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十年，蘇聯經濟非常不景氣。
軍事工業部門所能拿到的財政預算每年越來越少。
各個單位的項目都已經鋪開，都想從軍事工業委員會拿到更多經費，這讓軍事工業委員會負責人整天都郁悶。
軍事工業委員會每年的資金，俄羅斯本土的頂端軍事工業單位都不夠分，俄羅斯之外的其他加盟共和國本來技術就差，得到的就更少了……
蘇聯能出售一些落后的技術給中國，中國人獲得他們發展的經費，蘇聯也能獲得經費。
完全可以通過這樣的合作增加經費，減少軍事工業委員會的資金壓力。
對于這種事情，奧列格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
甚至他還在積極地說服其他不同意向中方出口技術跟生產線的大佬們。
在這樣的會議中，其他人幾乎很難有機會開口。
不是他們不愿意開口，而是不知道發表什么意見，大佬們都同意了，反對，這不是找不痛快么？
眼看會議結束了，卻有人直接站了起來。
“基洛夫，難道你要反對？或是覺得對中國出口技術不合適？”
奧列格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居然是他的手下站起來反對。
作為軍事工業委員會成員，擁有少將軍銜的基洛夫，自然有資格在這樣的會議上發表自己的意見。
他沒有理會自己老大的不滿，對著一臉興奮的大佬潑了一盆冷水，“首長們，雖然這樣的方案看起來不錯，不過我們必須考慮到中國方面是否能承受這些技術引進的成本……中國目前全力搞經濟建設，所有政策全部向經濟建設傾斜。僅僅是去年，中國龐大的軍隊全年軍費開資不到60億美元，而今年軍費預算同樣沒增加多少，也就60億美元左右……”
基洛夫的意思很明顯，大家考慮的是沒錯，可中國沒錢。
在跟中國人的合作中，蘇聯方面無法獲得多大的好處。
“技術給出去了，我們能到我們需要的龐大經費嗎？甚至，有了技術，中國人甚至不需要引進成套的裝備……”
基洛夫的話，讓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僵了。
“是啊！我們能得到什么？一堆輕工業產品？”
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中國人沒錢，全世界都知道。
“中國人在技術學習方面的能力，是非常恐怖的。一旦給了他們這些技術，幫他們完善了工業體系，對我們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我們連一架戰機都賣不出去……”
基洛夫沒有理會奧列格這位直屬上司那殺人般的眼神，繼續說道。
“基洛夫，出口的是落后技術，對我們來說，并沒多少用處。以此換取我們需要的經費……”國防部長親自做出了解釋。
他們不是沒有考慮這些問題。
米薩維奇夫斯基一聽這話，再看眾人的神色，頓時覺得事情要有變數。
急忙開口說道，“我們落后的技術留著也沒有太大用處，還不如拿來換取經費。中國人技術基礎很差，要消化這些落后的技術都不容易。即使他們消化了，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到時候變得更落后……”
基洛夫并不買賬，直接頂了回去，“對我們來說，這些技術確實已經落后。對于中國人來說，這些技術都是非常先進的，他們從現有基礎發展到引進技術的程度，并不是短時間跟付出一點引進成本就能解決的。從我們這里引進，將會快速縮短他們跟我們的技術差距！”
奧列格皺起了眉頭，看著自己的手下。
國防部長的臉色都變得不好看了。
這里可不只有基洛夫這樣一個清醒的人，大家不說，是因為他們沒有別的辦法了。
當即不滿地問著基洛夫，“基洛夫，你是否覺得，我們不提供技術，中國人就沒有渠道搞到技術了？前些年，中國跟西方國家關系越來越好，技術合作也越來越多……這些技術合作，幾乎是全方位的，無論是空軍裝備，海軍裝備，還是陸軍裝備，最典型的就是中國跟美國的和平典范工程，殲8II通過美國人提供的雷達跟航電系統改進后，性能到什么程度？”
和平典范工程，這是蘇聯人喉頭的一根刺。
殲8是以米格21為技術基礎，中國搞出來后，也無法攔截圖22M這種戰略轟炸機的超音速突防，可有了美國人的雷達跟航電系統后，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難道你被美國人收買了，不顧損害國家利益，也要幫美國阻止我們跟中國的技術合作？”
