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大院這種地方李昂原先只是聽說過,并不曾去過,只是真正的來到了這里才發現,這里和他想象的有很大的不同。
這里遠離城市,軍車七轉八轉,山路蜿蜒連綿,通過了幾道攔路的卡哨,又開了許久才算到達。
這里緊挨著一片軍營駐地,看上去很像一片用圍墻隔出來的,一片大型的住宅小區。
只是和普通城市里的小區不同的是,這里門口有穿著軍服,站得筆挺的帶槍士兵,只有仔細檢查過專門的通行證,才會升桿放行。
里面也和普通小區不同,不像外面城市里的商業小區,動輒三四十層的高樓,大多數樓房都只有五六層,式樣很有年代感,好似讓人一下子回到了七八十年代。
有些出乎意料的,進了小區后,碰到的穿軍裝的人并沒有想象中的多,很多人都穿著常服,有牛仔褲,也有花花綠綠的羽絨服,還有成群結隊的孩子,衣服上有大大的喜羊羊。
這里的環境也是出奇的干凈,不是商業小區那種經常有清潔工打掃的干凈,雖然這里也是纖塵不染,而是一種簡簡單單的,樸素的干凈。這里的墻面沒有那么多花花綠綠的圖案,沒有歐式或者中式的雕琢,只是干干凈凈的青瓦白墻,以及白墻上“保家衛國”“團結友愛”之類的標語。
除了獨立的幼兒園,小學,中學,醫院,食堂之外,李昂還看到了電影院,理發店,小超市,甚至還有卡拉OK和玩具店,其中電影院門口還有壞萊塢大片的海報,讓他明白,這里并不像他之前想的那么閉塞。
當然,這里和其他的地方最大的不同還在于人,無論男女,這里大多數人行走時都說腰桿筆直,大步如風,臉上或許微笑,或許嚴肅,或許好奇,但絕沒有城市里普通人臉上的那些憂郁,愁緒,或者茫然,讓整個環境都充斥著一股朝陽般欣欣向榮的意味。
車子在小區里隨便繞了一圈,便朝著許錦繡家而去。
許錦繡家在整個小區的東北角,卻不是普通的那種老式筒子樓,而是帶圍墻與院子的兩層樓小樓房。
就是普通的小樓房,和以前農村里農民自建的那種差不多,款式簡單,造型樸素,遠比不上商業小區里那些華麗無比的歐式別墅。
可能是聽到了汽車聲,車子還沒停穩,院子門口就呼啦啦涌出來一大群人。
這些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穿軍裝的,也有不穿的,緊隨而來的,還有他們發出的嘈雜議論:
“哎呦,許家的姑爺到了!”
“這車不是當年首長閱兵時坐的么?”
“許家那姑爺是什么級別啊?國家給他配這么好的車?”
“好像聽說是個下海做生意的,莫不是哪位大佬的兒孫?”
“兒孫個屁啦,人家是科學家!軍營里那幫小子訓練用的頭盔你知道吧?就是他發明的!”
“什么?是他發明的?這頭盔可是個好東西啊。”
“能發明這么好的頭盔,難怪國家對他這么重視,還配了保鏢呢。”
在大家的議論聲中,李昂牽著許錦繡下了車,后面另外幾輛車里的保鏢也拎著滿手的禮物跟了上來。
李昂很不習慣這樣被人圍觀的感覺,但好在,這里畢竟是部隊大院,大多數人素質較高,在圍觀了一陣,感慨了一通諸如“許家姑爺真是大方。”,“這賣頭盔一年能掙多少啊?”,“這一轉眼的功夫,繡繡都要嫁人了。”之類的話后,便大多離開了小院,把空間騰了出來。
許錦繡是獨生子女,家里人并不多,可是親戚不少,一番介紹下,李昂就認識了兩個表哥,三個堂哥,還有表弟堂弟各一個,每個人都身材健壯,身姿筆挺,而且目光不善。
這目光是怎么回事?我好歹是時間首富好不好?就這么瞧不上我么?
心里雖然有些腹誹,但李昂還是一一和他們打了招呼,拜訪了長輩,敬送了禮物。
說實話,李昂也是第一次女婿上門,還是有些緊張的,另外,還有一種不真切的夢幻感。
他和許錦繡雖然已經相處了三四年了,但一直都是純潔的保護與被保護的工作關系,表白也是才上個禮拜的事情。當時李昂也是做好被拒絕的準備的,也是不知道為什么,在許錦繡回去“考慮”了一晚上后,第二天卻答應了下來。然后就是進展飛快,幾天不到,就跳到了見家長的環節。
“繡繡……你胖了……”丈母娘的話打斷了李昂的思緒,據說老丈人在部隊里還有任務,要到晚上才會回來。
“有么?”許錦繡摸了摸自己的臉。
當然有了,中央保健委員會的那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做的東西營養豐富的要死,我現在那個肚腩喲,仰臥起坐都做不了幾個了,這幾年你整天吃的都和我一樣,能不胖么?
