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只是僵了一下,便大步邁進去,一臉天真笑容的道“信王兄也在啊。”
朱由校,張皇后都無從猜測朱栩在那場決戰中的參與度,朱由檢就更不知道了,他一向表情冷淡,看著朱栩只是微微點頭。
朱栩暗吐一口氣,轉頭看向里面,張皇后正彎著腰將小永寧放進去搖床,她后面的朱由校坐在輪椅上,被煥兒推著出來。
朱由檢連忙站起來,微微躬身道:“臣弟見過皇兄。”
朱由校臉色好了很多,對著朱由檢擺了擺手,道:“都是自家人,不用這么客氣。”
“皇兄說的對!”朱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麻利的倒水,然后遞給朱由校道:“皇兄,喝水。”
朱由校失笑一聲,接過杯子對兩人道:“都坐,如去年一樣,咱們一家人安生吃頓大飯。”
張皇后也走過來坐下,對著煥兒道:“煥兒,上菜吧。”然后又對著朱栩與朱由檢笑道:“都不用拘束,放松一點就好。”
朱栩看了眼邊上的朱由檢,也跟著挺直身,表情嚴肅,目光低垂的看著桌面。
張皇后嘴角抿了下,暗自給了朱栩一個警告的眼神。
朱栩一抬頭,嘿嘿一笑。
朱由校坐在輪椅上,打量著眼前這兩個兄弟。
他以前一直覺得五弟朱由檢,謹慎尊禮,性格勤勉,將來必然會是一個卓爾不群的藩王,青史可有名。只是,現在看來,這位五弟只怕也是性格隱忍,內有大志。
另一個是六弟,朱由栩,也就是朱栩。他一直都看不透這個弟弟,很小的時候他就看不透,現在更是看不透了。
‘為什么我今天才現?’
朱由校臉上笑了下,在上菜的空隙看向信王朱由檢道:“五弟,你最近在宮里忙什么?”
朱由檢臉色微變,看了眼朱由校,斟酌著措辭道:“回皇兄,臣弟閉宮自省,從未外出。”
朱由校本是隨意一問,聽著朱由檢的回答,打量了他一眼,又轉向朱栩,含笑道:“六弟你呢,你可是很少去朕那了?”
朱栩挺著腰板,不假思索的道:“吃飯,睡覺,數銀子。”
張皇后瞥了眼朱由校,板著臉瞪朱栩道:“好生說。”
朱栩立即乖模乖樣的道:“回皇兄的話,臣弟閉門讀書,明圣賢之智,曉古人之慧。”
張皇后眉頭蹙起,暗自給了朱栩一個警告之色。
朱由校聽著朱栩的話,眼神閃過怪異之色,目光在朱栩與朱由檢之間來回搜尋,許久又轉向朱由檢,笑著寬慰道:“五弟放心,朕兄弟之間,兄友弟恭,沒有嫌隙,放寬心。”
盡管之前在朱由校面前已經解釋過,但朱由檢聽著朱由校的話,還是心里一陣冷,勉強硬著頭皮道:“是,皇兄的話,臣弟謹記在心。”
朱由校笑著點頭,與張皇后對視一眼,張皇后拿起筷子道“好了,那咱們的家宴開始吧。”
等朱由校夾過第一筷子,朱栩與朱由檢兩人才開始動筷子。
朱由校興致似乎很高,再次與張皇后說起了相聲,朱栩這個觀眾偶爾還叫個好,朱由檢完全是個看客,顯得心不在焉。
朱栩插科打諢,騰挪轉移,一頓飯的功夫,他也隱約明白,朱由校是對他與朱由檢起了疑心,但這種疑心或者說可能的威脅又微不足道,并足以讓朱由校對他們兩人升起過多的心思或者做什么。
酒足飯飽,朱由校的精神跟不上,又說了會兒閑話,朱由校笑容滿面的看向朱栩道“惠王,替朕送送信王。”
先前的六弟,五弟,酒后的惠王與信王,這樣的轉變讓朱栩與朱由校兩人都心生警惕之意。
朱栩笑容不變,起身看向朱由檢道:“信王兄,我送送你。”實則,朱栩的景煥宮不比朱由檢的信王宮近。
家宴之上,張皇后,朱栩不能喝,也只有朱由校,朱由檢喝了幾杯,都是淺嘗輒止。
朱由檢神色從容,站起畢恭畢敬的向朱由校道:“臣弟告退。”
朱栩本來心境凄涼,雖然這頓飯不單純,但總算沒有那么孤獨了,他背著手,微紅著臉與朱由檢并肩向坤寧宮外走去。
朱由檢面無表情,沉默不語,眉宇間憂懼不散。
兩個近侍打著燈籠,不遠不近的領著兩人。
朱由檢是心里有事,朱栩是心虛,兩人都是一路無話,直到要出坤寧宮,朱由檢才忽然停住腳步,看向朱栩道“六弟,你的生意,我能參與嗎?”
朱栩一怔,對與朱由檢這個要求實在太過突然,猝不及防,不由得看著他愣住了。
朱栩愣神的功夫,朱由檢臉上僵硬一笑,道:“不能就算了,沒關系,我先走了。”
朱栩很快反應過來,連忙道:“可以,信王兄想要做什么生意,我去給信王兄張羅。”
朱由檢也是心血來潮,聞言便也怔了怔,思索一會兒才道:“我也開一家商會如何?”
此時朱栩也大致琢磨出朱由檢的心思,無非是想讓朱由校看到,他有別的事情做,沒有圖謀不軌。
看著朱由檢,朱栩道“那信王兄是想做什么生意?”
朱由檢雖然調查過朱栩的生意,但對運作,盈利等方面卻并不了解,過了好一陣子道:“聽說,南來北往倒騰貨物比較賺錢,六弟,你覺得可以嗎?”
“行,沒問題!”朱栩一副大包大攬模樣,就差拍胸脯了,保證似的道:“信王兄盡管放心,我別的本事沒有,賺銀子我在行。年后我去舅舅那弄幾張路引,再帶你,不,讓你宮里的大管家跟著我走一趟,用不了多久,每年至少有十萬兩白銀收成!”
“十萬兩!”朱由檢心里很是驚了一下,看著朱栩道:“真的有這么多?”
朱栩嘿笑一聲,道“信王兄甚少出宮,不知道這天下巨商富戶,說他們腰纏萬貫都是謙虛,一大家子家產,過百萬不止凡己,咱們賺的都是蠅頭小利。”
朱由檢聽著朱栩的話,面上猶豫掙扎,遲疑好一陣子才定神,沉聲道:“好,那年后我便來找六弟,還請六弟幫我籌劃一番。”
“信王兄盡管放心!”
朱栩背著手,挺著胸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