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凱這樣一個孩子隨身帶這么多錢,不僅讓老板娘發呆,就連徐明生也是不可思議。
輕易一頓飯吃二十塊錢,這是尋常人家的孩子?
難怪之前鄭宇成說讓他請客。
“你們不用擔心,這小子有錢呢!人家有個有錢的港商舅舅!”鄭宇成笑著說道,所以,不用擔心我們要回去保障,“趕緊弄菜。”
老板娘這才沒多說什么,招呼幾人到屋里坐下,倒上茶水,端了一碟瓜子,便去忙碌了起來。
這算不上飯館,農家樂都算不上。
屋子的里,擺放了兩張八仙桌,房間正對門的墻上還貼著“天地君親師位”的紅紙,前面一張神龕,擺放著一個香爐。
數年前,這可是牛鬼蛇神,現如今,也沒人來管這些了。
謝凱好奇地打量著房內的一切。
“鄭主任,小謝同志說的合作,怎么個合作法?”徐明生現在有些迫不及待。
田莉就是兩人的跟班,坐在凳子上默默磕瓜子兒,鄭宇成在打量徐明生,謝凱則是打量房間。
“這得看你們那邊能生產一些什么了。”鄭宇成不知道謝凱究竟怎么想,模棱兩可地回答著。
“我們那條線是國外的二手生產線,維修后,生產沒問題。彩電需要的電容器,晶體管等如果有需要,也可以生產,甚至還能生產液晶顯示屏。不過我們的技術人員還沒搞得太明白。”徐明生介紹著情況,“只有集中中頻放大器跟視頻放大器的核心芯片不能生產。其他的電路板也能生產。”
“你們這是彩電生產線?既然能生產,怎么不自己開發芯片?這東西一旦搞出來,可就來錢了。”謝凱就好奇了,他們不是彩電生產線嗎?
怎么擁有生產電路板的功能?
“買那條線,當初并不是懂技術的人驗貨的,覺得可以生產的東西多,價格也不高,便拍板買了回來。整條線需要的技術要求太高,我們技術不行,原本只是一個給9廠普通的小無線電器材廠”徐明生把他們廠的情況做了詳細介紹。
他們原本屬于9廠配套單位,各種電子產品都在做,屬于軍工配套廠的配套廠,軍工生產計劃大規模減少,配套廠日子不好過了,他們這種配套的配套日子更不好過。
地方政府為了經濟發展,附近也沒有好的單位,聽說彩電行業火,就準備搞彩電,本來申請不到項目的。
彩電生產線的引進,需要國務院批準的。
地方政府跟廠子領導一商量,既然上級首長不同意,咱們就自己找生產線嘛。
剛好遇到一個二道販子手中有歐洲某國的二手彩電生產線,還有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設備,都綁定賣給了徐明生的廠。
沒有技術資料,82年年底生產線就運到了他們廠里,一直到今年年初才開始試生產
“你們是秦飛的配套廠?”謝凱聽徐明生說他們的廠所在的位置,詫異地問道。
“確切地說,是秦飛配套的配套。”徐明生苦笑。
“有能力生產電路板?比較大的那種主板。”謝凱問道。..
742廠這架勢,他們合作可不容易。
只能找別的單位想辦法,“我們原來就能生產,不過技術不太行,要求不是如芯片那樣高,問問我們的技術,應該沒有問題。產量很小。”
“正好這幾天我們要去秦飛一趟,你也別在這里等了,咱們一起回去。”鄭宇成高興地說道。
運十團隊準備放到秦飛,這樣一來不用到處跑,就能解決問題,特別是雙方不是太遠,運輸也比較方便。
“你們是”徐明生有些不相信。
“不是說了,紅旗機械廠嗎?我們跟秦飛那邊準備談點業務,原本計劃找742廠幫我們生產一些電路板什么的。這單位太過牛氣了,估計得吃閉門羹。”鄭宇成說道。
徐明生一瞬間覺得眼前兩人是騙子。
吹牛吹得太厲害了,居然跟秦飛談業務,他們不是做彩電的嗎?
這時候,老板娘開始上菜,二十塊錢,整了滿滿一大桌子。
“老板娘,您可別整了,這么大一桌,吃不完多浪費!”謝凱有些肉痛。
老板娘人太實在了,讓她照著二十塊錢弄,搞了滿滿一大桌,十多個盤或盆,每一份分量十足,都是各種在基地很難吃到的湖鮮。
從菜剛上來,謝凱就開始動手了,誰知道越吃桌子上越滿。
四個人哪里吃得完!
