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你有幾萬勇士,能成這草原上的雄鷹,那也是某給你的。你還將臣服與某腳下,某還是你的主人。”鄭智話語直白,直白得胸有成竹,直白得信心十足。
米真務看著鄭智,眼中沒有兇光,只有疑惑,因為米真務不相信,不相信自己有幾萬騎士的時候,還會像現在這般臣服,還會像現在這般隱忍。
米真務也并不相信自己會有幾萬勇士的那一天,并不相信鄭智會如此養虎為患。
“你將來的一切,都只是某的賞賜而已。你的內心永遠不會擁有力量!”鄭智極為狠厲的說道。
鄭智話語,便是對米真務內心的一種摧殘。已然高明到了極致!
其實鄭智內心,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便是:如果有一天米真務的子孫內心慢慢長出的這種力量,便是鄭智自己的子孫失去了此時鄭智的那份對自己實力的信心。只要鄭智還活一天,這一切都會在掌控之中。
這就是鄭智此時的自信!
米真務并未真正聽懂這句話語,只是回道:“騎在馬上的米擒,永遠都是雄鷹!”
米真務話語說得極為的驕傲,卻是神態與語氣上看不出一點驕傲,甚至只有頹喪。
“米氏只會在敵人面前存在,在某面前,米氏永遠不會有這份驕傲,就如現在的你,說出的話語自己都不信。當真可笑!”說道此時,鄭智一副譏笑的模樣看著米真務,隨即又狠厲說道:“某不想再聽到米擒二字!”
鄭智眼神,泛著兇光。此時的米真務,哪里敢去對視。就如鄭智說的那句話語,米氏在鄭智面前,哪里會有一點驕傲可言。
鄭智起步往回,米真務隨在身后。鄭智慢慢收了眼神,又道:“某將賜你米氏的榮光,這榮光只在別人眼中、只在你米氏的心中。某將賜你的,隨時可以收回來,再收回來的時候,便是米氏消失的時候。”
說完鄭智快步往前,地上滿是米氏尸首,鄭智看都不看一眼。直往大帳而回。
大帳左右,還有西軍漢子的尸首,卻是還有用船運來的棺木,一具一具衣衫齊整,面目干凈,慢慢往棺木里面裝去。
米真務直跟著鄭智進得大帳,鄭智為開口讓米真務下去,米真務只得這么一直跟著。
到得大帳坐下,燈火通明。朱武整理好許多公文,都碼放在條案之上。
鄭智拿起最上頭的一份,正是朱武些的捷報,鄭智看得片刻,極為滿意點了點頭,蓋上大印,遞給一旁等候的朱武,開口說道:“過上些時日再發出去。”
捷報之中,內容自然與事實不符,皆是作戰如何曲折,士卒如何勇武,軍將如何勇武。敵人如何強大,如何艱難困苦,如何損失慘重,如何勝敗反復,如何最終運籌帷幄取得勝利。諸如此類,像是話本小說一般的劇情。
朱武接過公文,點了點頭。
鄭智又道:“回滄州后,讓老裴準備兩千套人馬鐵甲。給米氏裝備起來,以后米氏騎兵,都做鐵甲重騎來訓練。”
朱武聞言,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米真務,點點頭回道:“相公,此事我與老裴定當操持妥當。”
米真務聞言,眼中一驚,身形也站直了不少。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部下,也能有一身人馬重甲。人與馬匹皆披重甲,在這戰陣之上,那將是何等威勢。
米真務還在多想,鄭智又道:“米真務,回去之后就在米氏中選調人手補充部曲,兩千鐵騎一個不能少。以后米氏的鐵騎,便駐扎在清河,不得軍令,一步也不得亂走。”
米真務連忙上前答道:“遵令!”
卻是不知鄭智如何又發了怒氣,聽得米真務一句“遵令”,竟暴然而起,順手拿過椅子旁邊的馬鞭,上前就打,直接抽到米真務的面門之上,口中喝道:“得了主人賞賜,卻是說不出一句道謝?”
馬鞭啪啪亂抽,抽的便是米真務剛才在外面的無禮,鄭智顯然對于米真務那份顯露出來的仇恨極為生氣,直到此時才發作出來。
“拜謝主人!”被抽打的米真務,哪里還會說不出這一句話語。卻是這一句話語也止不住鄭智的抽打。
馬鞭直抽了十幾下,鄭智方才止住,把馬鞭一扔,走到案后落座,許久之后才開口:“米氏上陣將士,賞賜與撫恤,同滄州士卒一個待遇。”
此話自然是說給朱武聽的,朱武連忙拿筆出來記錄。賞賜與撫恤系統自然是軍中極為重要的規定,鄭智也舍得這筆支出。只是西軍老卒的待遇不同滄州士卒,西軍的待遇自然是極高的,一條人命便是幾百貫。
米真務還站在一旁等候,低著頭顱,似乎不如少年時候那般憤怒與害怕,或者是習慣了這般的抽打,亦或者是比少年時候更懂得隱忍。
鄭智說出那句撫恤賞賜的話語,不免又想到了錢,又到了用錢的時候,開口吩咐道:“朱武,寫幾份公文,濟州、齊州、鄆州知府衙門各去一份,便說梁山戰事膠著,著各州攤派剿賊榮軍之餉,一州各出五十萬貫,七天為限,軍餉不到,帶兵來取!”