奧列格話一出口，基洛夫氣得渾身顫抖。
他竭力壓制著自己的怒氣，開口說到，“我說的這些，就是為了國家利益！所有技術都是寶貴的國家資產，廉價出售給中國人，并不是好事。別的不說，僅僅是蘇27戰機，一架才二千七百萬美元，這才是出賣國家利益，是對整個國家的犯罪！”
基洛夫的這話，讓米沙維奇夫斯基都不爽了。
特么的，你們軍事工業委員會內部矛盾，扯我干什么？
“蘇27居然以2700萬美元的價格提供給中國人，還帶生產技術！”
基洛夫并沒有結束，而是強調了一次蘇27的價格。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到了奧列格跟米薩維奇夫斯基兩人身上。
合同是他們談下來的，以這樣的價格出售，完全是出賣了蘇聯國家利益。
米薩維奇夫斯基很火大，卻不得不做出解釋，“2700萬美元一架沒錯。以這價格提供給中國人戰機跟生產技術。是因為中國人向我們提供四軸及五軸聯動的數控機床，這些機床都是西方國家對我們禁運的產品。甚至，這里面包括四軸聯動數控機床生產技術，包括16位芯片的生產技術跟生產線……”
航空工業部長把跟中方技術合作的細節說了出來，當這些大佬們聽到，中國人居然能向他們提供西方禁運的四軸聯動生產技術，以及五軸聯動數控加工中心時，震驚得無與倫比。
蘇聯人都沒有搞出來，中國人居然偷偷地在他們前面把這些技術問題解決了。
這時候，眾人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這次技術交易劃算不劃算了。
基洛夫更是一臉發懵，“中國人技術已經先進到這種程度，我們提供技術，他們難道不會很快就消化掉，并且開發出超越我們的技術嗎？”
這是他的擔憂，也是其他人的擔憂。
中國人在技術學習能力上，太讓人擔憂了。
別的不說，僅僅是中國的工業體系建立，速度就快得驚人。
新中國成立的時候，整個國家沒有任何工業基礎，甚至大一點的機械廠都沒有幾家……到現在不過四十年，中國在某些技術領域的發展，遠遠超過蘇聯建國后四十年發展的水平，有些頂級技術甚至屬于國際先進水平……
“諸位，之前我們么同樣有這樣的擔憂。大家不要忘了，提供給中國人的蘇27戰機，設計本身就有著重大缺陷。當初由于空軍催促太急，蘇霍伊并沒有做全方位的試驗，不少技術都不成熟，這也造成蘇27在高速飛行過程中容易出現解體的事故時有發生……”
作為這次談判主要負責人，尤其是跟中方的技術合作，米沙維奇夫斯基不作出解釋都不行。
解釋不好，將會影響到后面跟其他部門之間關系的。
“蘇27雖說先進，缺陷不少，提供技術給中國人，以他們現有的技術基礎，沒有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根本消化不了技術，更不用說對這款戰機做出改進。另外，大家可以放心，雖然提供了全套生產技術，并不包括蘇27所使用的發動機技術，我們只向中方提供發動機整機出口……”
他的話向所有人表明，這次跟中國的技術合作，并不是全套所有技術都提供給中國，合同中同樣做出了限制。
中國沒有發動機制造技術，蘇聯提供多少發動機，中國人才能生產多少戰機，而不是中國人生產多少戰機，蘇聯就得提供多少發動機。
“不僅如此，在出售全套蘇27戰機技術后，中國人肯定會投入更多的資金跟技術力量到蘇27戰機國產化上，花費巨額外資引進的技術呢……這樣一來，將會進一步減緩中國人在超7項目上給我們帶來的壓力。中國超7項目研發進度是在太快了……”
這些理由讓所有人信服。
中國每年軍費六十多億美元，跟蘇聯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中國六十多億美元軍費不僅要養活數百萬軍隊，還要支撐這幾百萬軍隊的訓練開支跟裝備費用，同時還得承擔軍事技術的研發……
這樣分攤下來，能投入到裝備采購上的經費就少得可憐，蘇27這一次就已經占據了太多中國經費。
米薩維奇夫斯基見眾人神色都舒緩，松了一口氣。
隔了一陣才再一次開口，“安22這款渦輪螺旋槳飛機，技術即使提供給中國，哪怕中國人開發出更龐大的飛機，那又如何？國際上未來發展方向是噴氣式飛機，速度更快，運載力更強，性能更先進。不提供這些技術，安東諾夫沒有經費無法支撐，難道讓他們把安124這樣的世界最頂級戰略運輸機生產技術提供給中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