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國內航空制造業的老大難問題，一直都沒有得到有效的解決。”李明山嘆了口氣。
發動機這事兒，提起來就讓所有人頭大。
不是國防科技工作者們不努力，大家廢寢忘食，不求個人榮譽，甚至不計個人得失，搞了幾十年，都沒有得到解決。
技術發展，沒有捷徑可走。
“你們不是準備把超7B出口吧？”龍耀華擔心的是這個，“空軍沒有裝備，而現在看來，發動機問題解決不是短時間可以完成的。”
現在索性直接問出來。
“雙發超7B我們之前設計的時候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使用RD33發動機，作為出口型號，火控雷達使用普通雷達，探測距離跟鎖定距離都會少很多。”謝凱開口說到。
這事兒瞞是瞞不住了。
單發超7A根本就沒有太大的作戰效能。
龍耀華的臉色頓時變了，“你們還有什么不準備賣的？”
搞出來先進的東西，不是先考慮著國內空軍使用，非得往外賣。
“首長，危害國家國防安全的東西，我們是不會賣的。”謝凱笑著說到。
他知道龍耀華這會兒火大著。
“少在這里給我嬉皮笑臉，鄭宇成，汪貴林，這是你們的意思？”龍耀華直接點一直不吭聲的兩人的名。
鄭宇成兩人冤枉無比，戰機這事兒，現在已經不是當初他們剛接手殲9項目那時候說的情況了。
原本可是說好了，只搞一款符合國際需求的輕型戰機，誰知道幾搞幾搞，就成了現在這樣。
一行人就這樣站在車間外面，龍耀華臉色鐵青，氣不打一處來，404的人現在果然是膨脹得厲害，不敲打敲打不行。
“首長，這真不是我們的本意。超7B原本只是超7A的升級版本，為了那批發動機不砸手里才一分為二變成兩個項目。氣動布局什么的都是沒有太多的修改，現在超7B的氣動外形剛剛完成風洞試驗……”謝凱只能無奈地解釋，“如果空軍裝備這樣的超7B，除非我們不賣超7A，否則，戰機的性能跟作戰能力都可以得到評估。”
本來就是一個項目一分為二的，要想不泄露技術機密，除非一架都不賣。
不賣？
空軍每年那點有限的經費，能支撐得起嗎？
答案是顯然的。
龍耀華一時氣結，無法反駁。
“首長，目前的情況是，我們的技術隊伍需要項目來鍛煉，積累經驗，同時，我們還必須在這個過程中提升配套水平，否則到頭來，我們就只能限制在這地方。外銷，這也是無奈的事兒。國家采用防御戰略，每年軍費不斷縮減，我們只能從外面尋求資金。”汪貴林這會兒開口了。
語氣中，滿是無奈。
他喜歡錢，但是更不喜歡賣好東西。
如果沒有這些在國內來說都是先進的裝備，404不可能有今天。
輕武器出口，這些東西，再大的數量，能帶來的經費數量都是有限的。
就如同404的槍械設計所搞出來的那些高精度狙擊步槍等，價格倒不便宜，目前為止，部隊都沒有采購任何一支，就因為這玩意兒太貴。
一支狙擊槍都十萬，而普通的79狙跟85狙也就兩三千塊錢一支。
作為主管部隊后勤工作的領導們，在經費奇缺的情況下會如何選擇，可想而知。
幾十名拿著精度沒有那么高的狙擊槍的狙擊手，對付一名拿著高精度狙擊槍的狙擊手，誰能獲得勝利？
人多力量大的思想，依然影響著軍隊建設，哪怕已經裁軍百萬，甚至已經完成了。
“行了，行了，還是了解一下航空發動機的具體問題，到時候咱們再開會討論一下，如何能快速有效地解決這些問題吧。”李明山見氣氛壓抑，趕緊打圓場。
“對，首長，還是看看咱們的動力廠吧，從我們接手后，就在不斷投資，更新整個廠的技術裝備，尤其是數控機床、用于粉末冶金的真空爐等高端加工設備，都是全國范圍內最頂級的。”謝凱也厚著臉皮，主動拉著領導去車間里面看新設備。
如同一個向家長炫耀的孩子。
有了臺階，龍耀華也就不再僵持，就這樣跟著謝凱往車間里面走去。
東風動力廠，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航空發動機生產廠，主要生產的發動機型號就是渦噴發動機，如同132廠作為沈飛的備份廠一樣，這家廠原本也是屬于606航空發動機的備份，主要給132廠配套。
原本的設備什么的，龍耀華等人都是非常清楚的。
