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宴席直接從德月樓送到鄭智宅子里。
在座自然還是那幾人,還有李忠。
既然李忠找到這里來了,救周通自然是要救,鄭智心中也在努力回想著一些其他的事情,想著能不能從記憶里找到一些有用的回憶,卻是怎么想也只想到這二龍山就是魯達武松、楊志的地盤,魯達與楊志殺了鄧龍奪下的山寨。
“哥哥,此番李忠來尋,我等必然要幫襯一番。”魯達老酒也喝了一碗,事情也知曉了個大概,自然開口要幫忙。
李忠看魯達開言,連忙起身敬酒,聽到這種話語,心中自然是感動的。
“救是必然,此番去救周通兄弟,還要有個計較,先要與小種相公交代一番,人也不能去多,就我等兄弟帶上幾人自己去,卻是這怎么個救法,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鄭智此時開口,便是把這個事情確定下來,也好安李忠的心思。
“官人,那我們什么時候動身?”李忠聽了鄭智話語,自然大喜。卻又連忙再問,生怕多了一天,這周通性命保不住。
“今夜酒便吃到這里,各自休息妥當,今晚便去信慶州,與相公告假一番,明早打馬便走。”鄭智也不拖遲,心中也有了計較。
這二龍山本也是險要之地,這回過去,自然要納入囊中,與桃花山護衛犄角,將來總是要去見識一下梁山好漢的,有這地盤在手,將來也有個立腳之地。
眾人也不多敘,魯達與史進出門去安頓李忠七八人。林沖自然回家與娘子交代一番要出遠門一趟,來回總要兩月左右。王進自顧自去休息,適才鄭智就安排王進在渭州守著,不去二龍山。
孫勝超與牛大一起,現在也住在鄭智宅子外院,倒是越來越習慣了,這番戰陣下來,孫勝超也算在渭州有了些名聲,雖然眾人多調笑,卻是但凡說出孫勝超勇立陣頭,陣斬七人,那也是個個敬佩的。有了旁人的尊敬,孫勝超自然也是活得輕松如意。
鄭智回到內廳,準備寫信去慶州,金翠蓮伺候一旁,又是磨墨又是舔筆,用鎮紙壓好紙張。
鄭智接過毛筆,卻是下不去手,繁體字倒是認得,也能寫不少,但是這毛筆鄭智實在用不了,要是一封書信都是歪歪扭扭的,怎么好意思送到種師道哪里去。
若是拿個炭筆來寫,鄭智也能寫出一手比較工整字跡,那也是不好意思送給種師道看的。鄭智一時間犯難起來,放下毛筆,看了看金翠蓮。
“小憐,你字跡如何?”鄭智問道,上次金翠蓮便問自己作詞的事情,說是回去寫下來,鄭智想到這里,自然就想讓金翠蓮來代筆。
“奴也不知自己字跡怎么樣,只能寫個工整。”金翠蓮一臉疑惑回道。
鄭智自然高興,把筆往金翠蓮手上一塞,道:“我來說,你來寫。”
此時鄭智心中也是在想,看來這個毛筆還是要練練,不求龍飛鳳舞,也要能寫得了書信什么的。以前都無所謂,現在自己也算官身了,這些事情以后總少不了。
金翠蓮也不多問,拿起筆,坐到鄭智讓開的椅子上。
書信內容倒是沒有什么,先是報告一番最近渭州軍務,然后告兩個月左右的假期。理由也是簡單,只説開封府還有一門同族,也就是鄭沖、鄭進一家,家中唯一的長輩逝世了,帶著幾人去奔喪。
如今這渭州軍中倒是沒有什么事情,一切也恢復了原來的軌道,這告假之事,種師道自然不會阻攔。古人孝道最重,家中要是至親長輩去世,不論如何,也是要守孝的,即便是正在當官,也是辭官守孝。
書信連夜便發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正值好春,細雨連綿,官道之上一隊人馬,蓑衣斗笠,或是背著木盒,或是背著錦布油紙長包裹,亦或是從蓑衣之內直接露出半截兇器。
