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距離管理委員會只有五百米距離,讓謝凱詫異的是,伏爾加小轎車并沒停在管理委員會門口,直奔紅旗機械廠而去。
鄭宇成作為基地最高領導人,著實給夠了謝凱的面子,他讓謝家父子坐后面,自己則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領導,究竟啥事兒,我這還要上課呢!”謝凱的摸不清他們要干啥,難道昨天弄的數控系統有問題?
自己親自試驗過,系統在輸入程序后,也啟動了起來,沒有問題的。
剩下的事(情qíng),紅旗機械廠的技術人員不可能沒法搞定。
“老謝,你給他說說吧。”鄭宇成從前面的副駕位置扭過頭,滿臉笑容地說道,“技術上的事(情qíng),我不懂,既然說我們可以生產數控系統,我就只做后勤保障。”
謝凱向著老爹看去,老爹的臉(陰陰)沉著,也不說話。
“小謝啊,昨天說準備以生產數控系統解決基地困境,今天一大早,我就給一機部的主管首長打了電話,說我們搞出了先進數控機(床床)系統……”見謝建國不吭聲,鄭宇成擠出笑臉對謝凱解釋。
謝凱撇撇嘴,眉頭一挑,“打電話就打電話唄,這玩意兒早晚搞出來的。不過我說您這也太急了不是?”
“確實是我太著急了。基地的(情qíng)況不容樂觀,我這愁的頭發都白了好多……”鄭宇成尷尬地看了看謝建國,指著自己的頭發說道。
向著鄭宇成的腦袋看去,滿頭哪里見著白發了?
“一周后,一機部領導將會帶著國內幾個大型機(床床)廠技術負責人及領導干部前來東風城考察。”謝建國不爽地看了鄭宇成一眼,說出了讓謝凱跳腳的話。
“啥?一周?還讓人活不?”謝凱急得蹦了起來,腦袋撞在了車頂上。“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尼瑪,這(日rì)子沒法過。
七天就搞出數控系統,誰有這樣大的能力。
難怪從學校出來后老爹臉上都是(陰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還以為是自己在學校里面的這事(情qíng)太大條,即使解決了也準備修理自己一頓呢。
“小謝同志,你不要這樣激動嘛。這是上級首長重視……”鄭宇成顯然也是清楚(情qíng)況,陪著笑臉。
“能不激動?一周就七天啊!數控系統有這樣容易生產?”謝凱有些無力地癱坐在了嘎斯24柔軟的坐墊上面。“我說老鄭,你干事前,能不能問問懂技術的?”
謝凱不客氣地喊鄭宇成老鄭。
鄭宇成也不生氣,依然賠笑,“我這也沒想到嘛。早上就想著給上級報喜……哪想到上級首長如此重視,直接讓咱做好準備,他會帶著研究數控機(床床)生產的廠家相關人員過來看看……”
對于鄭宇成的話,謝凱清楚,絕對相信不得。
一機部的領導,絕對不可能那么閑。
絕((逼逼)逼)是老家伙在電話里面吹牛,然后竭力邀請首長來視察指導工作。
所以有了這事兒。
“我昨天看著你搞那個,(挺tǐng)容易的,沒多一會兒就弄好了……”鄭宇成有些委屈。
早上打電話向一機部領導邀功后,就一臉興奮地跑到紅旗機械廠找謝建國,謝建國沒來,一直在門口等著,剛說完被謝建國數落了一頓,這會兒又被謝凱給數落。
為了東風城的未來,心中不爽到了極致,也只能陪著笑臉。
“……”謝凱能說什么?