再一次進入到這個破落的工廠里面，發現好像走錯了地方。
廠房還是原來的廠房，但是里面的設備，很多都換成了嶄新的。
尤其是在原本用來熔融重鑄的鑄造車間，幾乎沒有了以往那種剛到門邊就熱氣沸騰讓人不想進去的情景。
一些直徑三四米的白色爐子就這樣整齊地排列在車間中，每個爐子周圍都是有著鋼結構的梯子到上方。
“首長，這是我們國內最先進的真空爐，用于粉末冶金的毛坯燒結……”廖東風很會來事兒，進了車間，就急忙給首長介紹設備。
“國內最先進的？我們國內自己生產的嗎？”龍耀華作為國防科工委負責人，自然清楚粉末冶金對于整個軍工系統意味著什么。
粉末冶金，這是新興的技術，最開始就是為戰斗機發動機需求的特別材料而發展起來。
像鎢鉬鎳等金屬，熔點非常高，要想如同普通鋼鐵冶煉那樣把這些熔點很高的金屬材料融化鑄造，幾乎不可能，全世界都沒多少研究單位能融化那些熔點高達3000多度的金屬材料。
只能采取高溫高壓的手段來把這些材料凝固在一起。
渦扇發動機里面的整體渦輪盤，葉片等，利用粉末冶金制造毛坯，不僅材料強度高，更可以節省原材料跟加工成本。
航空發動機上，幾乎就找不到幾個零件好加工的。
“不是，最先進的是我們從蘇聯搞回來的。”謝凱沒有說太多。
只提了一句，龍耀華就知道了。
老方跟鄭權他們現在一直都在從蘇聯搞各種急缺的設備。
當然，武器裝備跟相關的東西，沒有那么容易，但是搞一些基礎的配套設備，還是沒有問題的。
整個車間里面，大部分小爐子都是國產，而技術含量最高的，都是來源于蘇聯。
“這個東西不復雜，但是要想提高爐內的溫度，并且保持，就變得難了，特別是里面的純鎢干鍋，那玩意兒，一口都是上百萬！”廖東風感慨著。
可惜國內生產不出來。
在粉末冶金車間，龍耀華他們也沒停留太多時間，從粉末冶金的原材料車間到后面的機械加工車間，這一切都讓大佬們眼睛一亮。
尤其是精密加工車間，龍耀華他們看到了二十多臺數控加工中心！
沒錯，二十多臺。
全部都是加工中心，而不是加上數控車這樣的基礎數控機床。
“國產的？”
龍耀華現在看到設備，首先就是問是不是國產。
他不停地問，卻沒有人笑話他。
國產，就意味著可以在國內大量推廣，各個單位都能使用。
“三軸的是，不過精度不行，加工效率也低，我們用來做粗加工。真正用于精加工的，只有旁邊那個車間里面的兩臺4軸。首長，要不要進去看看？旁邊就可以去靜電，換衣服……”廖東風一臉顯擺。
這玩意兒，全國范圍，除了404，就只有東風動力廠才有。
進口的！
技術性能很強的！
“你們搞那批？”龍耀華搖了搖頭，這東西，還是不看的好，看了鬧心。
四軸系統，三機部跟五機部都非常重視，甚至國家把數控技術列入了863重點技術，哪怕404的紅旗機械廠已經弄出了四軸系統，但是數控機床不時有數控系統就能解決的。
謝凱點了點頭，不知道龍耀華想要說什么。
這會兒他還擔心龍要華繼續找他算賬呢。
“以后有這樣的機會，多搞一些，咱們國內需要這東西的單位不少。”龍耀華說到。
謝凱點頭，能搞到，肯定得搞到啊，也不知道新加坡那邊怎么樣了，前陣去賣石油，也沒時間找牧野的人聊聊。
高崗正三當初都談好了帶著一幫子技術人員到中國來建廠，也不知道那貨是不是真的這樣打算的。
這事兒沒有底，謝凱也沒法拿出來說。
對于這些數控機床，上面都非常清楚，國內能搞到的所有巴統禁運清單中的東西，都是通過特別的途徑的。
再到后面看了組裝車間，里面的工作環境不再是原來那種散亂的感覺，每個工作崗位都有著專用的各種工具柜，物料柜，零部件，工具都是整齊有序擺放著，看得龍耀華他們老懷大慰，點頭不由，笑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浮現在了臉上。
就連最好看到還在試車車間，尾部噴出熾白火焰，發出轟鳴聲的渦扇6實驗樣機，也沒有了之前那樣不滿。
“首長，現在幾乎是萬事俱備，之前東風了。這次回去，我就專門去找一趟沈部長，請他幫忙主持攻關工作……”謝凱在龍耀華他們視察完，心情大好的時候，提出了要求。
天才一秒：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