這么一隊人打馬疾馳,左右行人紛紛讓道,只在旁邊看一眼,也感覺得出一股兇戾之氣。
正是鄭智與魯達、史進、林沖、孫勝超、還有牛大帶著十個精銳軍漢,還有史進那十幾歲的徒弟蓋毅。加上李忠七八個人。
打馬往東,線路也是李忠規劃妥當,過延安府南,經少華山,往晉州,直奔河北東路而去。若是再往東,那就是山東地界了,河北山東正是豪強之地。
行得十來日,這一天正出了小道,進了過晉州的官道,鄭智抬頭看了看天色,臨近中午了,肚子也是感覺到了饑餓。
一路行來,只有兩日天晴,便是鄭智心中也想,這春雨當真厲害,上千里地,真真下得是連綿不絕。不過這好春雨也是不錯,農耕社會,就是要這樣風調雨順的年景。
眾人行不多時,路邊正有客店,客店旁邊還有幾戶人家,官道向來多客店,附近商戶也有許多靠這個營生。
“這雨當真沒玩沒了,也不知什么時候是個盡頭。”史進見鄭智馬速慢了下來,自然也是知道鄭智的意思,打馬與鄭智齊平之后埋怨了一句。
“好雨好豐年啊,進這店里暖和一下。”鄭智慢慢勒住馬匹,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雖然有斗笠蓑衣,卻是也擋不住細雨的浸濕,趕路久了,在馬上涼風一吹,自然感覺寒冷。這濕冷的感覺倒是與嚴冬寒冷不一樣,卻也是渾身瑟瑟發抖。
眾人來到客店門口,自然也有人安排馬匹吃食的事情。
“官人,過了河東路,便是這河北西路了,還得趕上十天大路。”李忠每到一地,便自覺來與鄭智匯報一下,倒是也不用鄭智去問。
“沒雨最好,這雨真是煩透灑家了。”魯達渾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眾人進門,脫下蓑衣斗笠,解下兇器放在桌上。
正準備上前伺候的小二,此時才看清這一伙脫下斗笠蓑衣的大漢,又見得許多人臉上的刺字,再看這明晃晃的兇器,嚇得退了兩步,心中大駭,心想這是哪里來的一伙強人,萬一招待差池,只怕小命不保。竟然躊躇之間,不敢上前。
“你這廝畏畏縮縮作甚,還不與灑家上些好酒來。”魯達辛苦趕路之間,本就被這連綿細雨憋了火氣,見這小二遲遲不上前,開口呵斥。
魯達惡語一出,小二更是嚇得后退幾步。史進上前一把抓住小二,笑笑道:“小二哥,不怕不怕,我等皆是好人,你快與我哥哥上些好酒。”
說完史進摸出幾個銅錢給到小二手上。魯達不知道自己這聲勢嚇人,倒是史進走慣了些江湖,自然知道自己這一幫人的形象模樣,自然開口安慰一下小二,不然這酒菜還真吃不到嘴。
小二接過銅錢,聽得史進話語,心中雖然還是害怕,卻也是戰戰兢兢往后面去端酒。
鄭智帶著眾人打掃一下身上的雨水之后,剛剛坐定。
門口又進來幾人,頭前進來的是兩個身穿公衣的官差,隨后進來一個頭戴枷鎖的漢子,生得面目周正白凈,后面又進來兩個官差,最后進來一個捕頭模樣的人物。
先前是個官差手上拿著水火棍,腰中挎著手刀,卻是這最后進來一個捕頭提著一柄不小的樸刀。
顯然是五個官差押送著犯人趕路。
等到那捕頭模樣的人進了客店,揚聲便是大喊:“小二,快把酒上來。”
鄭智一聽,口音倒是熟悉,正是京兆府口音。到得河東路地面,還能聽到西北口音,倒是不多見。
幾人也是抖落著身上的雨水,尋著一張空桌邊坐了下去。那犯人便被直接按在地上坐著。
此時小二剛端著兩個酒壇與一摞酒碗從后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