鄭宇成跟徐明生兩人一開始就在拼酒,不斷相互試探,兩瓶二鍋頭已經下肚了。
眼見一大桌浪費,謝凱干脆叫老板跟老板娘一起吃飯。
老板比老板娘老多了,皮膚黝黑,老實憨厚的一個漢子,見推遲不過,夫妻兩上了桌子,隨后黑漢子跑進屋里抱了一壇瓦罐裝的酒。
如電視里看到的那種古代酒樓里面的酒壇。
拍開封泥,一股沁人心脾的香甜便散發開來。
“這是當年生老大時,我家老黑親自釀的,已經存了年,正好待貴客。”老板娘見幾人都盯著瓦罐,害羞地笑著,小聲介紹。
“成年封缸酒,這可是好東西,年啊!那時候你們居然還能有糧食釀酒”鄭宇成流著口水說道,“這酒別喝了,留著等你閨女出嫁吧。”
8年,要想釀一缸酒,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何況保存了這么多年。
“好酒得讓好客嘗!”老板憨厚地說道,“這里是魚米之鄉,當年釀酒確實不容易。不過有魚蝦跟野菜,倒也沒挨餓。這酒是專門配太湖魚的”
“這可得嘗嘗。”謝凱早就被酒香勾動了饞蟲,哪怕他不怎么喝酒。
老板娘手藝確實不錯,每種魚加的配料不多,卻把魚本味完全凸出來了,這在基地根本吃不到,基地的魚,也就冬天一些海魚或者凍僵的草魚。
謝凱敢保證,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魚。
“來,嘗嘗。”黑漢子倒了一碗,先遞給謝凱。
讓他老婆從桌子下面伸手擰了一把他腰上的軟肉,不先給干部倒酒,居然先給一個孩子倒。
“老黑,莫不成你們是準備招他當上門女婿?居然給他先倒酒。”鄭宇成一臉調笑,他倒不見外,直接稱呼對方老黑。
“要是他樂意,我閨女也同意,真不是問題。”老黑咧嘴憨厚地笑著。
“老黑,瞎說什么呢!”老板娘瞪了老公一眼。
老黑沒有說什么,繼續倒酒。
“來,感謝你們光臨!”老黑端起碗,對著眾人敬酒。
謝凱奇怪,老板表現得讓人意外啊。
好客?這樣的行為,不是好客可解釋的。
“這店開了好幾個月,每個月衛生費、管理費沒少繳。你們是本店第一筆大生意,感激的話,都在酒里。”老黑的話讓謝凱頓時明白他們為何如此大方。
這混得有夠慘的。
“你們這位置不算偏僻,老板娘手藝也好,怎么可能沒生意?”謝凱詫異地問道。
二十塊錢一桌,居然是大生意,還是唯一的,徐明生不是說他742廠的人吃飯一頓都二百多?
“外面沒招牌,我知道他們這是店還是問了他們”徐明生解釋著,“他們不懂經營。”
不懂經營,開什么店,可惜了燒得一手好魚的老板娘手藝。
“地方太差,檔次不高。出來吃喝的,都是干部,沒點排場,誰愿意來這樣的店?小老百姓有幾個人愿意來吃?市場買點魚,回家自己燒”老板娘幽幽地說道。
“如果我是你們,要開店,肯定得好好打整!這地方位置比前面更好。把外面圍墻拆了,一直到湖邊,好好規劃一下,搞個漁家樂,讓人不僅有得吃,還有得玩兒,吃喝玩樂一條龍,不掙錢都不行!”謝凱說到。
這么好的環境,旁邊就靠著城市,居然經營得如此慘淡。
何況他們的思想也不適合做生意。
二十塊錢都讓兩口子弄滿整桌,這有多少利潤?
雖然二十塊錢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差不多是一家人一個月生活費。這年頭出來吃飯的,在意這點錢?
“再說,你們這價格太低。出來吃飯的多數是干部,要么別人請,要么是單位報賬,價格太低,怎么體現領導身份?該貴的就得貴”謝凱可了解領導的心思。
公家掏錢,不用自己掏腰包,誰在意多少錢?面子最重要。
有時候有人請吃飯,檔次太低,會讓對方覺得瞧不起。想在酒桌上達成自己目的,肯定不行。
“這酒好喝,入口醇厚,酒性平穩顏色也漂亮,用玻璃杯才好。”謝凱說道,“配這魚,確實不錯。店里可以推出這酒”
“我們沒存多少。”老黑搖頭。
“你傻啊,為什么一定得年的?這是鎮店之寶,弄成一斤或半斤的小瓶裝,一瓶賣他一百兩百的,一個月就賣一瓶,這樣一壇,怎么也得有十斤吧?賣一年就夠了”謝凱一邊嘗著碗里的酒,一邊建議。
鄭宇成幾人都聽傻了,如此黑店,還有人來吃喝?
這小子的心,真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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