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看著兩人倒下,也沒有在意,只是眉頭皺了下。
又過了一陣,愛兒一臉笑容諂媚的走了進去,笑聲膩人的道:“哎喲,兩位公子,柳絮姑娘就要出來了,二位,總得有人讓一讓……”
愛兒走進來,看著兩人嘴角的白沫臉色一變,伸手推了下,突然大叫起來:“快來人啊?有人中毒了……”
對面的朱栩伸頭看了眼,然后轉頭看向錢謙益。
錢謙益眉頭皺了下,旋即也沒有在意,喝了口茶。他現在還摸不清朱栩的目的,因此一直閉嘴不言。
“啊,不好了,人死了……”
“什么,死人了……”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快報官,報官……”
對面的包廂走廊突然亂套了,一群人擠擠嚷嚷,大聲喊叫起來。
錢謙益孟的站起來,一臉驚容的看向對面。但旋即更加愕然轉頭看向朱栩,肥胖的臉上充滿了駭色。
朱栩也裝模作樣的站起來,同樣一臉驚色,轉頭看向錢謙益道:“錢大人,你剛才看到經過了嗎?”
錢謙益聽著惠王殿下的話,直覺后背發涼,肥胖的身體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朱栩砸了砸嘴,道“快,通知順天府,錢大人是人證。”
錢謙益頭皮一陣發麻,他哪里還明白,朱栩這次硬拉他過來,分明是挖了坑逼他跳。
雖然還是不清楚朱栩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他已經渾身冰冷了,一切確實都發生在他眼皮在底下,由不得他不承認。他小眼睛滴溜溜的轉,想著脫身之法。
沒多久,趙晗就帶著順天府的人馬包圍了萃芳樓,有條不紊的開始勘驗。
“可有誰目睹案發經過?”一個順天府衙役,在走廊上走來走去大聲喊道。
朱栩磕著瓜子,淡淡的抬頭看向錢謙益。
隨著朱栩抬頭,曹文詔立即會意過來,道:“錢大人剛才都看到了,請吧。”
錢謙益臉角抽了抽,看著朱栩掙扎道:“殿下,這里有證人不少,下官還是……”
朱栩仰著白凈小臉,一臉笑瞇瞇的。
錢謙益擦著頭上的冷汗,心知他是躲不掉,咬了咬牙道:“是殿下。”
趙晗站在琴房中間,一臉威嚴的看著衙役們來來回回的勘驗。
“大人,有翰林院,錢謙益大人為人證。”衙役帶著錢謙益走了進來,躬身說道。
錢謙益一臉醬色,心里一直在琢磨著如何從朱栩的套子里鉆出來,見到趙晗,也是只是面無表情的抬手道:“趙少卿。”
趙晗早就得到了惠王殿下的通知,看著錢謙益神色不變道:“來人,給錢大人詳詳細細的將經過寫下來,畫押確認。”
錢謙益千不肯萬不愿,還是跟著衙役到一邊錄口供。
在朱栩的包廂里,朱栩背著手看著錢謙益、趙晗等人,他的身后跪著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一身麻布衣,頭嗑在地上,聲音強壓著激動與恨意道“草民謝過殿下,姓趙的奸殺我一對女兒,姓官的強搶我家產,殺我妻兒,只要大仇得報,草民死而無憾!”
朱栩點頭,道:“下面的事情,你可能會掉腦袋,你可想好了?”
中年人又猛地一嗑道:“殿下放心,大仇得報,草民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一切都聽憑殿下吩咐!”
朱栩轉頭看向他,道“好,待會兒你去順天府自首,本王承諾,只要你不想死,就保你不死。”
“不必了!”中年人站起來,看向朱栩道:“下官已了無生趣,這就去順天府自首。”
一群人看著這個人走出去,曹文詔還是疑惑不解的道:“殿下,這個人是?”
“殿下。”曹文詔話音剛落,外面就響起趙晗的聲音。
朱栩嘿然一笑,對著曹文詔擺了擺手,道:“進來吧。”
曹化淳與曹文詔都神色疑惑,看著趙晗推門進來。
趙晗還是第一次見朱栩,慌忙拜道:“下官趙晗,見過惠王殿下。”
朱栩坐在椅子上,道:“錢謙益的證狀都弄好了?”
趙晗道:“是殿下,人證物證齊全,是這姓趙的與姓官的相互下砒霜,毒死的對方。不過……”
“不過,他們本準備下的是****,不是砒霜,對吧?”朱栩接著道。
趙晗一怔,道:“是,不知殿下如何得知?”
朱栩笑容有些詭異,道:“待會兒有個人會去順天府自首,你親自審。另外,這個案子超出了順天府的職權范圍,你回去之后,立即整理好卷宗,移送刑部。”
“刑部?”趙晗不明所以,卻也知道這個案子是燙手山芋不能落在他手里,連忙道:“是殿下,下官回去之后,立即就辦。”
朱栩點了點頭,道:“對了,那個自首的人,你想個辦法,不能送入刑部大牢,我要他活著。”
趙晗稍稍思索,道:“刑部尚書王紀與吏部尚書趙南星關系匪淺,下官可用這個理由,將人犯繼續關在順天府。”
朱栩眉頭一挑,這個趙晗倒是聰明,恐怕是已經想到了什么吧?
趙晗小心的看了眼朱栩,又道“下官之前已經發書刑部,您那個作坊在順天府管轄范圍,他們是越權處置,最多今晚他們的人就會撤走。”
朱栩看著這個趙晗,眼神發亮,他之前還真沒發現,這個人還是個聰明人。
他嘴角含笑的打量了他一眼,道:“做的好,晚上你去作坊,領三萬兩銀子。”
“謝殿下!”
趙晗心里一喜,不在于銀子,而是今后他這也算是惠王殿下的人了,有了足夠硬的靠山,暫不說升官,單說有人想要動他,就要考慮得罪惠王殿下的后果!
曹化淳與曹文詔兩人在一邊聽著,眼神里露出了恍然之色。
待趙晗離開,曹文詔面露喜色道“殿下,您可是給趙大人出了一個大難題了。”
那官公子是楚黨領袖之一官應震的兒子,趙公子是趙南星的孫子,刑部尚書王紀與趙南星關系非同一般。楚黨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按照東林黨一貫的清高,說不得就要講究什么避嫌。
這個案子要是真這么糾纏下來,說不得又要有幾位二品大院引病辭官了。
“難題?”朱栩站起來,瞇著眼淡笑道:“本王可不是為了給他出難題才費這么大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