我圍城了，還特么想出去？出來一個死一個！”
……
直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打完了一局，劉牟習慣性的看了一下右上角。
咦，36718人？怎么變多了？還多了這么多？
這沒理由啊，我直播間的人數一向很穩的啊，一直在兩萬左右晃蕩，這么會突然……
他看向了電腦屏幕，看向了那個剛剛跳出勝利標志的游戲界面。
難道……是這個游戲的關系？彈幕里倒是確實沒什么人說“垃圾游戲，不玩，滾。”，問游戲名的倒是挺多……
干了這么長時間的主播，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英雄·聯盟已經在走下坡路了，關注度不再像原先那么高了，那么火爆了。
很多靠直播英雄·聯盟出身的大主播也都開始嘗試著轉型了，比如說直播王者·榮耀，直播大逃殺，直播吃雞……
要不，我也試著轉型一下？這個山海戰雖然現在沒什么名氣，但看上去不是那種純粹的坑錢網游，還很有競技性的，打起來也刺激，要不，我以后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