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擒部附近,發現大量黨項士卒。”斥候單膝稟告。
“有多少?都是什么人?”鄭智緊皺眉頭,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卻是沒有想到來得這么快。不過二十多日,黨項人就來了。顯然黨項人聽到消息便是更早,只怕十幾日前就收到消息了。
“全部是騎軍,數有上萬。”這些基本的情況,斥候自然打探清楚。
“甲胄兵器如何?”鄭智連忙再問,腦中自然浮現出那日蔚茹河邊的場景,一千鐵甲黨項,戰力實在不差。
“鐵甲有一兩千,其余俱是皮甲。”斥候再答。
鄭智聽言連連點頭,人數倒是不多,二十日出來一萬多人,想來黨項人也沒有做好準備,倉促間邊境軍府出了一萬軍隊,顯然也是極限,不過鄭智更知道大軍而來,只怕時間也不遠了。
西夏士卒精銳與否,鄭智已經知道怎么辨別了,甲胄便是區別。
“起號角,擊鼓升帳!”鄭智臉色一獰,站起身來,開口大喝,心中戰意奔騰。
吹角連營,整個大營全部忙碌起來。號角便是戰備命令,兵器甲胄全部在身,士卒們都到了之前就布置好的防線。
拒馬也擺滿了營寨之外,強弩隨著寨墻連綿擺好,箭矢不斷往前搬運。各處指揮使打馬直奔大帳點卯,沒有一人敢怠慢,三通鼓后,晚到一刻,便是人頭落地。
幾十甲胄拜見之后,列隊站好。
“羌人來了!兩千鐵甲騎,八千皮甲騎!”鄭智掃視眾人,開口第一句只說這個消息。
眾人聽言,甲胄咔嚓作響,個個站得筆直,眼神緊盯鄭智。即便是與鄭智最為相熟的幾人,也不敢有絲毫其余動作。
“命,斥候全部派出。”鄭智直接開始下令。
“遵命!”斥候指揮使上前拱手接令。
“全軍所有士卒不得離開崗位”
“遵命!”眾將答話。
“羌人全部綁扎好放在內寨看押,由配軍看管,不得有誤。另配軍兵器全部配發到士卒手中,戰時聽候調用。”
“遵命!”配軍廂指揮使答話。配軍兩萬編為一廂,按理說廂指揮使比鄭智級別更高,卻是身份差了太多。
“廂軍造飯后勤,搬運箭矢,救治傷員,不得差池!”
“遵命!”廂軍指揮使答話。
“命,所有軍將,枕戈待旦,聞鼓即聚,不得有誤。”鄭智軍令一條一條下發,此時防守作戰,沒有多余安排,只等羌人來攻了。這也是最佳戰術,宋軍最擅長防守作戰,因為器具優良,弓弩數量質量更好,此時營內更是箭矢充裕。
宋夏多年大戰,大勝之戰,皆是防守。贏了就順勢而攻,再往前多修堡寨,一步一步,便是如此才讓西夏節節敗退。黨項人敗退,過得不久更要再來攻,否則生存空間便是更少,卻又是敗多勝少,如此循環。
黨項人沒有辦法,便想聯合遼人一起攻打,遼宋百年和平,自然不允。自己不動手,這遼人卻又支持西夏攻宋,每每到戰事膠著,遼人又來調停,從中獲取不少好處。遼人調停的宋夏和約多次,卻也多次撕毀再戰。
“謹遵將令!”眾將齊聲答話,中氣十足,聲勢驚人。
“今夜口令,北美洲問,大洋洲對。”鄭智頒布今夜口令,這口令,世界上大概只有鄭智自己一人能懂其中意思了。
眾將各自回部曲備戰。
斥候一隊一隊來去,有疾馳而出的,有狂奔而回的。
更有傷員往回送來,顯然是兩方斥候已經發生了沖突。距離已經不過二三十里,隔山道而對,斥候更是充斥整個山道,廝殺已然開始。
營內大多老軍陣倒是能勉強入睡。卻是更多的廂軍配軍以及鄭智自己,一夜難眠。
直到下半夜,斥候傷亡越來越甚,可見廝殺也越來越甚,黨項人顯然也派出了更多的斥候,兩方斥候傷亡慘重。
“傳令,斥候都收回來,只留少量繞過敵營去更北處探視,再余一小隊監視敵營與山道,其余都歸營備戰。”鄭智下半夜又發出命令。