當然,上面的話李昂只是在心里腹誹一下,是不會說出口的。
“功夫有拉下么?”丈母娘只是一開始瞥了李昂幾眼,之后一直在和女兒說話。
“當然沒有。”許錦繡看上去好像有些怕她媽:“我每天都會鍛煉,保持狀態的。”
當然沒有,有時候碰到感興趣的電視劇,你一天看到晚,好幾天都沒鍛煉的時候也是有的。
當然,上面的話李昂也是不會說出來的。
“你跟我來。”丈母娘招了招手,帶著許錦繡去了后院,不多一會,房子后面就傳來了各種乒乒乓乓,以及空氣被撕裂的“呼呼”聲。
“你也跟我來吧。”說話的是許錦繡的爺爺,一頭銀發,精神不錯,看上去很慈祥:“陪我說說話。”
爺爺的房間在二樓,有一座帶全身鏡的衣櫥,有放著一個老式收音機的書桌,床頭上方的墻壁上,還掛著一張有些發黃的結婚照,里面是一個穿著老式綠軍裝的年輕人,以及一個扎著大辮子的花衣服姑娘,兩人的胸前都帶著大紅花,臉上笑容燦爛。
“啊,我以前就聽說過你。”許錦繡爺爺坐在床上,示意李昂在書桌旁坐下:“你發明的這個好夢頭盔是個好東西,我聽錦繡她爸爸講,現在部隊練兵啊,比以前那是不知道方便到哪里去了,還給國家節省了一大筆錢……”
李昂不常和年老的長輩聊天,但基礎的應對方法還是知道的,那便是尊從“少說話多贊同原則”,老年人一般三觀早已固定,心志堅若磐石,對一件事物一旦形成了看法,那就極難改變,這時候和他們唱反調無疑是自討苦吃,反正說和做是兩碼事,無論他們說的是對是錯,你只有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頻頻點頭,用“嗯嗯”,“對”,“是啊”,“確實是這樣”……之類的語句表示贊同,表達感慨就好,無需深究。
爺爺的話還在繼續:“我也知道,你現在下海經商,確實賺了不少錢,聽說都能當首富了是吧?”
李昂點頭:“對,差不多。”
“哎,人這一有錢啊,就容易變壞!”爺爺感慨:“還好,你做的不錯,我都聽繡繡說了,你從來不出去瞎搞胡搞,每天都是家里和公司兩點一線,很有事業心,這一點我還是很滿意的,你要繼續保持!”
李昂繼續點頭:“嗯嗯。”
“不過嘛,男人有事業心是一回事,可也不能辜負了家里人!”爺爺開始告誡:“我們家繡繡從小在大院里長大,然后就進了軍隊,心思很單純,不像外面那些女的,整天想怎么花錢,怎么追大明星,都沒有!不過她單純歸單純,你以后可千萬不能欺負她!”
李昂果斷點頭:“這肯定的。”
“我也知道,你是讀書人,大科學家,花花腸子多,現在又在開公司做生意,難免有什么應酬。”爺爺語氣從舒緩變為嚴肅:“但我要警告你,外面是外面,家里是家里,做什么事情都要講究個度!我們家就繡繡一個女娃,你要是什么時候讓她傷心了,那我們可饒不了你!”
“您放心,這肯定不會的。”李昂再次保證:“再說了,你看我這樣,細胳膊細腿的,錦繡她隨便一下,我也吃不住啊。”
“嗯……這倒也是……”爺爺贊同了李昂的看法:“我們家繡繡的軍事技能水平,放眼全軍區,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雖然從來沒見過許錦繡出人,可李昂依舊點頭表示贊同:“是啊。”
“哦,對了,還有你們那個頭盔。”爺爺突然岔開了話題,指了指旁邊的床頭柜,柜子上有一個黑色的好夢正在充電板上充電。
頓了頓,爺爺繼續道:“你們那個頭盔確實不錯,我也經常用,你也知道,我年紀大了,忌口的東西越來越多,很多東西他們都不給我吃,在你那個夢里就不一樣了,想吃什么吃什么,也沒人管,平時還能和幾個老朋友聚聚,一起喝喝茶,下下棋什么的,就是……”
“就是什么?”見爺爺拖長聲音,李昂只好停止做啄木鳥,主動發問。
“就是里面的那些游戲啊,我不是很喜歡。”爺爺嘆了口氣:“都是些你們年輕人喜歡的,軟的很,那個什么超能力啊之類的,打來打去的,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規則還復雜的很,我現在啊,也就是去那個靶場里打打槍……”
頓了頓,他的帶上了一點商量的口氣:“你們這個,能不能……做一些嚴肅一點,輕松一點,適合我們老年人的游戲?”
適合老年人的游戲?這個問題李昂倒是從來沒有想過,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回答問題:“是這樣的,其實我們現在就在制作一款游戲,是很嚴肅的戰爭題材游戲,輕松的話,倒也說不上,不過我保證您一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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