維修數控系統,有合適的匹配硬件,進行升級,都不是太大的問題。
不過要生產,這就沒有這樣簡單了。
要真有這么容易,國內幾乎所有的機(床床)生產廠家都是在卯足勁搞這玩意兒,這可是國家重點發展的軍民兩用科技裝備。
整個小城不大,從學校到紅旗機械廠,也就是一腳油門兒的事(情qíng)。
伏爾加小轎車直接開到了精密加工車間的門口。
謝凱很不想下車,但是清楚,這事(情qíng)不能完全怪鄭宇成。
對于一個不懂技術的領導,一心想改變東風城的(情qíng)況,給廣大干部職工發放工資,有了重大技術突破,肯定得向上級邀功。
只有獲得了上級部門的首肯,他們才能得到大量的經費。
有了經費,才能改變東風城的局面。
無奈地跟著進了精密加工車間,看著周圍是用玻璃隔著的車間,謝凱嘆了一口氣。
浪費大量資源修建這樣一個恒溫無塵車間,一方面是無知,機械加工過程中,產生的鐵屑,使用的(乳rǔ)化液在生產過程中被揮發,這無塵車間根本就沒什么用處。
車間里面,幾名技術員雙眼布滿血絲,臉上透著一層油光,顯然是奮戰了通宵。
好幾臺數控機(床床)的控制面板上面顯示屏亮著,機(床床)的防護門打開,能清楚看到里面工作臺前后左右不停移動,同時,主軸也在上下不停往復運動。
快速的移動,傳出不小的摩擦聲音。
跑程序。
對于這,謝凱熟悉無比。
控制系統內,已經輸入了調試機(床床)使用的程序,這些程序是一個簡單的循環運動過程。
讓機(床床)控制系統控制著移動部件不停進行往復運動,從而檢查整個系統。
“小謝,你這系統太好使了,昨晚我們把各種參數調整好,早上開始跑程序。你這個系統,控制精度更高,運行比之前還穩定……”曹峰看到謝凱進來,有些激動地說道。“果然是青出于藍啊!我們老了,以后,國防事業就得靠你們年輕人了。”
謝凱嘴角抽搐了一番。
謝建國面對技術員們打招呼,只是擠出了一絲的苦笑,然后開口,“所有人到會議室開個會。”
說完后,就向著車間一端的技術會議室而去。
“老謝,怎么了?”曹峰顯然看到了謝建國臉上的擔憂。“系統沒問題了,即使上面要處置小謝,也不會有什么嚴重的后果,最多通報批評一番。”
“上面要求一周內拿出合理有效的生產方案,一機部領導將會帶著好幾家機(床床)生產廠的相關人員過來……”謝建國無奈地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鄭宇成,嘆了一口氣說道。
“什么?他瘋了?難道不清楚,維修跟制造是完全是兩個概念?”曹峰也嚇得跳了起來。“不行,一周之內,無論如何都是搞不出來的!”
兩人的議論,鄭宇成聽到了。
上面只給一周時間,他能怎么辦?
謝凱更是不時地對著鄭宇成投去鄙視的眼光。
還不時抱怨:“瞎搞!”
技術會議室里面,坐在中間位置上的鄭宇成耷拉著臉,不時看著圍繞著長條會議桌的二十多名技術人員,也不說話。
會議室從人來齊后,就一直沒人說話。
謝建國從工作服兜里掏出兩包大前門,丟到了會議桌中間,一群煙鬼不等他吩咐,就撕開包裝,挨著散發了一圈,擦燃火柴點煙。
“川哥,給我一支唄……”謝凱見這些家伙發煙,也不給自己發,很是不滿,他們難道不知道老爹買煙的錢都是自己幫著從老娘那里坑來的?
陳魯川不過二十五六,剛進紅旗機械廠不久,算是最后一批工農兵學員。
資歷淺的他正給(身shēn)邊的師傅們發煙,聽到謝凱的話,眼睛瞪圓了,有些為難地向謝建國看去。
“別看我爹,他的煙錢還是我幫忙從我老娘手中摳出來的呢!”謝凱也看了一眼謝建國,老頭子臉色不好看,沒有理會自己。
昨晚抽煙,老爹也沒說什么,索(性性)上前一把搶過陳魯川手中還剩下半包的大前門搶了過來。
“你倒是給我留一根啊!”陳魯川無語。
謝工家這孩子,膽兒忒肥了,也不怕挨他爹揍?
想想自己這么大的時候偷偷抽煙,沒少被老爹揍。
謝凱熟練地左手捏著煙盒,右手中指輕輕一彈,彈出一支丟給陳魯川,然后再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愣啥呢,拿火啊!”見陳魯川發呆,謝凱白了他一眼,“點眼力見兒都沒有,想不想進步了?想不想我給介紹女朋友……”
老氣橫秋的話,讓壓抑的會議室里一下子輕快了起來。
陳魯川郁悶,只能掏出火柴,給謝凱點煙。
謝建國看到這(情qíng)況,也不說什么。
“行了,開會。這次主要討論,生產數控系統的事(情qíng)……”謝建國見會議室里面煙霧繚繞,從工作服(胸胸)前的兜里掏出半包大前門,給曹峰以及鄭宇成各遞了一支,點燃后,開口說道。
“謝工,咱們系統修理都還沒完成,不少調試工作沒干呢!”
“系統現在運行沒問題,還沒有經過加工實驗,就開始討論生產,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幾名年齡大點的技術人員皺眉說道。
年輕的都不插嘴。
謝凱嘆了一口氣,吐出了一個煙圈兒,撇著嘴說道,“這還不是咱鄭主任瞎搞,給一機部領導吹牛((逼逼)逼),說我們在先進數控系統上取得了突破,邀請一機部的大佬帶國內機(床床)生產廠的人一周后來咱們這里看系統……”
“啥?”
技術員們炸開了鍋。
讓他們一周內拿出成熟的生產方案,不是瞎搞嗎?
鄭宇成聽到謝凱的話,心中的不滿,瞬間就爆發了,一個小孩子,絲毫不給自己這個基地最高掌權者面子。
嫂嫂可忍,叔叔不忍。
當即,就黑著臉,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