沒有必要再讓斥候這般損失,西軍斥候皆是精銳中的精銳,這么拼殺沒有必要。敵人已經來了,情況大致也知曉了。只留少量去更遠處查探即可,自然也是監視敵人援軍的。
天才蒙蒙亮,鄭智一夜未眠,毫不顯得疲憊,人已經到了大寨之前。
過不得多久,遠處山林慢慢出現了大量黨項騎兵的身影,越來越多,隊列不顯得絲毫慌亂,一切井然有序,不急不緩。
即便是鄭智也看得來連連點頭,也熄滅了心中想趁著敵人陣型不穩掩殺過去的一絲想法。自己手上騎兵三千,去沖一萬騎兵,實在不明智,也沒有必要冒險。
“把羌人拉上來。”鄭智命令再下。心中主意老早就想好。
營外黨項人慢慢列陣。
營內的米擒氏黨項人全部被押到寨墻之內,貼著寨墻木柱面向外面,鄭智卻又下令,直接把黨項男女老幼全部綁在了寨墻的木柱上。
整個營寨正面,充斥著黨項人的哭喊嚎叫。
鄭智低頭看了看被押在面前的米擒姐弟,開口道:“不知對面來的是不是李仁明。”
“定然是西夏最勇猛的勇士來了,只有他才來得這么快,宋狗,你怕了?你們都要死,今天你們都要死!”米擒真務大喊著,仇恨的目光盯著鄭智。
少女米擒連忙想去拉說話的弟弟,卻是晚了。
鄭智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笑了笑,開口道:“哈哈。。看來是宿命,金甲嵬名!”
萬余黨項騎士列好陣勢,打馬向前,還未到沖鋒的距離,陣型穩定,只是慢慢往前。
鄭智眼神四處搜索著,搜索著熟悉的騷包金甲,一萬騎士列開陣勢,看起來真是漫山遍野。
一箭之地,黨項人停馬佇立。兵器各式各樣,長槍長刀狼牙棒,應有盡有。森然而立,不發一語,一股壓抑充斥整個戰場。
西軍漢子們繃緊裝好的弓弩,有手弓,更有床弩,床弩才是宋軍大殺器,箭矢如同長槍一般。各自準備妥當,隨時迎候黨項人的沖鋒。
鄭智也找到了金甲身影,開口道:“把這兩人掛在旗桿上。”
身邊親兵上前拉過兩人,片刻用麻繩綁得結結實實,送上了寨門兩個大旗桿之上。
鄭智下的這個命令倒是上輩子電視里學來的,不過電視里大多是漢人被綁在陣前。如今黨項人卻是被鄭智放在陣前當擋箭牌。便是這兩姐弟也被鄭智綁在了高處。
興許別人會以為鄭智只是想讓黨項人投鼠忌器,不敢放開手腳攻寨子。卻是不知鄭智其實真正的想法是逼戰,逼著黨項人攻打。
因為鄭智實在沒有時間與黨項人長時間對峙,只要黨項人在寨子外面,筑城之事壓根就進行不下去,便是石頭也運不回來。鄭智更不會帶著三千騎士與五千步卒出去與一萬騎兵決戰,何況敵人的大兵團不久之后也要到了。
有了這一番真正激怒敵人的事情,便能逼著敵人攻寨。來的人還是嵬名仁明,那便更會直接開戰了。這就是鄭智要的效果,留下這些黨項人,總要有些作用。
米擒姐弟綁在高處,也看到了金甲身影。
米擒真務大喊起來,似乎在呼喊著嵬名仁明。
少女只是眼神注視著前方金甲,她心中知道那金甲便是自己要嫁的夫婿,只是少女并未真的見過自己的夫婿,只是一直聽人夸獎著,外表俊朗,神勇不凡,大夏之勇士,少女心思中對于夫婿自然多是期盼與無盡的遐想。
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皇族子弟,也是米擒阿泰為了部族發展的重要策略,也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
米擒真務卻是見過嵬名仁明,作為米擒一族的下一代頭領,少年米擒與父親去過多次西夏東京興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