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三人還在逛著,樂此不疲,哪怕宮門都要關了也沒有回去的意思。
上元節真的非常有意思,不同于后世的節日,這里純粹是民間自,沒有賦予其他的屬性。一路上,朱栩置換花燈,品嘗小吃,打燈謎,搶樓船,放鞭炮等等幾乎沒有停過。
曹文詔與曹化淳兩人倒是冷靜很多,一直謹慎小心的護佑著。
前面人頭攢動,燈光如龍,曹文詔遙遙一看,笑道“殿下,我們去放花燈吧。”
“好,多買幾個花燈。”
朱栩躍躍欲試,手里提著三個花燈,快步向河邊走去。
小河兩邊都是人,河面上已經漂浮了不少花燈,白色荷花映襯,如同點綴在黑色鏡面上,搖搖晃晃,煞是好看。
沿著河邊走,許多青杏少婦花季少女都蹲坐在河邊,推送著一盞盞花燈,嬌羞打鬧,嬉笑聲不絕于耳。
朱栩看著,不由得感慨道“嘖嘖,年輕真好啊。”
曹化淳與曹文詔很了解朱栩,對于惠王殿下突然冒出的古怪話語有了抵抗力,裝作沒有聽到,提著一大圈花燈跟著。
“大伯母,我們這是要回家嗎?”
“是啊,這么晚了,再不回去,老爺就要生氣了。”
“大伯母,我和姐姐還沒有玩夠,咱們再玩一會兒吧,還有文會沒看呢……”
“好了,跟你姐姐學學,做個文靜賢淑的女子……”
迎面走來一個中年婦人帶著兩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與朱栩三人擦肩而過。
朱栩眼睛眨了眨,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心里暗道‘剛才那個沒說話的小女孩好眼熟啊。’
曹化淳與曹文詔一愣,看向朱栩道“殿下,怎么了?”
“沒事。”朱栩轉過頭,很快找到了空的地方,將手里的一盞盞燈推入河里。
“許愿許愿。”
朱栩對著身后兩人招手,然后一本正經的看著花燈開始許愿。
曹文詔與曹操面面相窺,這許愿,不應該是去廟里嗎?
朱栩神神叨叨一陣,轉頭看向兩人道“你們不信嗎?走,待你們去找大師算算。”
“大師?”曹化淳與曹文詔跟在朱栩身后,只見他直奔不遠處一個算卦的攤位。
朱栩一臉興奮的走過來,站在攤位前打量,一張桌子一面帆一個人。
帆上寫著八個大字‘鐵口直斷,一卦千金’,桌上陳陳舊舊,哪里都有。倒是算卦的人,一身綾羅綢緞,手邊的扇子一看就是唐伯虎的扇面,八字胡,高鼻梁,雙眼瞇起,若有精光閃動。
一個四十多歲的夫人坐在長凳上,看著卦師緊張的道“宋大師,我家老爺今年的運程到底如何?”
卦師抬頭垂眼,看著手指捏來捏去,許久輕嘆道:“李夫人,李老爺命里缺水,而今北方大旱,只怕貴府不止今年不順,往前都不順吧?”
這李夫人神色一驚,神色慌張道:“宋大師,你都說對了,那,那可有解法?”
這宋大師又掐了掐手指,正色道:“李老爺命里無水,可往南方去,元宵之前必須走,否則必有大難。”
李夫人顫抖著手從荷包里掏出一把碎銀,道:“多謝宋大師,若是靈驗,我必然再來還愿。”
這宋大師仿佛沒有聽出李夫人話里的意思,筆直而立,平淡道:“聚散是緣,夫人不必執著,去吧。”
李夫人連哎哎了幾聲,很快就擠進了人群。
曹化淳與曹文詔對視,目露異色,這位宋大師到底是蒙的,還是真有這份眼力?
朝堂上之上驚變連連,極少沒有被牽累的,外放無疑是一個躲避風潮的好辦法。
更重要的是,他們知道,惠王殿下不會沒事盯著一個算卦的,還耐心聽他胡扯半天。
朱栩此刻背著手,微歪頭,打量著從容不迫將銀子揣入懷里的宋大師。
“來,給我們家公子算一卦,也是算今年的運程。”
曹化淳走上前,搬過凳子,對著宋大師神色淡淡的道,卻掩飾不了嗓音的尖銳。
宋大師看著曹化淳,然后轉頭向朱栩,眼角微不可察的一瞇。
旋即,他攤開一張紙,道“還請公子寫下生辰八字。”
朱栩坐在凳子上,始終都是一副意味深長之色的打量著眼前人,聽了他的,微微一笑,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生辰八字’四個字。
這宋大師一怔,盯著這四個字,好一陣子才點頭,道:“公子,貴不可言。”
朱栩眉頭一挑,呵呵一笑道:“宋大師倒是好才思。”
宋大師微躬身,淡淡一笑道:“讓公子見笑了。”
朱栩打量著他,頓了頓,笑容滿面的站起來道:“一百兩,承宋大師吉言!”
曹文詔絲毫沒有猶豫,從袖子里掏出一張銀票遞過去,眼神也在這‘宋大師’臉上認真的掃描著,似要記下來。
宋大師端立不動,看著桌上的銀票好似視錢財如糞土,面無表情,無動于衷。
朱栩不管他動心不動心,看著不遠處一個極其漂亮的花燈就跑過去,正與攤主激烈的討價還價。
“十五文,不買就走開,不要影響我做生意!”
“八文,再不賣我就走了!”
曹化淳與曹文詔又看了幾眼‘宋大師’,緊緊跟在朱栩身后。
宋大師看著朱栩離開,看著朱栩買下花燈,看著朱栩興高采烈的拿著花燈遠走,看著他,消失不見。
“宋大師,宋大師……”
兩個客人都被他的表情趕走,他直到確定朱栩真的走了,才眉頭皺了下,輕聲低語道:“真的走了?為什么會走了……”
人群中走來兩個三十出頭的男子,都是一副風度翩翩,意氣風模樣,來到‘宋大師’桌前,大聲道“康年兄,你怎么還在這,快,趕緊收攤吧,林姑娘就要舞曲了。”
宋康年聞言連忙清醒過來,抬頭看著幾人道:“好,我立馬收攤,兩位等我一下。”他說著飛快將桌上的銀票揣入懷里,拿起扇子與帆便急匆匆離開。
朱栩也一路玩的很開心,直到臨了,曹文詔還是忍不住的道:“殿下,剛才那個算卦的,到底是什么人?要不要屬下去查一查?”
“不用。”朱栩漫不經心的笑道,他現在更對手里的花燈感興趣。這個花燈精致小巧,外面好像繡了什么圖案,在里面映襯了兩句詩,隱約像是一個燈謎。(