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卿起了個大早,一邊穿衣服,一邊思索著。
那些老奸巨猾的晉商,徽商,不比朝堂上那些浸淫多的老官僚差到哪里去,要想對付他們,必須有個萬全之策,不然就別想有下次了。
張艷瑤露著雙肩從床上坐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輕聲道:“老爺,可是為了那大、同富商?”
魏良卿面色有些凝重,道:“恩,這是第一個,若是處理不好,后面就更難了。”
張艷瑤幾乎知道了魏良卿的全部事情,她披著薄衣走過來,給魏良卿整理衣服,同時柔聲道:“老爺,其實那馮公公說的沒錯,這些人都久經風雨,想要對付他們,還是要‘威逼利誘’才行。”
“威逼利誘?”
魏良卿眉頭微皺,若有所思。他之前跟著魏忠賢,哪有這些,要么是別人乖乖送上門,要么是直接強搶。
許久,他心里有定計,道“好,我待會兒去找馮公公,借一下錦衣衛的人。”
張艷瑤整理好魏良卿的衣服,開始自己穿,抿嘴一笑,道“老爺,你要事事都依靠娘娘幫忙,娘娘那邊可能會有別的想法。”
魏良卿臉色微變,這個現在是他的死穴,他緊皺眉頭,許久看向張艷瑤道“那你說,我該如何做?”
張艷瑤穿好衣服,笑著走過來道:“侯兄弟與客舅在東廠不是有許多故舊嗎?若是到時候恰好遇到,交談幾句,不也正常嗎?”
魏良卿臉色微動,旋即大喜,一把抱住張艷瑤道:“真是我的好夫人!”說著就又要去親熱。
張艷瑤慌忙輕推了下,嬌嗔道:“老爺,今天還要出門。”
魏良卿心里食指大動,卻也只能強耐著,看著張艷瑤一臉動情道:“好,晚上回來再說。”
張艷瑤臉上紅暈一閃,越發顯得嬌艷,嫵媚動人。
魏良卿喉嚨動了下,連忙轉身出去,他怕再待下去就走不動了。
張艷瑤看著魏良卿的背影,臉上紅暈消退,有些清冷,對著門外的丫鬟道:“找人盯著那個茶樓,看看都有什么人進出。”
“是。”門外一個丫鬟轉過身,對著張艷瑤躬身道。
魏良卿出了門,便開始東奔西走,為這個大、同富商,他將過去一年的路都在今天一天走完了。
終于,在午飯之前,他準備好了。
“老爺,就這客棧了。”
跟著魏忠賢跑的外宅管事,看著眼前的客棧說道。
魏良卿看了眼,客棧不大,但好似被人包了一樣,鮮有外人進入,而且門邊有個小二,很是警惕的不時左顧右看。
魏良卿稍作沉吟,道“你在這盯著,我去吃點東西,他要是出來了,立即來告訴我。”
“是老爺。”這管事的答應一聲,走到這客棧正對面,盯著黑漆漆的里面。
而此刻,朱栩正睡的香,抱著偌大的枕頭,輕鼾不止。
“姚姑娘,殿下醒了嗎?”
曹文詔從外面急匆匆跑過來,看著坐在門口,安靜刺繡的姚清清問道。
姚清清站起來看著曹文詔,又向里面看了眼,輕聲道:“還沒有。”
曹文詔眉頭緊皺,想了想,道:“姚姑娘,你叫醒殿下,我有要事回稟。”
姚清清神色為難,朱栩最討厭別人打擾他清夢了,而且起床氣極重,這個時候去叫醒,少不得要挨一頓罵。
曹文詔一見,咬牙道“一切都有我來承擔。”
姚清清看著曹文詔,心下了然,道:“我去叫。”
“不用了。”
姚清清話音剛落,朱栩就已經走到門外了,看著兩人擺手,打著哈欠道:“給我打點水,弄點吃的。”
姚清清頓時心里一松,抿嘴一笑,知曉惠王殿下估計是被餓醒的,立馬答應一聲,去安排了。
朱栩躺在睡椅上,依舊睡眼朦朧道“什么事?”
曹文詔走到朱栩跟前,壓低聲音道“殿下,舅老爺傳來消息,為了籌集遼餉,內閣準備對京城的不法大戶動手,這次極其機密,舅老爺從昨天就一直在戶部沒有出來,如果不是透過密信,根本傳不出消息。”
朱栩瞬間就醒了,坐在椅子上,神色古怪。
要說這種事,大明朝廷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從太祖朱元璋到現在,歷朝歷代,但凡銀子不夠了,都會用這種辦法。
“什么時間知道嗎?”朱栩問道。
“舅老爺傳來的消息不多,”曹文詔道:“但估計就這半個月內,孫督師半個月后回遼東。”
朱栩點頭,心里飛速轉動起來。
猛的,朱栩站起來,道“立即傳訊給魏良卿,要他不必相逼,將京城的大戶都找一圈,愿意的就加入,不愿意的,嘿嘿,就不管了。”
曹文詔聞言,擔心道:“殿下,如果朝堂真的這么做,那對我們來說,恐怕也會損失很大。”
城東的作坊已經虧了半個多月,每天都是幾千兩銀子,尤其是錢莊正在籌劃開業。
朱栩抱著手臂,思索著道“戶部那邊估計還在摸底,會有名單的。這樣,你再通知錦衣衛那邊,如果有我們的,就抹掉,如果他們實在摸不掉,再讓舅舅那邊想辦法,如果都不行,那就先停下來,轉移藏一下,避避風頭。不過,錢莊,一切照常,到時候要想一切辦法保住!”
曹文詔一怔,還是道:“是,我這就去通知,不過殿下,若是這些人被抄了,那咱們的錢莊……”
朱栩嘴角微翹,瞇著眼道“恰恰相反,咱們的錢莊要火了。”
曹文詔一臉疑惑,不明所以。
朱栩看了他一眼,笑著道“你太小看這些人了,狡兔三窟的道理,他們比誰都懂。等事情之后,你讓人散播謠言,朝廷會再來一次。同時,再暗暗宣傳一下咱們的錢莊”
陰險!
曹文詔心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詞,然后就大喜道:“是殿下,我這就去辦。”
過了小半時辰,在客棧門口守著的魏良卿府上管事,忽然間神色一震,匆匆跑向不遠處的酒肆。
“老爺,人出來了。”
魏良卿正在小憩,聞言立馬站起來,理了理衣服,道:“好,跟我走。”
“魏大人。”
魏良卿剛剛走到門口,一個一身精致短卦,瘦瘦弱弱的十六七歲少年,笑瞇瞇的走著迎了過來。
魏良卿看著來人一怔,仔細端詳,臉色忽的一變,連忙走近,低聲道:“這位公公,可是馮公公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