鄭智話語說得極為強硬,也是心中有氣。軍餉不到,帶兵來取。這話語要說是寫在紙上,當真便成了鄭智的罪證了。
朱武忙道:“相公,不若寫七天為限,軍餉不到,上報樞密院問罪?”
朱武的說法自然是妥當的,既是威脅,也不會落人話柄。樞密院是誰?便是童貫。樞密院問罪也就是童貫問罪。這大旗當虎皮自然是好用的。比鄭智那句帶兵來取更有分量。
鄭智也想起了童貫剛見面的時候與自己說的話語,開口道:“好,便如此去寫。快寫快發。”
朱武連忙奮筆疾書。
這幾州,將來終究也是鄭智的地盤,所以鄭智心中少了一點忌憚。卻是此時還沒到鄭智主政的時候,朱武的寫法自然是最好的。若是當鄭智主政了,也不需要這么去威脅了。
朱武奮筆疾書,鄭智卻是轉頭去看角落一直沒有說話的吳用,吳用每日都在大帳,鄭智來也在,鄭智走也在。只在大帳角落坐著,一動不動,從來不參與發言,即便心中對一些事情有想法,也是默不作聲。
鄭智此時得空,想起了吳用,開口道:“吳學究,且到頭前來坐。”
吳用慢慢起身,拱手坐到頭前朱武的對面。開口問道:“相公有何吩咐?”
便是這句有何吩咐,鄭智聽得極為舒爽,這句話代表了吳用的一種態度,便是聽候吩咐的態度。
“頭前水戰,走脫了張橫與阮氏兄弟,你可有法子把這幾人招攬過來?”鄭智開口問道。也是鄭智對于水戰的人才極為看重,滄州那些以后會建好的大海船,正缺這種人才。走脫的也不止是張橫與阮氏兄弟,還有兩三百個水中的好手。
“回相公話,江湖聯系,總有方法,學生可以一試。”吳用開口答道,便是自稱也變成了學生。吳用倒是極懂人心。
“好,那你便去試試,招攬回來,直接入得滄州軍籍,還有賞賜。”鄭智也不在乎這些人是否會忠心,有吳用在,三阮兄弟自然不在話下。按理說,鄭智還對三阮兄弟有恩,滄州放晁蓋的時候,這些人也是一并放過了的。
吳用聽言,反倒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忙道:“相公寬宏大量,學生為幾個兄弟拜謝相公大恩。”
這番自然便是大恩,晁蓋三阮與吳用,便是最早的兄弟,三阮當初一起參與劫生辰綱還是吳用開口說服的,阮氏三雄與吳用的關系自然不用多說。此時三阮得了一條生路,吳用哪里能不感謝。
若是沒鄭智這話語,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個兄弟,此時當真就是喪家之犬,官府通緝之下,沒了梁山,哪里還有這三兄弟藏身之地。
“小事爾,學究于我帳下效力,我也自當送你一份大禮。”鄭智話語說得簡單,卻是試探性說出了一個詞語,便是說這吳用在為自己效力。便也是要把這個關系確定下來,既不突兀,也在這隨意之間照顧了吳用個人的自尊與感觀。
吳用自然也不會去反駁,只是拱手再謝:“多想相公,學生感激不盡!一定把阮家兄弟招攬到相公麾下效力,也不枉了三人一身的本事。”
鄭智倒是有些欣喜,如此兩人才算是真正確定了關系。吳用便是那曹操身邊的毒士賈詡,此時當然還有差距,以后興許當真不比那賈詡差。
“此時過兩日再說,明日還請學究幫忙,點檢一下梁山上的糧草錢銀。”此時鄭智自然也就不客氣了,也該是吳用做事的時候。梁山上的財物,吳用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吳用來做這事,也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吳用此時也出言來道:“相公,這梁山當真是一個戰略之地,此時破之,當為己用,一定要駐扎人馬在此,防止再為他人占了去。”
吳用這話,鄭智當真也是沒有想過的,只因為這齊州鄆州都會是鄭智的地盤。此時吳用一說,鄭智難免想起了金人,這梁山當真是個險要之地,作為戰略上的據點自然是極好的。
“學究此話有理,此處可作駐軍之堡寨。”鄭智答道。
吳用聽得鄭智同意了自己的話語,拱手點頭,心中也有一份欣喜。便是這鄭智當真能聽進去自己的話語。一個謀士,最重要的就是獲得這種認同。有了這種認同,才有謀士發揮的余地。朱武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